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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拿出他的对讲机,汇报情况,其间霍桑则开始亲自检查案发现场。
我看见他走到通往阳台的那扇门旁,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小心翼翼地避开门把手。门没有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尽管我仍然感到恐惧,还是硬拖着身躯离开那把扶手椅,跟了上去。两名警察汇报完现场的情况后,似乎就无事可做了。我离开的时候,他们犹犹豫豫地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甚至没有问我是谁。
来到阳台,呼吸着午后的空气,我立刻感觉好多了。与公寓的室内装潢一样,阳台的布置——折叠躺椅、盆栽植物、燃气烧炉——也让我不禁想起了片场。它就像是《老友记》里乔伊、钱德勒,和其他几位朋友经常放松的那个阳台,可以看见大楼后方有一条金属防火通道通往一条小巷。霍桑站在边缘,向下凝望。我注意到他脱了鞋,大概是为了避免留下脚印。他又在抽烟。他每天吸烟的数量无异于慢性自杀。一天要抽至少二十根,也许更多。我走近时,他转过身来。
“他事先就是埋伏在这里。”他说,“达米安·考珀参加完葬礼回到家中时,他已经潜入了公寓,用那把从不列颠尼亚路拿来的钥匙打开大门。然后来到外面的阳台上,伺机而动。行凶之后,他也是从这里离开的。”
“等一下。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你怎么知道凶手是名男性?”
“戴安娜·考珀是被人用窗帘绳勒死的。她的儿子被砍得面目全非。凶手多半是男性。如果是女性,那她一定非常、非常愤怒。”
“其余的推测呢?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谋杀的经过?”
霍桑只是耸了耸肩。
“如果你想让我写,就必须告诉我。否则,我只能胡编乱造。”我之前就这样威胁过他。
“好吧。”他把烟头扔到阳台外面,我看着它在空中急速旋转,然后消失不见。“首先要把自己放在凶手的位置上,思考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你知道达米安参加完葬礼会回到这里。音乐播放器,还有‘公交车上的轮子’那些把戏都是为了刺激他回到这里。或者,也许你当时就在墓地——躲在人群中或是一块墓碑后面。你听见他对女朋友说‘我要回家了’。这时你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计划。
“唯一的问题是,你不能确定他是否会单独行动。毕竟格蕾丝有可能会一起回来。也许他会带牧师回家。所以你必须潜伏在一处可以看到他的地方,如果时机不成熟,你可以立刻离去。”他用拇指示意了一下,“这里有楼梯可以通向一层。”
“也许他也是这么上来的?”
“不可能,进入客厅的门上了锁,门闩是从里面插上的。”霍桑摇摇头,“他有钥匙,是从大门进来的。他要先找到一个藏身之处,于是来到了阳台上。这里是完美的藏身地点。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室内的情况,以便确认达米安是否有同伴。事实证明,达米安是独自一人,这正中他的下怀。凶手回到客厅,接着……”其余的他就没有往下说。
“你说他是从这里逃走的。”我提醒他。
“这里有个脚印。”顺着霍桑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逃生通道旁有一块红色的,大概二分之一半月形的印记,那是凶手的鞋底在沾上达米安的血迹后不小心留下的。这让我想起了戴安娜·考珀家里的足迹,大概是同一个人的。
“总之,他无法从正门离开,”霍桑继续说道,“你见过尸体上利器所致的伤口了。流了很多血。他身上肯定也沾了不少血迹。你觉得他可以不引人注意地穿过砖巷吗?我的猜测是,他穿了一件外套之类的,从逃生通道爬下去,穿过小巷离开。”
“那你知道闹钟是怎么放进棺材里的吗?”
“还不知道,我们必须先找康沃利斯聊聊。”香烟在他的手指间滚动,“但我们要过一会儿才能离开这里。等梅多斯露面之后,你不得不向他提供一份证词。不用说太多,装聋作哑就好。”他瞥了我一眼,“这应该不太难。”
在接下来的几小时里,达米安·考珀的公寓变得越来越拥挤,而我们两个坐在里面,无事可做。最先赶来的两名警察通知了他们的警督,而这位警督接着又通知了重案调查组。一共来了六名警察,戴着头套、口罩和手套,穿着一次性防护服,几乎分不清谁是谁。每隔几秒钟,令人眼花缭乱的闪光灯就会亮起,负责拍照取证的警察就会用镜头捕捉下公寓的一角。达米安的尸体旁蹲着一男一女,他们都是法医团队的成员,正在用棉签小心翼翼地擦拭他的两只手和脖子。我知道他们在找什么。如果行凶者拿刀袭击达米安时,两人有过肢体接触,那他们也许就能采集到凶手的DNA。达米安的两只手都被套上了袋子,不透明的塑料袋用胶带牢牢地固定。不过才短短的一天,他就不再被当成一个活生生、有尊严的人,而更糟的还没有发生。当他们终于准备好将他运走时,两个人跪下来,用聚乙烯材质的袋子包裹住他,然后用电工胶带密封。整个过程让我同时联想到了古埃及人和联邦快递。
他们用蓝白相间的胶带拉起了一道警戒线,从大门开始,封住了楼梯口。我不确定他们该如何应付楼上楼下的邻居。至于我,虽然我没有被讯问,但一个穿着塑料防护服的女人让我把鞋子脱掉,要把它们一并带走。这让我感到困惑。“他们要我的鞋做什么?”我问霍桑。
“潜在的足迹,”他回答说,“他们需要排除你的嫌疑,让你免于接受讯问。”
“我知道,但是他们没有拿走你的鞋。”
“我更加小心,老兄。”
他看向自己的脚,脚上只穿着一双袜子。他一定一看到达米安的尸体,就把鞋脱掉了。
我问他:“我什么时候能把鞋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