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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卡拉多斯亲切愉快地喊道,让卡莱尔几乎无法把他看作一个盲人,“你是带着某个难题来的吧?我是从你的脚步声里听出来的。”

让他们重逢的那起狄奥尼修斯银币的案件,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现在是十二月份了。无论卡莱尔先生的脚步有什么内在含意,乍看之下他的行为举止也就是个利落、警觉、冷静的商人。事实上,卡莱尔仍像上次一样悲观和沮丧。

“是你自作自受,这案子乏味得很,”他反驳道,“要不是你上回迫使我轻易许诺——”

“无论有什么让你再次感到困惑的案子,给我一个机会。”

“是的。结果就是你得到了一个难以解决的案件,对业余爱好者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令人困惑只因为,唔——”

“唔,令人困惑?”

“是的,马科斯。你的玩笑话道出了谚语般的真相。我不用告诉你‘只有难以解决才令人困惑’,而这个案子很可能是无法解决的。你还记得几星期前在骑士十字车站发生的那起可怕的事故吧?”

“是的,”卡拉多斯怀着很大的兴趣回答,“我在报纸上看了所有细节。”

“你看了?”他的朋友质疑道。

“我只是用了通常的表达方式,”卡拉多斯微笑着解释,“事实上是秘书读给我听的。我找出自己要听的,这样他每天十点钟来的时候就能很快清理掉早上的报纸。”

“可你怎么知道要听什么呢?”卡莱尔先生追问。

卡拉多斯摊在桌上的右手漫不经心地拿过旁边的一张报纸,手指扫过一行标题,眼睛仍朝着向他的访客。

“金融市场——接第二版——英国铁路——”他说。

“真了不起。”卡莱尔低声说。

“其实没什么,”卡拉多斯说,“如果有人拿手杖蘸了糖浆在大理石地板上写下‘老鼠’,你蒙上眼睛也能分辨。”

“也许吧,”卡莱尔先生承认,“反正我们不会做这个实验。”

“对我来说,报纸上的印墨就像大理石地板上的糖浆。但比十二点活字<sup><a id="fhzs1" href="#zhushi1">【1】</a></sup>还小的字号我就不怎么在行了,如果比十一点活字还小我就根本没法识别了。所以我需要个秘书。现在说说这起案件吧,路易斯。”

“这起案件——唔——你应该全都记得。一列普通的城郊客运火车没有在骑士十字车站停下,它冲过信号灯,撞上了一列满载乘客正要出发的电气火车。这就像用一个园艺镇压器<sup><a id="fhzs2" href="#zhushi2">【2】</a></sup>碾过一排手灯。电气火车的头两节车厢都被压扁了,后面两节也撞得不成样子。这是英国铁路上第一起重型蒸汽火车和轻型电气火车相撞的严重事故,‘对首席运营官来说可真够糟的’。”

“二十七人死亡,四十人不同程度受伤,后来又死了八个。”卡拉多斯说。

“对首席运营官来说确实够糟的,”卡莱尔说,“嗯,主要事实很清楚,重型火车是错误一方。但司机应该为此负责任吗?从一开始他就强烈地声称自己没有差错,他看见的信号是‘通过’——也就是说,绿灯。但信号员说他从来没有拉下过信号——信号灯在事故发生前五分钟就显示是‘危险’。很明显,他们中有一个在撒谎。”

“为什么,路易斯?”卡拉多斯先生随即问道。

“信号灯要么上要么下——红灯或者绿灯。”

“你注意过大北部铁路上的信号灯吗,路易斯?”

“没有特别注意过。怎么了?”

“某个冬天,大约是在我们出生的那个年代,一列苏格兰快车上的司机收到了亨廷顿车站附近一个叫艾伯茨·瑞普顿的信号员给他的‘通过’信号。列车继续前进,撞到了一列货运火车,还更严重地撞了一列全速前进的下行特快。十三人死亡,还有受伤的。司机坚持信号是‘通过’,但信号员同样确定他从来没有把信号灯从‘危险’标志上拉下来过。两边都是对的,信号灯也工作正常。正如我说过的,这是个冬天,雪下得很大,堆积在信号灯杆上的雪把它给压下来了。这是小说家也无法虚构的事实,因为那场暴风雪,现在北部线上的信号灯都改成在中间的了。”

“我想这些应该在调查报告中吧?”卡莱尔先生说,“贸易委员会已经进行了调查,我们有调查报告,但没有事故原因的解释。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是正常的,分歧只在于信号员和火车司机的证词,但谁也没有更加直接有力的证据。哪边是对的呢?”

