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没。我们到了时,她的醉意已经消了,我相信她可以开车。我们在球场看球时她还有说有笑的,但等我们走回屋子时,她脸上的笑就全没了。她看了看房子,说:‘我跟她的事情已经了结,我再也不会走进那扇门,弗兰克。’”

我先是觉得一阵发凉,接着全身都起满鸡皮疙瘩。

“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发现了什么。我知道她在写东西,她也只跟我说到这里——”

“她跟谁都说了,就是没跟我说。”我说,但心头已经没有多少怨气。我知道了那个穿褐色休闲外套的男人是谁,无论心里还有什么怨或气——我气乔,气我自己——在放下心上的大石头后,也开始消了。而且,直到那时,我才知道那个男人的事在我心上压得有多沉。

“她一定有她的理由,”弗兰克说,“你应该也知道的,对不对?”

“但她没跟你说是什么事?”

“我只知道那件事情是从她开始为她要写的文章搜集资料来的,但我不知道她写的是什么文章。肯定是闹着玩儿的,像在扮演南希·德鲁。我知道她一开始瞒着你,绝对是要给你惊喜。她读了很多东西,但主要还是到处找人访谈——听人说以前的老故事,逗人家去把早期的信……日记……给翻出来,我想这是她最在行的了。在行透顶。你真的全都不知道?”

“不知道。”我回他一句,心头十分沉重。乔是没有外遇,但若她真想有的话,还真没问题。她可以搞上汤姆·塞莱克,然后被《内幕报道》曝料,我却还在笔记本电脑上面敲敲打打,天塌下来了都不知道。

“不管她挖出了什么东西,”弗兰克说,“我想也是不小心撞上的。”

“你对我一声不吭。四年了,你什么也没跟我讲。”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弗兰克说,他的口气里面既没有歉意也没有愧疚,“她生前要求我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不要跟你说我们两个去过湖边别墅。她说等她准备好了,会一五一十跟你说,但没多久,她就死了。之后,我就觉得这件事无关紧要了。迈克,她是我的小妹。她是我的小妹,而我答应过她的。”

“好,我了解。”我真的了解——只是了解得不够多。乔到底挖到了什么?诺尔摩·奥斯特把亲生的幼子放在手动泵下面活活溺死?或再往回推到二十世纪初的时候,曾经有人故意放了一具捕兽夹让一个黑人小男孩经过时踩上去?另外,这个小男孩可能就是桑尼和莎拉·蒂德韦尔乱伦生下来的儿子,被他母亲掼进湖里淹死?他母亲把他压在水底的时候,还张狂得用她的烟嗓疯狂大笑?你要摇就要会抖,小亲亲啊,才能钓到鱼洞里的鱼。

“你若要我跟你道歉,迈克,那就当我已经道歉。”

“我没有要你道歉,弗兰克。你还记不记得她那晚说过的别的话?什么都行。”

“她说她知道你是怎么找到那栋房子的。”

“她说什么?”

“她说那房子要你过去,就把你叫了过去。”

一开始,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因为弗兰克·阿伦这句话,把我对自己婚姻生活一直秉持的看法一举摧毁了——很重要、很基本的看法,你根本不会去质疑。像重力会把你往下拉,有光线才看得见东西,指南针的针头指的是北方,诸如此类。

我说的这看法,是当年我的写作生涯终于第一次滚进大钱的时候,说要买下“莎拉笑”的人是乔。因为,乔是我们婚姻里面“买房子的人”,而我是“买车子的人”。我们只买得起公寓的时候,是乔在挑。家里的画要挂哪里,是乔的事。书架要放哪里,我也听乔指挥。对我们在德里的大宅子一见钟情的人,是乔;最后磨得我不管它有多大、多杂、多破,也还是答应买下的人,是乔。乔是筑巢的人。

她说那房子要你过去,就把你叫了过去。

这可能没说错。不,我能做到的可不止承认这点,就看我愿不愿意撇下懒得多想的思考模式和选择性记忆。当然是这样。先提起要在缅因州西部买房子的人,是我。搜集一大沓房地产广告拖回家的人,也是我。开始买地区性杂志,比如《东北角》,而且每一次都从封底看起的人,还是我,因为房地产的广告就登在封底。在一本印刷精美的《缅因度假胜地》手册上,我看到了“莎拉笑”的照片,打电话给广告上印的中介,然后再从房地产公司那边套出玛丽·欣格曼的名字直接找上人家。

