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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家人是怎样的身份地位,他们都没有尽到监护人的职责。否则,你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男孩一时怔住。
“难道你祖辈和父辈的存在,就是为了若干年后,把你从监狱里一次次捞出来吗?”女孩眨了眨眼,忽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我懂了!你爷爷和爸爸不会也在狱里吧?”
“你懂个……屁……”他一口血梗在胸口,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里,照例被老爹修理了一通。
这次他没犯倔也没顶撞,而是通过家里的关系,打听到了那个让人牙痒的女孩。对方是津山第一中学的优等生,还是个跳级爱好者,十六岁就考上了名校,现在是津山大学法学系的大一新生。
出院后,男孩如脱胎换骨一般,成绩突飞猛进。在十八岁那年,终于在同一所校园里与女孩相遇。
没有人知道,他为了和她站在同一片天空下,付出过多少。
武志彬弹了弹快烧到手的烟:“耗子没跟你说过吧?”
岑镜木然地摇了摇头。
她一直以为他们相识于大学。没想到,早在十六岁时,无意中救的“流浪狗”竟然就是那个嬉皮笑脸,喜欢跟在身后吹口哨的师弟。
这也难怪,为了安排大学里的“初遇”,白颢不知道做了多少准备。他把自己从头到脚包装得和明星差不多,恨不能将每根眉毛都刷上啫喱水。
岑镜记性再好,也无法把那个灰头土脸满面血污的颓废少年,联系到面前这头光鲜靓丽的大尾巴狼身上。而某个死要面子的家伙,自然也不会提及当年那段糗事。
想起某人曾经被自己气晕,岑镜感到有些好笑,问道:“他还跟你说过什么?有没有说我坏话?”
“有啊,不少呐。”武志彬也笑了,“他说你是毒舌女王,还是自以为无毒的那种。”
这点岑镜倒是认可,因为其他大学同学也提过,连天不怕地不怕的颜小沫姑奶奶都抱怨过。有时和她在一起,冷不丁就会被一句话堵到五脏出血,而始作俑者却毫无察觉。
用白颢的话说就是:武队你看,我每次调戏女生吧,心里都清楚自己是在恶心别人。但师姐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噎人,还老用那种特无辜特关切的眼神瞅你,怎一个憋屈了得?真不知道顾晟怎么忍她的……
可深究起来,顾晟和岑镜相识不过一年。白颢自己却被某个女人折磨了十三年都没放手,武志彬严重怀疑他有斯德哥尔摩症。
“丫头,我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耗子不像你看到的那样。他一直很自卑,明白自己求不得,所以才成天装着吊儿郎当的德行。”武志彬将烟头掐灭,“其实你那巴掌打得好,可算把他打醒了。”
岑镜怔然望着桌上的空碗,幽幽问道:“武队,如果有人以百分之百的真心待你,而你无法以百分之百的真心回报。这种情况下,你会接受对方还是拒绝?”
“拒绝。”
“是啊。如果给不了好的结局,就干脆不要开始。”她喟叹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饭桌后的汉子呆坐良久,眼中光芒渐渐清亮,最后狠狠丢掉手里的烟头,骂了一句:“都他妈是傻×……”
翌日清晨,6点30分,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画满关系线索图的白板上留下一行行细直的金线。
七层会议中心的门被推开,乍见桌上趴着个人,清洁工不禁低呼了一声。
岑镜被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从如山的档案堆里直起身。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揉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轻车熟路地跑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用冷水洗过脸,然后在镜子里悲催地发现了一条鱼尾纹。
唉,遥想当年,两三个昼夜连轴转都没事,现在才熬上半宿就吃不消了。真是岁月不饶人,饶的不是人……
一个小时后,专案组就9月连环凶案进行了第十次会议。在会议上,岑镜将自己对案情的分析做了详尽的报告。
“根据郭锦年的口供,窃取‘暗夜’的计划,是一个叫老鬼的荷兰人提供的。而在黑钻石失窃后,参与盗窃的四人有三人死亡,一人失踪,赃物至今尚未追回。所以,我认为老鬼嫌疑重大。”
她在关系网的最上方,老鬼的名字上画了个圈,然后又在旁边点了个红色的问号:“老鬼是谁?这是第一个疑点。”
“另外,送押车坠下山崖时,白颢把这个攥在了手里。”看了眼快件上的斑斑血迹,岑镜咬住下唇,将物证高高举起。
“快递单填写的收信人是郭锦年,寄件人信息和里面的内容不得而知。昨天晚上,我查看了白颢桌上的旧档案,发现了一份资料。”岑镜将快件和一份笔迹鉴定报告放在投影仪下,幕布上立刻出现了两部分字迹的对比。
众人清晰地看到,收件人地址栏和郭总亲启的字迹,竟然和旧报告上的字迹样本惊人的相似!
