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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白红了眼眶:“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还是你的初中同学呢,论交情,我难道比不上这个插班生吗?!”
“初中同学?”江彦很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刻薄模样,他瞥了唐白一眼,继续说,“我初中同学一共六十个,你算第几?”
这话说得真的诛心了,旁边围观的同学都笑出了声。唐白气不过,喜欢江彦这种事儿又不敢和别人说,哭着跑了。
王奕见气氛不太对劲,三两下冲上来,和江彦勾肩搭背:“对对,我就是江彦排名第一的初中同学。”
然后他勾住江彦的脖子,低声细语:“你小子……护妻狂魔呀!”
“瞎说什么?!”江彦的耳轮发红。
许夜笙松了一口气,对江彦说:“谢谢你帮我解围。”
没等江彦开口,王奕就摆摆手:“江嫂子客气了!”
“你想死吗?”江彦揪住王奕的衣领,把他拉到小树林里PK去了。
半晌,许夜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并不是高中时期有多美好,而是她有江彦这个带给她无数青春浪漫的少年。
许夜笙一舞跳完,回归现实。
她缓缓地睁开眼,细长的眼睫微微地颤动。她微抬藕臂,徐徐地环至腰间,双足交叉,盈盈地行礼。
唐先生已然站起身,鼓掌叫好,从这一点来看,他比叶昭坦率。唐先生的粗鲁有粗鲁的可爱,惹得许夜笙一笑。
唐先生对叶昭说:“这位舞者的芭蕾舞造诣堪称精深,我很久没见过跳得这么传神优雅的独舞演员了。”
“唐先生过奖了。”许夜笙走下台来,向唐先生问好。
叶昭眯起眼睛笑,皮笑肉不笑,不知是开心还是有其他的情绪。
“许小姐,不知你最近有没有空,唐某想私下请你吃一顿饭。”
许夜笙以手掩唇,故作娇羞地笑着说:“恐怕您得问问叶先生,平日里,我和他有约。”
许夜笙在外人面前做足姿态,含情脉脉地望了叶昭一眼。
叶昭满意了,揽着许夜笙对唐先生说:“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是我的女伴,小唐可别看走眼了。”
这虽是玩笑话,唐先生却知道叶昭的性格。他喜欢许夜笙,奈何她名花有主,他也不敢和叶昭争。
他哈哈笑了两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开玩笑的,你别太担心了。”
叶昭送许夜笙去后台,路上,他借着黑沉的走道,小声地对着许夜笙说:“幸好你懂事,没见一个多金的主子就跟人跑。”
许夜笙眨眨眼,说着违心的话:“谁叫他们都不是叶先生。”
“哦?”
“我的眼里,只认叶先生。”
叶昭嗤笑一声:“无论真话假话,听着倒还挺顺耳的。”
江彦继续寻找受害者眼镜男的下落,他的本名是钱盛华,死的那年三十七岁,正值鼎盛之年。这个男人长相斯文,气宇轩昂,戴上眼镜后颇有种禁欲的气质,很是那个时代的贵妇们的“菜”。他和砂华的交集很好查,他曾是砂华舞团的赞助商。
江彦再找上谢拉娜,她是砂华生前的朋友,总应该知道这个钱盛华。听江彦问起这个男人,谢拉娜沉吟一秒,说:“钱先生?我记得他,他是我们舞团的赞助商,出手很大方,平时我们舞团去各地公演,服装都是由他提供的,还会报销一些旅费。据说团长会和他分成,赚来的门票钱分他百分之三十。相当于他先投资,之后盈利了,我们再还他。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江彦说:“我只是觉得很蹊跷,红房子里一共死了四个人,前两个人都和砂华有关系。蒋蝶为了隐瞒过去,将砂华赶出圈子,而李野带她重回顶峰,却伤害了她的身体。这两个人的共同点就是伤害过砂华,那么剩下的两个人呢?戴眼镜的是钱盛华,还有死前穿着西装的叶本先生。”
“叶本?死的人是叶本吗?”谢拉娜突然古怪地问了一句。很多有关凶杀案的报道并不会直接暴露受害者的名字,都会以化名取代,之前这起案子没查出死者和砂华的联系,也难怪谢拉娜不上心。
“怎么了?”江彦眯起眼睛,身体放松似的朝后靠,手搭在扶手上,等待她的下文。
“我曾经翻过砂华的旧物……”谢拉娜抿了抿唇,此事似乎难以启齿。
“哦?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呢?”江彦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儿没那么简单。如果谢拉娜只是翻动逝者的遗弃之物,用得着偷偷摸摸吗?而且之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儿。
谢拉娜难得出了汗。她已经不年轻了,鬓边都有了几根白发,即使保养得当,这一瞬间还是老态毕露。
她舔了舔下唇,犹豫了几秒,窘迫地说:“我……起了贪心。”
江彦不知为何突然轻笑了一声:“对旧友留下的东西起了贪念?”
