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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本来就不觉这一招有用。就算我是说真的,他也不会信。

“我们只是要看你能游多远。”惠特莫尔说着又扔过来一颗石头——这一次跑的路线很长,很平,落在离我约五英尺的地方。

他们是想要我的命,我心里想,他们真的想要我的命。

没错,还不止,他们搞不好还可以装作没事拍拍屁股走人。我脑子里冒出很奇怪的想法,说不可能却又可能的想法。我想到罗杰特·惠特莫尔搞不好事先就跑到湖景杂货店,在店的社区布告栏上贴了一张告示。

TR-90火星人诸君,大家好!

麦克斯韦尔·德沃尔先生,本地人人拥戴的火星人,希望大家能在七月十七日星期五晚间七时至九时避开大街不用。若蒙各位倾力合作,麦克斯韦尔·德沃尔先生愿以每人一百美元相赠,以示感谢。至于我们的“避暑客”,麻烦也让一让。还有,善良的火星人都是很乖的猴子,谨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我当然不信真会有这样的事,就算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也还是不信……但我差一点就信了。不管怎样,他都应该算是贼星高照吧!

我累瘫了。运动鞋重得跟绑了铅块一样,我想踢掉一只,却又喝进一大口湖水。他们在大街上站住脚,盯着我看。德沃尔几次拿起放在腿上的氧气罩,吸几口氧气提神醒脑。

我不可能这样熬到天黑。夕阳在缅因州西部这一带向来都急着下山——我想,全世界的山区应该都是这样吧——但残霞余晖倒是会逗留很久才走。只是,等到西边的天色真的全黑,你以为别人看不到你的时候,东边的月亮却又已经悄然升起。

那时我心里想的,是我在《纽约时报》上的讣闻,标题写的是通俗浪漫悬疑小说作家溺毙缅因州。德布拉·温斯托克会拿我新出的《海伦的承诺》里的作者照片给他们用。哈罗德·奥布洛夫斯基会说尽该说的好话,也不会忘记在《出版人周刊》发布一则不大(但也不小)的作家死讯。费用他和普特南对分,然后——

我往下一沉,又喝了好几口水,赶忙吐掉。我开始在湖里挥手舞脚,又强迫自己停下。岸上那边,听得到罗杰特·惠特莫尔清脆刺耳的怪笑。好,你这个烂货,我在心里面开骂,你这个鬼见愁的烂——

迈克,乔轻声喊我。

在我的脑子里,但不是我在心里想象和她对话时的声音,或太想念她而需要和她说说话时的声音。好像有人要跟我强调这一点似的,我右手边的湖面啪了一声,像有人在打水,很用力。我朝那边看过去,没看到鱼,连一丝涟漪也没有。但我看到了我们的浮台,映着洒满霞光的湖水,就在离我约一百码外的水面上。

“我游不了那么远的,宝贝。”我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努南?”德沃尔在岸上朝我大喊,还伸出一只手,遮在他一只蜡做的大耳朵上面嘲弄我,“听不清楚!你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惠特莫尔依然发出一阵清脆刺耳的怪笑。他是约翰尼·卡森,她是艾德·迈克马洪。

你游得到的,我会帮你。

浮台,我明白了,浮台可能是我脱身的唯一机会——这一带的岸边就我们这一座浮台,离惠特莫尔目前最远的乱石射程还有十码。我用狗刨式朝那方向游过去,两条手臂重得跟先前的腿一样。只要一觉得我的头重得要沉到水里去,我就暂停一下,踩一踩水,在心里叮咛自己放轻松:我情况还不错,表现也还可以,只要不惊慌,就可以转危为安。岸上的老太婆母夜叉和怪老头大浑蛋看我动也马上跟着动。只是,两人一看到我游过去的方向,笑声就停了,叫骂也停了。

有好一阵子,浮台与我之间的距离好像怎么也无法缩短。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说这只是因为光线愈来愈暗。湖水已经从艳红转为紫红再变得几近墨黑,跟德沃尔的牙龈差不多。随着我气愈来愈短、手臂愈来愈重,我给自己打气的信心也就跟着愈来愈低。

