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过去这几个礼拜,我的大脑有一部分一直感觉得到凯穿什么、在拖车的哪里、又在做什么,我现在就运用这部分来感应凯。只是,不用说,什么都感应不到——感应链也跟着消失了。

我出声喊乔——我想应该是吧——但乔也已经走了。现在我只能靠自己。就剩老天爷来帮忙了,帮我们两个。我觉得慌乱像要袭来,但我奋力压下。一定要保持头脑清醒,思绪一乱,凯活命的机会就会瞬息即逝。我快步穿过走廊朝玄关跑去,不去管压在大脑深处的讨厌声音,不去听那声音说我已经失去凯,凯已经死了。这种事我哪知道?既然感应链都已经断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看一眼地上散落的书,再看一眼大门。新来的脚印是从这里进来的,也是从这里出去的。天上闪电霹雳,雷声隆隆,狂风再起。我走向大门,刚伸手去握门把,就停在那里。有东西卡在门板和门柱的缝里。很细,轻软,像蜘蛛丝。

一根白发。

我盯着那根白发,却反常地没一丝惊讶。我早该想到的,还用说;若不是这天昏地暗的一天挨过那么多打击、惊吓,我早该想到的。不全都录在早上约翰放给我听的录音带里面了吗?回想起来却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别的不讲,约翰挂她电话时,录音带里有报时的记录。早上九点四十分,东部夏时制时间。录音带里的电脑合成语音报出这时间,也就表示换算过去,罗杰特是在一大早六点四十分打这通电话的……这也要她是真的从棕榈泉打电话的。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就算从机场开车到玛蒂住的拖车途中,我真的注意到这时间有一点怪怪的话,也可能在心里随便打发掉。加州多的是闹失眠的人,赶在太阳还没整个爬上地平线前把东岸的事办好,这有什么不对?只不过这里面还是有事情没办法这么容易就打发掉的。

例如约翰一度按停,要把录音带拿出来。他说这是因为我不仅没有发笑,反而脸色发白。我跟他说继续放没关系,我只是没想到会再听到她的声音。她那嗓音……妈的,这录音带的音质真好。只不过,那其实是地下室的小子,我那躲在潜意识里的同谋,听了约翰的录音带在作怪。绝对不是她的嗓音把地下室的小子吓得脸色发白,而是录音带背景里的嗡嗡声。你在TR打电话一定会听到这里独有的嗡嗡声,不论是打出去还是接电话。

罗杰特·惠特莫尔根本就没离开过TR-90。若因我一时不察没想到这件事,害得凯拉·德沃尔今天下午丢了性命,我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我冲出屋外朝枕木步道狂奔,奔向即将再起的狂风骤雨里,心里不断说着这句话。

我没有一头飞过堤岸还真是老天保佑。我们那浮台有一半已经躺在堤岸上了,真摔下去,我很可能被浮台的碎片插得像利箭穿心,如吸血鬼般在木桩子上扭动挣扎。还真妙啊,这念头!

惊慌的人真的不宜快跑,那就像被毒蔓藤刮到。等我狂奔到步道的最后一节枕木,伸出手抱住一株松树帮忙刹车、察看情况时,我的脑子已经乱得快要没办法思考了。凯的名字又在我脑子里乱敲,好大声,没有余地做别的。

接着,一记暴雷从天上打下来,打在我的右手边,把一株很大的老云杉从根打断,仅剩下三英尺树干。这株云杉可能从莎拉和基托还在人世的时候就已经矗立在这里了。当时我若面对着闪电打下来的路径,准会瞎掉。虽然我赶忙别过脸去,但闪电还是留下一道宽宽的蓝光在我眼睛里面闪,像特亮的闪光灯打上了眼。一阵吱吱嘎嘎、天摇地动的声响,两百英尺高的云杉就这样倒进了湖里,溅起一大片水花,像在灰暗的天空和湖水之间挂了一帘长长的水幕。残留的树桩着火了,在雨里燃烧,像女巫的帽子。

这一击像扇了我一记耳光,打得我混乱的脑子清醒起来,让我有机会再用一次。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动脑。首先,我干吗没头没脑就往这边冲?我为什么觉得罗杰特会把凯拉带到湖边来?我不刚从湖边回去吗,她为什么不带着她避开我呢?比如沿着车道朝42巷去?

别傻了。她会朝这里来是因为大街是回沃林顿的路,沃林顿又是她待的地方。打从她把她老板的遗体用私人飞机送回加州后,她就一直待在那里。

她是趁我在乔工作室的地下贮藏室,找到藏在猫头鹰肚子里的小铁盒、研究小纸头上的世系表时,偷溜进屋子里来的。她那时候本来是可以把凯带走的,但我没给她机会。我冲了回来,怕出事,怕有人要抱走孩子——

罗杰特吓醒她了吗?凯看到她有没有想要警告我呢?我是不是因此才急得往这边冲?可能吧。那时我还没从神游地回来,我们两个的感应链还没断。我回去时,罗杰特一定已经就在屋子里了。搞不好她就躲在北厢的卧室壁橱里,从门缝里偷看。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的。那时我不是感应到她了吗?我不是感应到有东西在看我吗?而且不是莎拉。