“我见过她把一枚绿宝石戒指放在抽屉里,得知她的死讯后,我第一时间不是去见她,而是偷窃。”
“然后呢?”
“那枚宝石戒指底下压着一封信。”
“这是什么信?当年你为什么不告诉警方?”
“如果我说了这封信,那该怎么解释我翻动过砂华的抽屉呢?我怕警察敏锐,会察觉到我偷死者的遗物的事情,所以什么都没说。”
原来是做贼心虚呀。江彦了然地点点头,再问:“那怎么现在突然提起这件事儿?”
“因为那封信里提到过叶本先生。”
“嗯?”江彦皱眉,问她,“信还在吗?”
“在,这是砂华留下的东西,所以我也不舍得丢。”
江彦若有所思地一笑,她是不舍得丢,还是出于愧疚不敢丢呀?
气氛肃穆,江彦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砂华是当着你的面把戒指放进抽屉的?”
“嗯,她平时都放在那里。”
“贵重到你也觊觎的东西,她却从来不避着藏起来,你有想过为什么吗?她偏偏在死前,告诉你它的藏身地,你有想过原因吗?”
谢拉娜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过来,浑身瑟瑟发抖。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不,绝对是这个!不要说,她不想听!
江彦残忍地惩罚她,将事实娓娓道来:“你有没有想过,她早就察觉了你的恶意,知道你那双贪婪的眼睛注视着这枚绿宝石戒指?她知道你一定会趁她死去再拿出这枚戒指,所以在底下压了一封信,那本就是给你的东西。”
“不!她如果想提示我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捏着信死呢?这样信息就能传达给警察!”
是呀,为什么呢?
江彦想了一会儿,手指微微地蜷缩。他慢条斯理地说:“或许她是不想暴露这些人。”
“不想暴露?那她为什么把信留给我呢?”
“她不想公之于众,可是也不想完全无人得知。她知道你不敢说出信的存在,所以把秘密写在里面。如果有朝一日,有谁像我一样来调查、来求证的话,她也愿意给这件事儿一个公开的机会,至少不会让我这种人全无调查的方向。”
“我不明白,她到底想让人知道,还是不想?”
“这算是一个矛盾点吧。她想又差不多算是不想。说出来、不说出来都有好处。真要说的话,就是既爱又恨的情绪。啊,我明白了。她想保护这个人,又巴不得他死。钱盛华和叶本,真是很有趣的人。”江彦自言自语了一堆。
江彦突然想到被李野伤害过的砂华,她曾在李野下手之前求饶,为什么要向魔鬼求饶呢?难道她以为李野会有善心?恐怕是她把魔鬼的假性温柔当了真,以为那是爱呀。
也可以说,她渴望……爱呀。
谢拉娜找到了信,将其交给江彦。信上就几句话,谜语一样迷惑人,写着:
敬启,砂华小姐。迪尔山庄的法国蓝龙虾,三十三号酒店的临海总统房,贝丽娜品牌的限量黑宝石文胸,这些都是叶本先生的口味。如今,你爱上了,我便将你交给他。你要乖乖地服从,否则你知我的底细,我定会暴露你的事情。那么,早安午安晚安,我祝你日日都好,盛华留。
这一封信里,写出了两个重要人物的名字:眼镜男钱盛华、西装男叶本。
谢拉娜说这不是砂华的笔迹,也就是说,这应该是钱盛华留下的一封信。
信里,钱盛华好像抓住了砂华的把柄,并且让她心甘情愿地跟随叶本先生。叶本先生的喜好,砂华都知晓并且爱上了,这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三个地方的东西,究竟在暗示什么?
这两个男人之间,有什么协议吗?
江彦有点儿蒙,只能先从迪尔山庄下手。
江彦查了点儿资料,原来钱盛华是集团经理,而叶本是他所在公司的董事。既然叶本是他的上司,钱盛华难免要维持好关系。难道因为这个,钱盛华将砂华献给了叶本?如果是这样,砂华选择极端行为,必定要恨死钱盛华。她应该会直接将信交给警方,由警方调查,又何必遮遮掩掩呢?看起来,砂华就像是在保护钱盛华。
这夜,江彦开车去了迪尔山庄。这座山庄建在深山老林里,是一家酒店,酒店旁边还建了许多别墅似的度假屋,黑墙红瓦、鳞次栉比的房屋被杉木遮住,给荒芜的森林添加了一丝人气儿,漫山遍野都是绿色,郁郁葱葱,像是仙境。江彦似乎理解了这家开了快五十年的酒店为何能营业至今,它的定位与构造都别出心裁,很难让人不喜欢。
江彦没有打电话预订餐位,不请自来。他和前台沟通了一下,幸亏今夜的客人不是很多,服务员可以给他安排上一个靠窗的位置。
江彦看了一眼菜单,上面有砂华的信上写的法国蓝龙虾。这是尺寸可观的法国野生蓝龙虾,与市面上量产的养殖龙虾不一样,标价是七万欧元,还得通过银行卡付款,需要提前三天预订。他喊来服务员,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点了法国蓝龙虾这样高价的美食的客人有没有其他的优惠?”
