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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圈里闹鬼。”我说了一声,似乎听到本特的铃铛轻轻叮当了一下,像是在附和。
我再把字母打散,心里忽然觉得我居然请了一个叫罗密欧的律师真的很怪——
(罗密欧就在圆圈里面排了出来)
——外加一个叫乔治·肯尼迪的私家侦探。
(乔治就出现在冰箱的门上)
我还想这一位乔治·肯尼迪不知对我写安迪·德雷克这角色帮得上忙吗——
(德雷克这个字就出现在冰箱门上)
——说不定能给我一点灵感呢。我以前从没写过私家侦探。细节是——
(德雷克不见了,换成了细节)
——写得是好还是坏的关键就在这里。我拿一个3,让它躺平,下面加上一个I,摆出一个像干草叉的图案。
细节处见精神。
我的思绪就从这里飘走了。飘到哪里?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神游物外去了就是。我大脑里管直觉的那部分,已经不知飘到哪里去了,发动海陆空大搜索应该也找不到。我就站在我的冰箱前面,恍恍惚惚地玩着冰箱门上的小磁铁,随意排出脑子里浮现的思绪,想都没想。各位或许不信有这样的事,但每个作家都知道,就是这样。
而把我从失神状态拉回来的,是玄关窗外闪过的一道光。我抬起眼,看到一辆车开了过来,停在我那辆雪佛兰后面。霎时,我觉得肚子像是绞成一团。有那么一时片刻,我真的很想拿我现有的一切来换一把上了膛的枪。因为,来人准是富特曼那家伙。要不然会是谁?德沃尔和惠特莫尔两人回沃林顿后一定打电话给他,跟他说那个努南不肯乖乖当规矩的火星人,所以,他最好过去一趟,好好教训他一下。
等驾驶座的门打开,乘客座那边的车顶灯也亮了后,我才松了一口气,但也是有限度地松口气。我不知道来者何人,但好歹不是那个“爹地”。而且,来人那样子看起来好像连卷起报纸打蚊子也不太灵光……只不过,我想有许多人看到杰弗瑞·达默,应该也有这样的误会。
冰箱顶上堆了几个喷雾罐,都很旧,可能也都有害臭氧层。我不懂梅泽夫太太怎么会漏掉它们,但很高兴她漏掉了。我随手抓了一罐——“黑旗”,还真会挑——用大拇指翻掉盖子,把罐子塞进牛仔裤左边的前口袋。接着,我转向水槽右边的抽屉。最上面那一格装的是银餐具,第二格装的是乔说的“下厨杂碎”——什么都有,管它是烹饪温度计,还是塞在玉米芯里面免得你连手指头一并下锅去煮的小玩意,都找得到。第三格塞的都是配不成套的牛排刀。我抓了一把出来,塞进牛仔裤右边的前口袋,才朝门口走去。
我打开门廊的灯,站在门阶上的男人吓了一跳,眨巴着眼睛从门外向我张望,像只眼睛高度近视的兔子。他约五英尺四英寸高,瘦巴巴的,很苍白,头上的头发剪得像我小时候说的“空空头”。棕色的眼珠子,一副牛角框眼镜围在四周当防护,镜片油腻腻的。小小的两只手垂在身体的两侧,一只手里抓着一个扁扁的皮质手提公事包,另一只手里抓的是白白的长方形东西。我想我应该没那个命会死在一个拿着名片的人手里吧,便开了门。
男人冲着我摆出笑脸,是伍迪·艾伦电影里都看得到的那种紧张兮兮的笑。我还发现他连身上的衣服也是伍迪·艾伦式——褪色的格子呢衬衫,袖口短了一点,棉质长裤在胯下的部分却宽了点。一定有人跟他说过这种相像,那时我心里咕哝,要不然哪会像到这地步。
“努南先生?”
“我是。”
他把名片朝我递来。名片上的凸体金字印的是“未来世纪房地产”。下面一行字就比较含蓄了,用黑色的字体印着来人的名衔。
“我叫理查德·奥斯古德。”他报上名来,当我不认得字似的,再朝我伸出一只手。美国男人一见有人伸手,准会赶忙伸手相迎,这是长在骨髓里面的。但那一晚,我硬就是不理。他伸出来的那只小小的粉红色爪子僵在空中一会儿,悻悻地放下来,紧张得在长裤上抹一抹:“我是替你带信来的。德沃尔先生的信。”
我静观其变。
“可以进屋里谈么?”
“不行。”我说。
他朝后退一步,又把手往长裤上抹,最后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我想没必要这么没礼貌吧,努南先生。”
哪能呢。我若真要没礼貌,准会喷他一脸除蟑剂!“麦克斯韦尔·德沃尔和他身边的那个看护今天傍晚害我差一点淹死在湖里。你若觉得我失礼,可能就是这缘故吧。”
我觉得奥斯古德的惊讶表情不像装出来的。“可能是你写作太辛苦了吧,努南先生。麦克斯韦尔·德沃尔就要满八十六了——那还要看他活不活得到那时候。照目前这情况,看来未必。可怜的老人家连自己从轮椅上下来爬上床都没办法。至于罗杰特嘛——”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说,“但我二十分钟前才见过他们,不劳你操心。我自己也不太相信,可我就在现场。你就直说你要带的口信吧。”
“好,”他说得像小媳妇般委屈,“好,你要这样就这样吧。”他拉开公事包前面大口袋的拉链,拿出一个白色信封,标准的公事信封,密封的。我伸手去接的时候,其实心里有点担心奥斯古德发现我心跳得有多快。德沃尔虽然戴着氧气筒,手脚却还真快。现在的问题是,他这一次动的是什么手脚?
“谢谢。”我说完就想关门,“我是该打赏你,请你去喝一杯的,但我把钱包放在了梳妆台上。”
“等一下!你要看完后马上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