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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你完成得非常好!你看到子弹打在什么地方了吗?”
“看到了,先生。恐怕子弹已经打坏了你那座漂亮的半身像。它恰好穿过头部,然后碰在墙上砸扁了。这是我从地毯上捡到的,给!”
福尔摩斯把子弹递给我。“你看,这是一颗铅头左轮手枪子弹,华生。真是巧妙,谁会想到这样的东西是从气枪中打出来的呢,好了,赫德森太太,非常感谢你的帮助。现在,华生,请你在老位子上再坐下来,我有几个问题要跟你讨论一下。”
他已经脱掉了那件旧礼服,换上了从蜡像上取下来的灰褐色睡衣,于是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这位老猎手居然手还不抖,眼也不花。”他一面检查着蜡像破碎的前额一面笑着说,“对准脑袋后部的正中,正好穿过大脑。他在印度时就是最好的射手,我想伦敦也很少有人能胜过他。你听说过他的名字吗?”
“没有,没听说过。”
“是啊,是啊,这就叫出名!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以前也没听过詹姆士·莫里亚蒂教授的名字。他是20世纪的大学者之一。请你把我那本传记索引从架子上拿下来给我。”
他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大口喷着雪茄烟,懒洋洋地翻看着那本索引。
“我收集在M部的这些材料很不错。”他说,“莫里亚蒂这个人无论放在哪里都是出众的。这是投毒犯莫根,这是遗臭万年的梅里丢,还有马修斯——此人在查林十字街的候诊室里把我左边的犬齿打掉了。最后就是咱们今晚见到的这个朋友。”
他把本子递给我,上面写着:
塞巴斯蒂安·莫兰,上校,无业。曾服役于班加罗尔工兵一团。1840年生于伦敦,系原任英国驻波斯公使奥古斯塔斯·莫兰爵士之子。曾就读于伊顿公学、牛津大学。参加过乔瓦基战役、阿富汗战役,在查拉西阿布(派遣)、舍普尔、喀布尔服过役。著作有《喜马拉雅山西部的大猎物》(1881),《丛林中的三个月》(1884)。住址:管道大街。俱乐部:英印俱乐部,坦克维尔俱乐部,巴格特尔纸牌俱乐部。
在这一页的空白处,有福尔摩斯清晰的批注:“伦敦第二号危险人物。”
“这真令人吃惊,”我把本子递回给他时说道,“这个人的职业竟然是一个光荣的军人呢。”
“没错。”福尔摩斯答道,“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确实干得不错。他一向有钢铁般的意志,在印度还流传着他如何爬进水沟去追一头受伤的吃人猛虎的事。华生,有些树木在长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会突然变成难看的古怪形状。这一点也常常可以在人身上看到。我有个理论,个人在成长过程中再现了他历代祖先的发展全过程,而像这样突然变好或者变坏则表明他家族中强大的影响。这个人似乎成了他自己整个家族历史的缩影。”
“这观点倒很有意思。”
好吧,我不坚持。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莫兰上校开始堕落了。他在印度虽然没有弄出什么路人皆知的丑闻来,不过印度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他退伍了,来到伦敦,又弄得名声很坏。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被莫里亚蒂教授挑中了,一度还是他的参谋。莫里亚蒂大把大把地给他钱,只利用他做过一两件普通匪徒承担不了的非常棘手的案子。你可能还模糊记得1887年在洛德的那个斯图尔特太太被害的案子。不记得了?我可以肯定莫兰是主谋,不过又没有证据。这位上校隐蔽得非常巧妙,甚至在莫里亚蒂帮伙被破获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办法控告他。你记得我那天到你家去看你时,为了防气枪,我不是把百叶窗都关上了吗?你当时肯定觉得我有些疑神疑鬼,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因为我已经清楚有这么一把不同寻常的枪,而且也清楚在这把枪的后面会有一位世界上第一流的射手。和莫里亚蒂一起在瑞士跟踪我们的就有他。毋庸置疑,就是他给了我在莱辛巴赫悬崖上那极其可怕的五分钟。
“你可以想象得到,我在法国的时候注意看报纸,就是为了寻找机会制伏他。只要他在伦敦还逍遥法外,我活在世上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他的影子会日日夜夜缠着我,他早晚总会有机会对我下手的。我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看见他就朝他开枪,那样我自己就要进法院。向长官求助也毫无用处,他们无法仅仅只根据在他们看来完全是捕风捉影的怀疑就进行干预。所以我无计可施。可是我留心报上的犯罪消息,知道我早晚能抓住他的。后来我看到了罗纳德·阿代尔遇害的消息,知道我的机会终于来了。从我了解的那些情况来看,这不明摆着是莫兰上校干的吗?他先同那年轻人打了牌,然后从俱乐部一直跟他到家,对准敞开的窗子开枪把他打死。这是毋庸置疑的,光凭这些子弹就足以把他送上绞刑架。我马上赶回了伦敦,却被那个放哨的发现了。我知道他会告诉上校注意我的出现。上校不可能不把我的突然出现和他的案子联系到一起,因此万分惊恐。我猜准了他会立刻想办法把我除掉,为此他会把那杀人的武器带来。我在窗户上给他留了一个明显的靶子,还预先通知警方可能需要他们的帮助。顺便提一句,华生,你准确无误地看出了他们待在那个门道里。然后我找到了一个在我看来是万无一失的监视点,根本没有预料到他会选择同一地点来袭击我。现在,亲爱的华生,还有什么别的要我解释的吗?”
“有,”我说,“你还没有说明莫兰上校谋杀罗纳德·阿代尔的动机是什么。”
“啊,亲爱的华生,这一点就只能靠推测了,而在这一方面,就连具有最优秀的逻辑思维的人也有可能会出错。每个人都可以根据现有的证据做出自己的假设,你我的假设可能都是对的。”
“那么,你已经有假设了?”
“我认为解释这些事实并不难。从证词中可以得知,莫兰上校和年轻的阿代尔合伙赢了很多钱。不用说,莫兰一定是作弊了——对此我早有耳闻。我相信在阿代尔遇害的那天,他发现了莫兰作弊。他很可能私下和莫兰谈过,还威胁说要揭发他,除非他自动退出俱乐部并保证不再玩牌。按说像阿代尔这样的年轻人不大可能立刻就去揭发一个既有些名望又比他大得多的莫兰,闹出一桩骇人听闻的丑事来。但他很可能像我估计的那样做了。离开这些俱乐部对于莫兰来讲就等于灭顶之灾。于是莫兰就杀了阿代尔,那时阿代尔正在计算自己该退还多少钱,因为他不愿从搭档的作弊中牟利。他锁上门,是为了防止他母亲和妹妹突然进来,并且非要知道他摆弄那些人名和硬币干什么。这样解释得通吗?”
“我相信你所说的都是事实。”
“这还有待审讯时得到证实或驳回。另外,不论出现什么情况,莫兰上校现在是不会给我们添麻烦了。冯·赫德这把了不起的气枪会给苏格兰场<a id="z71" href="#bz71">71</a>博物馆增色,而福尔摩斯先生又可以自由自在地献身于调查伦敦错综复杂的生活所引起的大量有趣的小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