约翰娜也被“莎拉笑”迷住了——我想任谁在秋阳里看到“莎拉笑”衬着周围如火爆燃的群木秋叶,缤纷的树影闪烁倒映在大街上时,不被它迷住才怪——但积极找屋觅屋而发现这块至宝的人,是我。

不过,这还是我的惰性思维和选择性记忆。难道不是吗?因为,真正在找的是“莎拉笑”,是它找到了我。

只是,我怎么会到现在才想到呢?我又怎么会在这样啥也不知、啥也不晓的情况下,就兴冲冲被拉到这里来了?

这两个问题是同样的答案。这答案也正可以解释乔何以在发现这屋子、旧怨湖,甚至TR这整块地方有事情让她烦心后,却自己处理而不想跟我说。因为我又神游去了,如此而已。我的七魂六魄又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恍惚迷离,一心只顾着写我那无聊的小书。我被我自己脑袋瓜里的离奇故事给催眠了,而人一旦被催眠,就很容易被别人拉着走。

“迈克,你在听吗?”

“在听,弗兰克。但愿我知道她到底在怕什么就好了。”

“我记得她跟我提起过一个名字:罗伊斯·梅里尔。她说他是记得最清楚的那个人,因为他的年纪够大。她还说:‘我可不想让迈克跟他说话,免得那老头儿说溜了嘴让他知道太多。’你想得出来她这是在说什么吗?”

“唔……有人说我们家有一支跟这里有点关系,但我妈妈的家族是孟菲斯人。努南这边倒是缅因州人,但不是在这一带。”说到这里,我自己都觉得不太可靠了。

“迈克,你听起来好像不太对。”

“我还好。比先前要好,真的。”

“你现在了解为什么我之前没跟你说了吗?我是说我先前若知道你会往那方面想……我若抓到个大概的话……”

“我现在了解了。其实我也没硬把着这想法不放,只是这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进了脑袋就……”

“当晚回到桑福德后,我想这一切不过又是乔在搞‘妈啊,月亮里有黑影,从现在起谁也不准出门直到天亮’。她向来很迷信的,你也知道——敲木头啊,打翻盐罐就赶快抓一把盐朝背后洒啊,身上会戴幸运草耳环之类的……”

“还有,若一不注意把套头毛衣穿反了,就不再穿了。”我说,“她说那样会害你一整天的运气都背。”

“啊,不会吗?”弗兰克回答的口气听得出来有一丝笑意。

忽然间,乔在我心里整个活了过来,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小到她左眼那几粒小小的金色雀斑也想起来了。忽然间,我谁也不要,只想要她。谁也没有办法取代她。

“她觉得那屋子里有不好的东西,”弗兰克说,“这我倒可以确定。”

我伸手拉过来纸笔,在上面写下凯娅。“没错,而且那时她可能已经觉得自己怀孕了,所以,她可能怕……怕受到影响。”这屋里的确有东西在作祟,“你想她会这样是不是因为罗伊斯·梅里尔?”

“不,她只是提过这名字。她可能找过十几、二十个人谈过。你知道有谁叫克劳斯特或格洛斯特吗?总之是类似这样发音的人名。”

“奥斯特,”我跟他说,这时我的手正拿着笔在纸上的“凯娅”下面乱画,一圈圈饱满的圆圈,可能是草写的l或是绑头发的发带,“肯尼·奥斯特,对不对?”

“听起来像是这名字。不管了,你也知道她做起事来的那股劲儿。”

对,像咬着破布不放的猎犬。

“迈克,我过去一趟好吗?”

不好。现在我可以确定,哈罗德·奥布洛夫斯基不可以,弗兰克也不可以。“莎拉笑”这里有事情,很敏感的事情,跟在热房间里发酵面团一样是有生命的。弗兰克过来可能会打断它……或因之受伤。

“不用麻烦了,我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罢了。而且,我正在写书。我写东西的时候,有人在身边绕来绕去会写不出来的。”

“需要我帮忙的时候你会打电话给我吧?”