毕竟是高级餐厅的服务员,侍者闻言并未露出鄙夷之色。不以貌取人也不嫌贫爱富是他们的工作准则,他彬彬有礼地回答江彦的疑问:“每个买法国蓝龙虾的客人,都会获得一瓶1975年的珍藏红酒,而且能和龙虾合照,这张照片将被添加在迪尔山庄的历史画册里。”
“哦?历史画册?我能否观摩一下?”
“可以的,先生请跟我来。”
江彦在走之前点了份五百欧的套餐以及一盘贝隆生蚝,这是铜蚝,以口感肥美、价格昂贵著称。
服务员知道自己这次的礼貌待人换来了好处,待会儿的小费一定可观,更加殷勤了,缓慢地给江彦带路。
迪尔山庄为了增加酒店故事性,会将每年发生的事情编写进画册里,打印数百份,放在休息厅,供客人翻阅。江彦翻动几页,在二十年前的照片记录里翻到了两张砂华的合影:一张是她和钱盛华的照片,照片里,砂华和钱盛华一起托着龙虾,笑着做出惊讶灵动的表情,看起来很开心;第二张是砂华和叶本先生的合照,她微微地垂着头,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与叶本先生站立在龙虾面前。从这两张照片中可以看出砂华待不同人的不同态度,她在钱盛华面前大方可爱,明明三十多岁了,却带有少女的俏皮感;而跟叶本先生一起,砂华优雅矜持,丧失了所有的生气,像是木头人。
这像谁呢?江彦突然想到了许夜笙。她可爱乖张,在江彦面前,总是古灵精怪地给他惊喜,还会逗弄人。可是在叶昭面前,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维持着芭蕾舞者的骄傲,虽美丽高雅,却死气沉沉,对任何事物都丧失了希望。
这是……爱和不爱的差别吧?
很明显,砂华对钱盛华的好感更甚于叶本,喜欢这种事情骗不了人。
砂华这么喜欢他,钱盛华却将她拱手让人?本是两情相悦的事情,她又怎能忍受夺爱之仇呢?
江彦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上网搜叶本与蓝龙虾的消息。原来叶本先生身兼数职,还是知名的美食家,他曾在采访里说过自己最喜爱法国蓝龙虾,野生的蓝龙虾与养殖的口感完全不同。江彦再看一眼采访的时间,比砂华的两张照片上的时间都要久远。
江彦心中有个莫名惊悚的念头,然而现在还无法对外人说。
事情有了一点儿苗头,江彦这餐吃得很好。他给许夜笙拍了海鲜的照片,对方回他生气的表情,抱怨:“你居然吃独食!”
江彦哑然失笑,哪里是刻意背着她偷吃,要是许夜笙在身边,他天天带她出门吃都不是问题。
江彦又想到了信件上的第二个信息:三十三号酒店的临海总统套房。砂华死于十九年前,她生前入住的酒店,再怎样,现在住房记录也会被消除了,估计这里是查不到什么消息了。
他满怀心事地吃完饭,谢拉娜突然给江彦打来了电话:“江先生。”
“怎么了?”江彦问。
“关于迪尔山庄的事情你查得如何?”
“查到了一些线索,砂华曾和钱盛华先生来过这里。”
“哦,这样啊。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我曾经跟踪过钱盛华先生,看到他和砂华在三十三号酒店私会。”
“哦?你为什么跟踪他?”
“其实那天,有人邀请我们去三十三号酒店演出。我以为那是整个团队的活,但钱盛华先生说对方只邀请了砂华独舞。我知道她是我们舞团的首席舞者,可我……不甘心哪。我并不是嫉妒她,只是被好奇心驱使,所以我戴上墨镜,跟去看了一眼。”
说到这里,谢拉娜突然不说了。
江彦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谢拉娜拿着手机,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思绪飘远。她后来说话的声音很轻,可江彦还是听见了。
她看到砂华穿着贝丽娜品牌的限量黑宝石文胸,披着一层薄纱,在临海总统房宽大的半圆形阳台跳芭蕾舞。整个酒店都被钱盛华包下来了,她只能站在围墙外,看着那位姿态优雅的公主跳舞。
砂华穿着黑色的文胸,腰间系着一层薄薄的黑纱,挂满了钻石与宝石,像是一片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海。
谢拉娜记得那一款价格很高的黑宝石文胸,曾羡慕地翻阅杂志,和正在上妆的砂华吐槽:“要是我有生之年可以买得起它就好了!”
砂华只淡淡一笑,并不言语。她明明拥有了谢拉娜得不到的东西,却全无反应吗?她是不是在看谢拉娜的笑话?
一时间,怨恨与悲叹涌上心头,谢拉娜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