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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各位,”理查德向周围的人群大声说。“很抱歉,我的妻子有些身体不适,我想大家可以理解,现在对她来说是非常艰难的时刻,雷斯尼克先生会护送她回房间,我来单独接受访问。”他看了看伊丽莎白,等待她的同意,她点点头,然后理查德将她交给布莱克照顾。
她跟布莱克一起乘电梯到十四层。这期间,布莱克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伊丽莎白用眼角的余光仔细观察他,他跟理查德差不多高,不过外表冷酷,在伊丽莎白看来,这种冷酷是表里如一的。他穿着YSL的西装,扎着优雅的领带,略有褶皱的白衬衫,头发顺滑地贴在额头的一边。他不停地摆弄电话,这是唯一能够表现出焦虑的动作,就好像他会错过跟选举有关的重要信息。
伊丽莎白在想布莱克是不是也对霍利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反正也不是他的孩子,而且又是个脸上有疤的难看孩子。很简单的,对他来说,这孩子会是这次选举甚至是事业上的绊脚石,而孩子的生命根本算不上什么。除了他的抱负还有这次选举,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当他们到了房间,伊丽莎白也冷冷地对他表示感谢,然后打开门,目送他进了电梯。
在空旷的房间里,她脱了鞋坐在床边,再次想着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真想从里到外好好看看。一个妈妈怎么能忍受与孩子相隔天涯?什么人能体会她失去孩子时内心的呐喊,还有一想到孩子的归来就全身无力的那种感觉?如果这是上帝的考验,很明显,她承担不起如此重任。难道她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证明过吗?
理查德有他自己的事业,而伊丽莎白有什么?因为她的愤怒,她已经渐渐地将周围自己所爱的人和事业推开了。现在她一无所有,没有人可以倾诉,也没有可以求助的人。或许艾丽丝是对的—霍利离开她或许会生活得更好。
她走到门口,向外张望,走廊里空无一人,然后走到电梯口乘坐电梯到顶楼。到二十五楼后,她走出电梯,一直到走廊的尽头,门上有黑色的钢印字写着“屋顶只对授权人员开放”。她试着拽了拽门把手,令人惊讶的是——门开了。她爬了十五级台阶来到顶楼,然后打开门走到酒店空旷的白色混凝土房顶。四周有低矮的栅栏,到处都是围起来的空调机组外部通风口,就像是一个围着城墙的小型城市。
伊丽莎白抬头仰望明亮的蓝天,深秋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她甚至能感觉得到脚下的混凝土地面传来的丝丝温暖。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没有质疑,也无须决断,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安然自得、一目了然。她能听到楼底下传来汽车的轰鸣声,还有空调机喷气的呼呼声。
她慢慢地走过屋顶,感受这种从未有过的平静。抬头眺望,她能看到远山的蓝色薄雾。这一切仿佛是伊丽莎白触手可及的自由,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她在这一片宁静中喝着酒,享受着这种逃离窥视和质问的感觉,慢慢地走在台阶上,感受脚下光滑的混凝土地面。俯身从二十五层楼向下望去,汽车就像玩具一样在街上默默地开着,过马路的人群像是涌过的潮水,然后潮水消失,每个人继续着他们的生活。伊丽莎白微笑着,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想着又会有谁在想念她……
“这儿的景色真不错。”她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伊丽莎白没有转身,因为不管身后的女人是谁,都打破了她正在享受的宁静。她直起身,继续盯着楼下的街道,说:“是的,而且很安静。”
“太令人惊奇了,在这里你可以俯瞰整个城市。”戴安娜·杜普莱西说道。她走到伊丽莎白身边,抬手遮挡强光的照射,同时也放眼凝望着远处的小山。她甚至没有注意到伊丽莎白站在围墙的顶端,脚趾蜷缩着已经越出边缘。“这微风实在是太舒服了,尤其是从那么拥挤的房间出来,真是太令人心旷神怡了。”她对着伊丽莎白笑了起来,而伊丽莎白什么也没说,她继续说,“小时候我经常去外婆家的农场,那时候我总是穿过草地去爬树。有一回,我爬得太高,下不来了,当时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还要接着往上爬,想看看到底我能爬多高,看得多远。后来,因为一些奇怪的原因,我不再去想我能看多远,而是害怕自己会从多高的地方跌下来,我想这就是现实把孩子变成大人的时刻。不知为什么,你会满足于安全感,渐渐地失去了好奇心,我还不确定这种转变是好还是不好。
“哦,是吗。”伊丽莎白说道,即使面对她,伊丽莎白也没表现出有多大的兴致。
“现在对你来说确实是非常艰难的时刻,但是你知道—”
“如果你想跟我说,这只是上帝加在你身上的考验,他知道你能挺过去,那你还是闭嘴吧,这种话我已经听了无数次。”伊丽莎白说。她仰起头,继续凝望无边无际明亮的蓝天,但平静的时刻已经消失殆尽,就是被这个多管闲事的女人给搅和了。
“相信我,麦克莱恩太太,我不会说这种话的。我见过很多人承受着超负荷的压力,但是一味地归罪于上帝毫无用处。你想象不到,我采访的人中也有很多被现实击垮,而那些说着陈词滥调的人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没有考虑到真正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