“还用说啊。”我说。

我挂掉电话后,开始翻电话簿,发现有一个姓梅里尔的登记在内湾路的住址上面。我按照号码打过去,听见铃声响了十几次才挂掉;这个罗伊斯没用新潮的答录机。我在心里胡乱猜想他会死到哪里去。去哈里森的“乡下谷仓”跳舞?以他那年纪百分之九十五不可能,尤其是现在已经快到半夜了。

我再看一看写了凯娅的纸条,然后在那一行圆圆胖胖的l形圆圈下面写下凯拉,也想起了第一次听到凯说她叫什么的时候,还以为听到的是凯娅。我又在凯拉下一行写下基托,迟疑了一下,再写下卡拉。我把这几个名字圈在框里,在框外写下约翰娜、布里奇特和贾里德。“批箱”里的人。要我往下十九、往下九十二的人。

“去吧,摩西,你就往应许之地去吧。”我对着没人的屋子说。我四下看看。只有我、本特,还有那只摇来摇去的钟……但又不全是。

那房子要你过去,就把你叫了过去。

我起身再去拿一罐啤酒。冰箱门上的蔬果小磁铁又排成了一个圆圈,圆圈中央拼出来的字是:

lye stille(安息)

跟古代的墓碑上刻的一样:愿主让她安息。我盯着这几个字母看了好久,之后想起来,我的IBM打字机还放在露台上面。我把打字机拿进屋里,往餐厅的桌子上一放,便又开始写我那无聊小书。十五分钟过后,我就又神游去了,只隐约感觉到湖面不知哪里好像有打雷的声音,隐约感觉到本特的铃铛好像响了又响。等过了约莫一个小时,我再去冰箱拿啤酒时,看到冰箱门上圆圈里面的字改成了

ony lye stille

我没去管它。写作正酣时,我不会去管它们是乖乖躺着不动,还是在银色的月光下大跳贴身热舞。约翰·沙克尔福德已经开始想起他的过去,想起只有他这么一个朋友的儿时玩伴小时候是怎样的人了。那个没人关心的小雷蒙德·加拉蒂。

我一直写到午夜才停。那时,湖面的雷声已经远去,但热气没散,像沉沉的毯子压在身上。我关掉IBM,上床去,脑袋里什么也没想,至少我现在记得的是这样——连玛蒂也没想,她正躺在她自己的床上,离我这边没几英里远。写作这件事已经用尽了我在真实世界里的思绪,至少暂时如此。我想,写作说到底为的就是这个吧。不管好坏,写作是可以打发时间的。

其他小说推荐阅读 More+
白月光她和暴君he了

白月光她和暴君he了

沈岁晚
镇国公府的嫡小姐萧明珠打小便瞧上了太傅家的小公子,在十三岁那年,便放言这辈子非沈淮宁不嫁。沈淮宁喜欢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萧明珠便为他学厨艺刺绣,收敛性格,甚至放下了最爱的刀剑。她小心翼翼去扮演沈淮宁喜欢的模样,可嫁入沈府多年,也从未得到过他半点
其他 完结 47万字
娇媚外室:偏执九千岁又疯又宠

娇媚外室:偏执九千岁又疯又宠

青提奶盖
【偏执疯批九千岁x娇媚坚韧小白花】 桑枝枝胎穿了个不算大富大贵,却父母和睦,兄长宠爱,衣食无忧的小官之家。 这让上辈子没感受过亲情的桑枝枝很是满足。 然而十五岁这年,桑家天降大祸。刚升了官的桑父遭人陷害,锒铛入狱。 为了救出父亲,为了不家破人亡,大雪之日桑枝枝在千岁府前长跪不起。 千岁府府主名叫谢怀卿,是当今鼎鼎有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宦官,大奸臣。 而谢怀卿,便是捉拿桑父之人。 桑枝枝在千岁府
其他 连载 0万字
巅峰足球

巅峰足球

鹤龙轩
少年过五关,斩六将,登陆西甲后开始了其传奇的足球生涯,激荡的校园生活,不服输的社会拼搏,球场上的绝对王者!其传奇的一生无法复制,无法超越!在足球领域独领风骚!足球如人生,有天才陨落,亦有崛起的新秀;有坚持到底的忠诚佳话,亦有众叛亲离的悲剧;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友谊,亦有剪不断理还乱的仇恨;,有精妙绝伦的整体战术配合,亦有不世天才单兵力挽狂澜,有歧视偏见的种族舆论,亦有跨越国界疆域的大爱!一场比赛
其他 连载 53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