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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满意地长叹一声。
“感谢上帝!感谢上帝!噢,这个恶棍!瞧他都是怎样对待我的啊!”她用力将袖子捋起露出胳臂来,令人惊恐,我们看到手臂上满是伤痕。“但这还算不了什么——算不了什么!他折磨污损的是我的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说明他依旧爱着我的话,不管是受尽虐待、冷漠、欺骗的生活或者其他,我都能忍受得住。然而现在我总算明白了,这次我又上当了,我被他骗了,竟成了他作恶的工具。”说着说着,她便突然痛心地大哭起来。
“您已经完全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夫人,”福尔摩斯说道,“那请告诉我们,到哪儿可以抓住他。如果您曾协助他作恶,那么现在就来帮助我们以赎回你的罪过吧。”
“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她回答道,“就是泥潭中心一个小岛上那座废弃的锡矿,猎狗也被他藏在那里,在那里他也做好了准备。作为避难场所,他肯定是跑到那里去了。”
雾幛像团团雪白的羊毛,紧紧笼罩在窗口外面。福尔摩斯端着灯走到窗户前。
“瞧,”他说道,“今晚谁也别想找出走进格林盆泥潭的路。”
她拍起手掌,大笑起来。她的双眸和牙齿都迸发出令人战栗的狂喜的光芒。
“就算他找得到进去的路,也永远别想再出来了,”她大声说道,“今晚他怎么能看清那些指路的木棍呢?那是我们一起插的,以此来标识穿过泥潭的小路。啊,要是我今天把它们都给拔掉了,那您就真的可以随意处置他了!”
很显然,在雾气消散之前,任何追逐都是徒劳的。我们留下雷斯垂德来照看房子,福尔摩斯和我就与准男爵一起回到巴斯克维尔庄园去了。再也不能向他隐瞒有关斯台普顿家人的实际情况了,当他听到他所喜爱的女人的有关实情时,竟能勇敢地扛了下来。但是夜间那场惊心动魄的冒险着实让他元气大伤,拂晓之时他发起了高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莫迪墨医生被请来照顾他。他俩做出决定,在亨利爵士完全恢复精神饱满的状态前就要一起环球旅行一次,要知道他在成为这份受到诅咒的财产的主人之前可是个充满活力的人啊。
现在我很快就要结束这段奇特的故事了,在这个故事里我想让读者也身临其境,切实体会其中极端的恐怖和模糊的臆测,这些事物使我们心头长久笼罩着一层阴影,而结局却也着实使人感到悲惨。猎狗死后翌日清晨,大雾散去,我们在斯台普顿太太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找到的穿越泥沼的小路旁。看到她领着我们追踪她丈夫时是那么急切、那么喜悦,使我们深深地体会到这个女人过去一直过着多么可怕的生活。我们让她待在一个狭长的半岛状的、坚实的泥煤质的地面上。越是往泥沼里多走一步,地面就变得越窄。从这块地面的这端开始就在各处插着一根又一根的小木棍,而这些小木棍所延伸的地方就是一条陌生人无法通过的曲折小路,从一片乱树丛延伸到另一片乱树丛,绵延于浮着绿沫的污水沟和混浊的泥坑之间。从繁茂的芦苇丛和青翠黏滑的水草中散发出阵阵腐烂的臭味以及浓重的浊气。我们有好几次不小心失足陷入及膝的晃动着的黑色泥潭里,走了将近好几英尺,仍是甩不掉紧粘在脚上的污泥。我们就这样走着,那些泥就这样死死地粘在我们的脚跟上。每当我们陷入泥潭时,就感觉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凶狠地将我们拖向泥潭的深处,而且抓得那样牢固和坚定。
只有一次,我们发现了一点迹象,表明有人在我们之前就穿过了这条危险重生的小路。粘在土地上的棉草堆中露出了一件黑色东西。福尔摩斯从小路中间向旁边跨出一步,为了抓住那件东西,却陷入了泥潭,直陷到了腰边。要不是我们在那里及时将他拉了上来的话,他可能就再也站不到这坚硬的陆地上来了。他举起一只里面印有“麦尔斯,多伦多”字样的黑色高筒皮靴。
“洗个泥浴也是值得的,”他说道,“这就是我们的朋友亨利爵士丢失的那只皮鞋。”
“肯定是斯台普顿仓皇逃走时丢下的。”
“正是。他让猎狗闻了鞋味去追踪,用过以后还拿着,当他知道他的鬼把戏被戳穿要逃跑时,仍拽在手里,后来在逃跑的途中就丢在了这里。这么看来,至少到这里为止他还是没事的。”
尽管我们可以做出多种推断,可是再也不能知道得更多了,因为沼地里根本无法找出脚印,冒上来的泥浆很快就能把它淹没。终于走过了最后一段泥淖小路,来到坚实的土地上,我们都急于寻找他的脚印,却没有看到一点痕迹。如果大地诚实无欺的话,那么斯台普顿昨天在挣扎着穿过浓雾急忙奔来时,并未到达他用来作为避难所的小岛。也许这个残酷无情的人因泥淖污浊的黄泥浆的吞噬而就此永远地被埋葬在格林盆大泥潭中心的某个地方了。
在他藏匿那只凶猛野兽的小岛上,四周都被泥潭所环绕,我们发现了他遗留下的种种痕迹。一个大转轮和一个一半被垃圾填满的竖坑,表明这个矿坑早已废弃不用。矿工小屋旁边还留有破烂不堪的遗迹,无疑周围泥潭散发出的阵阵恶臭熏跑了曾在这里开矿的工人。在一间小房里,有一只钩环、一条锁链和一堆啃剩的骨头,说明这就是隐藏过那个大家伙的地方。还有一具狗的骨架,堆在破墙烂瓦间,一团棕色的毛还覆着在上面。
“那是一只狗!”福尔摩斯说道,“天啊,是一只卷毛长耳犬。可怜的莫迪墨再也看不到他喜爱的那只宠物了。嗯,我看这里已没有什么我们还没有弄清楚的秘密了。他藏得住他的狗,却藏不住它的叫声,所以才有了那些叫声,即使在白天听起来也怪吓人的。遇到紧急情况,他就把猎狗关在梅利琵房外的小屋里,然而这样做总会有些风险,也只有在必要的日子里,他才敢这样做。这只铁罐里的糊状物,肯定就是抹在那猎狗身上的发光的物质。当然,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受到了代代相传的有关魔犬故事的启发,也是精心设计吓死查尔兹老爵士的缘由。难怪就连那可怜的恶魔般的逃犯,看到在黑暗的沼地中跨越着向前追来的大家伙,就会像我们的朋友一样,狂奔乱叫,我们自己也说不定会那样呢。这的确是个阴险狠毒的计谋,因为既可以杀死被谋害者,也能使农民不敢进一步对这只畜生做出调查。很多人都在沼地里见过这只猎狗,可有哪位见过它的农民敢于就此过问呢?在伦敦我就说过,华生,我现在还要说一遍,我们协助追捕过的人中还从未有比躺在那边的他更为危险的呢。”——他用他那长长的臂膀朝色彩参差、绿斑遍布的广袤泥潭挥动着,泥潭蜿蜒伸展着,在远处和红褐沼地的山丘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