我游到离浮台大约还有三十码的地方时,左腿忽然一阵抽筋。我略朝侧边翻一下,像帆船搁浅的姿势,伸手去抓腿上纠成一团的肌肉,却又吃进大口的水。水一股脑儿全涌进喉咙,我想咳出来,干呕几下就整个人朝水里沉,只有肚子还朝上,使劲要吐出水,还有一只手往后伸,去摸膝头上方抽筋的部位。

这下子真要淹死了。我心里虽然这么想,却异常平静,反正事已至此。就这样了,就这样。

这时,我却觉得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颈背。头发被人一拉,那种痛瞬间把我拉回到现实,比打肾上腺素还有效。接着,我又觉得有另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左腿,有短短那么一下但很舒服的热热的感觉。抽筋不见了。我猛一下从水里钻出来,开始游泳——现在是真的在游泳,不是狗刨式。好像不出几秒,我就已经游到了浮台侧边的梯子,喘得又重又急,不知自己是真会没事,还是心脏会像手榴弹一样爆开。等到我的肺终于解决了缺氧的问题,一切就平静了下来。我在那里又等了一分钟才爬出水面,迎向仅剩的幽幽薄光。我在浮台上面站一下,面朝西,弯着腰,双手搭在膝盖上面,身上的水一直朝下滴,落在浮台的木板上。之后,我转过身来,想给他们比个神奇的双鹰手势,不是只抓了一只小鸟。但没人可以让我示威,大街上不见一个人影。德沃尔和罗杰特·惠特莫尔已经不见了。

可能走了吧,但我不能忘记大街上有许多路段是我看不到的。

我盘腿坐在浮台上面,等月亮升起,凝神注意周遭的动静。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也可能是四十五分钟。我看过表,但没什么用;表进了水,停在七点半。德沃尔欠我的东西现在又要加上一只天美时的夜光表——二十九块九毛五!你这大浑蛋,给我吐出来!

后来,我终于从梯子上爬下来,钻入水里,开始划水朝岸边游过去,尽量压低划水的声音。我休息过了,头不痛了(虽然颈背上的那个包还是一直在抽痛),也不再歪歪倒倒或疑神疑鬼。真要说起来,最惨的其实是这一件——我不仅要应付溺亡小男孩的鬼影,躲避砸过来的石头,在湖水里面挣扎,脑子里还不停质疑这些是不是真的。那个很有钱、老不死的软件大亨绝对不会因为正好看到我这个作家就临时起意要把我淹死吧?

今天晚上的历险记,会不会仅仅是因为不小心被德沃尔撞见的缘故?纯粹巧合,如此而已?还是他真找了人一直在监视我?从七月四日那天就开始监视我了?……搞不好就在湖的对面,真有人准备了高倍望远镜在监视我?你神经兮兮讲什么鬼话!我准会啐这么一句……至少在他们两个出手害我差点像小孩子折的纸船沉到泥塘里般淹死在旧怨湖里之前,我是会啐这么一句。

但我还是下定决心,管他有谁在湖的对岸监视我!管那两个老家伙是不是还躲在大街的哪一段树丛后面!我偏就是硬着头皮往前游,一直游到好像有水草在搔我的脚,看到归我所有的那一弯湖滨。我在水里站定了脚,冷得瑟缩了一下;现在的晚风刮在身上还真有一点冷。我一瘸一拐上了岸,一只手举起来护住头,生怕又有一轮石头炮弹飞来。没有石头。我在大街上略站了一会儿,牛仔裤和马球衫一直在滴水。我先察看这一边,再察看另一边。看来,世界的这一处小角落只有我一个人。最后,再看看湖面,一道幽幽的月光从湖滨一路洒到浮台。

“谢谢你,乔。”我轻轻说了一声,就转身沿着枕木步道往别墅走去。才走到过半的地方,我就忍不住停下脚来,往步道上一坐。我这辈子从没这么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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