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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迪朝小衣柜里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三件罩衫,两双白鞋。“医院发给病人几双鞋?”
“两双。”
“她是赤脚离开房间的?”
“是的。”考利扶正白大褂下的领带,然后指着铺在床上的一大张纸说,“这是我们在梳妆台后面发现的,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希望有人能给我们一个答案。”
泰迪拿起纸,翻过来发现另一面印着医院的视力表,字母呈金字塔形逐行缩小向下排列。接着他又把纸翻过来,举着让恰克看:
4的法则
我是47
他们曾经是80
+你是3
我们是4
但是
谁是67?
泰迪连举着这张纸都不愿意,它尖锐的边缘刺痛了他的手指。
恰克说道:“这我要是能看懂才怪。”
考利走到他们身边。“这和我们的临床结论颇为相似。”
“我们是三。”泰迪说。
恰克两眼盯着那张纸,“啊?”
“我们可以是三,”泰迪说,“现在我们就有三个人,站在这间屋子里。”
恰克摇了摇头,“她怎么能预料到呢?”
泰迪耸了耸肩,“我是凑出来的。”
“是啊。”
考利说道:“的确如此,不过雷切尔玩起她的这些把戏驾轻就熟。她的那些幻觉——尤其是她坚持认为三个孩子还活着——背后有一套非常复杂精细的架构支撑。为了自圆其说,她在讲述自己过往经历时还加了条主线进来,而且完完全全是虚构。”
恰克慢慢回过头,看着考利,“听懂您这番话我必须得去弄个学历才行,大夫。”
考利笑出声来,“回忆一下你小时候对父母撒过的谎,编得多么活灵活现。你才不会只是简单地解释为什么会翘课或者忘记做家务,而是添油加醋地编出个奇妙荒诞的故事来。对不对?”
恰克思忖片刻,点了点头。
泰迪说道:“当然,罪犯们也做同样的事。”
“一点没错。其思路就是混淆视听,让听者一头雾水,不知所云,直到他们精疲力竭到听信任何谎话。现在再想想你们脑中反复出现的那些谎言。这都是雷切尔干的好事。四年里,她从未承认过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在她看来,自己一直待在伯克郡的家中,而我们是邮递员、送奶工、邮局工人,刚好路过她家而已。不论现实如何,她靠纯粹的意志力让幻觉变得更加真实强烈。”
“但实际发生的一切怎么会对她毫无影响?”泰迪说道,“我的意思是,她毕竟是住在一家精神病院里。她难道不会在某些时刻意识到这点吗?”
“啊,”考利说道,“现在,我们就要谈到彻底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的妄想架构,它具有那种真正骇人的魅力。如果你们认为,各位先生,你是唯一掌握事实的人,那么其他所有人都在说谎。而如果每个人都在说谎……”
“那么他们所谓的事实,”恰克说道,“一定都是谎言。”
考利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手枪的样子瞄准他,“你开始明白了。”
泰迪说道:“这和眼前的一串数字有关?”
“毋庸置疑。它们必须代表着什么。对雷切尔来说,没有什么想法是多余的,或是次要的。她得让自己脑中的架构免于崩解,而要做到这一点,她必须一刻不停地思考。这,”他敲了敲视力表,“是写在纸上的架构。我毫不怀疑它会告诉我们她去了哪里。”
转瞬之间,泰迪觉得它在对他说些什么,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它是指开头那两个数字,他很肯定,“47”和“80”。关于它们,他能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刺激他的大脑皮层,这感觉就好像他在试图回忆起一首歌的旋律,而收音机却在放着曲调迥然不同的音乐。“47”是最容易的线索。它简直触手可及。它简直单纯至极。它简直……
接着,所有可能的逻辑桥梁都垮掉了,泰迪脑中一片空白,他知道一切又逃走了——所有的线索、联系、桥梁,他再次把纸放回床上。
“精神病的世界。”恰克说道。
“什么意思?”考利问。
“她去的地方,”恰克回答,“本人愚见。”
“这个嘛,毫无疑问,”考利说道,“我想我们可以把这当成已知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