但我还是扔下凯,抓了翠苗圃的手提袋朝这里来。右转。北转。走到桦树那边,走到露头大石那边,走到一袋白骨那边。我把该做的事处理完了。但就在我处理那件事的时候,罗杰特抱着凯拉沿枕木步道走在我后面,左转到大街上去了。再转向南,回沃林顿。我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块大石头直往下沉。我知道我可能真的听到了凯……甚至看到过凯。我猜是小鸟趁风雨暂停偷溜出来看一下状况的,其实根本就不是小鸟。凯那时已经醒了,看到了我——搞不好也看到了乔——想出声叫我们。但她刚出声,小小一声,就被罗杰特捂住了嘴。

那会是多久以前的事呢?回想起来好像有几辈子,但我知道其实没多久——不到五分钟,我看。但要淹死一个小女孩儿不需要多久。基托伸直手臂穿破水面的画面又要重回我的心头——他的小手一下张开、一下握紧,一下张开、一下握紧,好像要代替没办法呼吸的肺部——我赶忙把它推开。心里虽然很想立刻朝沃林顿的方向冲过去,但我也强迫自己压下。我若冲过去,只会又陷入慌乱。

乔死后那么多年,我第一次那么想她,想得好苦。但她这一回真的走了,连一声轻叹也没有。现在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可以依靠了。我选择朝南方走,沿着落满倒伏树木的大街走下去。倒下的树绕得开的就绕过去,完全挡住去路的就从下面爬过去,逼不得已才会从倒下来的树上吱吱嘎嘎踩过去。我一路走,一路想在心里念一些这时用得上的标准祈祷文,但没一篇过得了罗杰特浮现在我脑际的那张脸。张嘴尖叫、冷酷无情的脸。

我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心里想这是“鬼屋”的户外版。我七手八脚连翻带爬往前走时,沿路的树木都像在蛊惑我。第一回合重击没吹倒的树木,到了第二回合遇上追加的狂风骤雨就大批倒了下来,一次十几、二十棵。吵得就像巨人脚掌落地,但我根本不必去管自己踩出来的声音。我走过巴彻尔德家的营地时,只看见一圈圆圆的预铸水泥建筑套在钻出地表的露头巨石上面,像一顶帽子盖在脚凳上。整个屋顶都被一株倒下来的铁杉给铲平了。

从“莎拉笑”往南走了一英里后,我看到凯的白色发带掉在路上。我捡起发带,觉得发带的红边怎么那么像血。我把发带收进口袋,接着朝南走。

五分钟后,我走到一株老松树旁边。它横倒在小路上,树身长满苔藓,树干还有一部分连着残桩,撕裂成一条条,拉得长长的,歪扭成一团。一有水涌上来,冲过倒在湖里二三十英尺的树冠,断裂的树干就会像生锈的铰链般吱嘎乱叫。只能从下面爬过去,所以我只好跪下。才刚跪下,就看到那底下已经有膝盖压出来的痕迹。除此之外,我还看到别的东西:又一条发带。我把这条发带捡起来,和口袋里先前那条放在一起。

我才钻进松树底下一半,就听到又有一株大树倒下来,而且还近得多。紧接着传来一声尖叫——不是痛,不是怕,而是吃惊的怒气。再而后,虽然雨势淅沥加上风声不断,我居然听到了罗杰特在说:“回来!不要去那里!那里危险!”

我赶忙硬从树下挤过去,没注意到断掉的残枝在我后背下方刮出了一道伤口。过去后,我马上站起来,拔脚沿着小路狂奔。若挡路的倒树不是很大,我就停也不停,一跃而过;若大一点,我就手脚并用爬过去,完全不管它是不是会滚或滑。雷声轰响。一道很亮的闪电打下来,映着闪电的光,我看到树林后面有灰色的谷仓板建筑。我第一次见到罗杰特那天,只能看到一点点沃林顿。如今,这片树林像老旧的袍子般被风雨一刀划开——这一带绝对要过好几年才能恢复原貌。沃林顿的后半截已经被两株大树全都铲平了,那两株大树像是一起说好倒下来的,像餐宴桌上的刀叉,在一片狼藉里摆出一个枝繁叶茂的十字交叉。

接着是凯的声音,之所以穿得透风雨,纯粹因为她发出的是惊恐的尖叫:“走开!我不要你,白奶奶你走开!”听见她怕成这样,我心头一凛,但听到她的声音终究是好事。

其他小说推荐阅读 More+
原神一不小心成为提瓦特最强铁匠

原神一不小心成为提瓦特最强铁匠

西的二三式
陈寻本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原神玩家,在前往原友线下交流会的某一天遭遇事故,本以为自己嗝屁的陈寻却没想到得到第二条命重生提瓦特大陆!但为何这个提瓦特大陆不太一样?而且为什么自己已经自动锁定铁匠职业?还被告知要成为天下第一铁匠?你说你能造护摩之杖?甚至还能造五星圣遗物?望着一脸错愕的旅行者玩家,陈寻则是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只要钱给够,五星随便凑!
其他 连载 0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