萧振国:“这是什么报告?”
“五年前,笔迹鉴定专家对黎宏维遗书的鉴定报告。”岑镜扬起那份资料,“里面的抽样,就是黎宏维的亲笔信。”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
安静良久之后,一个声音弱弱地响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那快件是一个死了五年的人寄的?”
岑镜摇摇头:“我无法肯定,只是看起来很像,需要笔迹专家做进一步评估。”
萧振国立即着人将两份笔迹送去鉴定了。
“第三个疑点,也和五年前的跳楼案有关。”岑镜翻开一本边缘发黄的卷宗,将其中一页展示出来,“2010年7月2日下午,黎宏维死亡的前一天,他给郭锦年发了封邮件,内容是控诉对方利用非法手段陷害和逼债。”
她拿起激光笔,在其中一句原话上做了重点标注:“郭锦年、石四宝、黄建春、葛贤爱,你们四个伤天害理,为非作歹,早晚会遭报应!”
岑镜:“我认为这是一份死亡名单,上面的四个人已有三位遇害,失踪多日的石四宝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林海沉思片刻,难以置信地总结道:“把你这三个疑点联系起来可不得了啊,简直就是一部亡者归来的复仇大片。凶手是老鬼,老鬼是黎宏维,而黎宏维确实是鬼……这他妈还破个屁案,直接请道士超度得了!”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哄笑。
岑镜也笑了:“死人当然不可能复仇,作案的只会是活人,这也是最令我困惑的地方。如果杀人动机是复仇,凶手完全可以做得简单点,为什么还要策划如此复杂的暗夜盗窃案?是不是想把警方的注意力往团伙分赃上引?”
“可黎宏维没有近亲在世,和他有关系的人都排查过了,不具备作案可能。”秦伟华反驳道,“反过来说,案犯也可能在把警方的注意力往黎宏维身上引。说不定,老鬼就是为了将“暗夜”炒到五亿高价,却因郭团伙不肯交出钻石,起了内讧才下手灭口的。”
萧振国走到白黑板前,在老鬼和石四宝的名字之间加了一条线。
“大家想想,有没有可能是合伙作案?石四宝不具备高智商犯罪的能力,而老鬼从不露面。如果他们一个策划一个执行,在逻辑上能不能理得顺?”
武志彬摇头道:“我昨天和岑镜去车祸现场看过。根据交通队的分析,肇事司机对大货驾驶比较生疏,不像石四宝这种货运老手。”
岑镜附议道:“以烟雾做障眼法,控制大货车无人驾驶,自己趁机浑水脱逃。这和老鬼消失在荷兰海上的手法极其相似,所以我觉得那个人就是老鬼。昨天的那场追击,应该是暴露案犯信息最多的一次作案,如果两人真是分工合作,没理由不让石四宝上阵。除非……”
萧振国闭上眼:“除非石四宝已经死了。”
接下来,秦伟华就昨日的追捕过程做了深入的分析总结。
警方在市区内的追击拦截算得上成功,否则案犯早在进入体育馆前脱身了。但在接下来的搜查过程中,警方连续犯了两个错误。一是忽略了男厕垃圾桶里的物证细节与当日天气矛盾;二是被监控录像误导。嫌疑人很可能从洗手间出来后又换了装,所以即便警方筛查过所有穿9号球衣的人,仍未发现可疑人员。
“警犬是在11点50分重新做的嗅探,未发现嫌犯,那么对方应该是在11点50之前离场的。我们正在查看六个出口的监控,争取把他从这部分人里揪出来。”
萧振国:“11点50之前,离场的大概有多少人?”
秦伟华:“大概有三分之一,3000人左右。”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果掌握不到对方的某项特征,很难从几千人里将之分辨出来。他沉吟片刻,问向岑镜:“小岑,能画像吗?”
岑镜眉头微蹙:“可以试试,但现在信息不全,给我一天时间,我还要去个现场。”
“好,那秦伟华这边抓紧排查监控,最好能找到大货的出发地点。老武继续查嫌犯的随身物品,还有寄给环保组织那箱工作服的来源。老林,郭锦年的家属一会儿过来,你给我安抚住了,别闹到媒体上添乱。实在不行就把那二奶的信息爆给她,给她找点事儿干。”萧振国飞快地安排完工作,发表了结束语,“大伙儿没有其他意见的话……散会!”
岑镜整理完手头的资料,背上包匆匆离开了公安大楼。
“喂,唐子。我今天去不了公司。穆云的案子你先处理吧,有什么问题找老板,我和他打过招呼,有事打电话……嗯,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