“这就是你要查明的,路易斯?”卡拉多斯说。

“这是人家付费要我查明的,”卡莱尔先生承认,“但仍无进展。私下里我得对你坦白地说,我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我也没有啊,”盲人莞尔笑道,“没关系。当然,火车司机是你的客户吧?”

“是的,”卡莱尔承认,“真见鬼,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的立场在他那边。陪审团倾向于信号员免责,不是吗?你的客户会被公司怎么处置?”

“两边都被暂停职务了。希金斯,就是那个司机,听说他有可能被发去某个车站打扫厕所。他是个正派、直率而沉默的老小子,一心扑在工作上。现在是他最糟糕的时候——痛苦而多疑——一想到要整天洗厕所和收零钱就让他心绪不宁。”

“自然了。唔,那么这就是我们诚实的希金斯——沉默,也许有点敏感,为公司服务了一辈子,对他深爱的五三八像牛头犬一样忠诚。”

“咦,这正是他的引擎号——你怎么会知道?”卡莱尔尖锐地问。

“在调查报告中提到了两三次,路易斯。”卡拉多斯温和地说。

“那么你只是——没有任何原因地记住了?”

“你应该相信一个盲人的记性,特别是他打算提高记忆力的时候。”

“那么你应该记得希金斯没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他在这场严峻的考验中表现得暴躁不安。我需要你从各方面来审视这个案子。”

“我记得他称呼信号员麦德是‘一只撒谎的小狗’。麦德现在怎么样了?当然,你已经见过他了吧?”

“是的。他也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他能言善辩,知道怎么讨好人,滑头得很。在你问之前他就准备好要回答什么了,对一切都深思熟虑。”

“现在你打算告诉我点儿什么,路易斯?”卡拉多斯鼓励地说。

卡莱尔先生笑了笑,以掩饰他不由自主的惊讶。

“有个线索在调查报告中没有提到,”他承认道,“希金斯是个一生节俭的人,他的工资很高,在他那个阶层里算是富人了。我猜他在银行里有五百英镑。他是鳏夫,有个女儿——一个二十来岁很有礼貌的姑娘。麦德是个年轻人,他和这姑娘在谈恋爱——两人私订终身已经有段时间了。但老希金斯不接受这桩婚事,看来他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信号员,禁止后者来他家,也不许女儿和他说话。”

“好极了,路易斯,”卡拉多斯高兴地大声说,“我们可以为你的客户澄清这红绿灯之谜,把那个能言善辩油嘴滑舌的信号员挂在他自己的灯柱上了。”

“这真的很重要?”

“这太有说服力了。”

“麦德也许是一走神才犯的错,当他发现时已经太晚了,因为怯懦不敢承担责任,他选择了孤注一掷地消灭罪证并矢口否认——也许是这样。但我的想法是,这既不是一起事故,也不是纯粹的预谋。我能想象,麦德卑劣地庆幸自己掌握着那个对他来说既碍事又讨厌的老人的命运。我能想象这使他着了魔。无数次他将手放在操纵杆上享受这种可能。某一天他只是虚张声势地将操纵杆拉下,随即又拉回——也许只这么一次,也许在这个毁灭性的时刻到来之前他就经常这么做。这其中包括了将火车司机致于死地的可能性。无论如何我们的老司机都将名誉扫地,因为从表面上看,人们更容易相信一个人有可能心不在焉地冲过危险信号,而不会毫无意识地把信号灯拉下又拉上。”

“那个司炉死了。你的理论里包括了司炉死掉的必然性吗,路易斯?”

“没有,”卡莱尔说,“司炉是个难题。但从麦德的角度来看——无论他是失误还是预谋,都可以这么推论,首先,司炉是有可能死掉的;其次,也许他压根儿没注意信号灯;最后,无论如何他都会支持司机的说法,但我们的好陪审团不会完全采信。”

卡拉多斯抽着烟,若有所思,那双睁开却看不见的眼睛仿佛只是平静地凝望着屋里的某个角落。

“这样解释也未尝不可,”过了一会儿他说,“一百个人里会有九十九个说‘没人会做这样的事’。但对你我而言,已经从不同角度重新认识了犯罪学,知道人有时候是会做这样的事的,否则就没有各种各样奇特有趣的犯罪了。在那条铁轨上你都干了什么?”

对任何能看见的人来说,卡莱尔先生的表情包含了答案。

“你可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呢,马科斯。我还能干什么……我总得为我挣的钱干点儿什么吧。嗯,我刚进行了一次私下调查。有某个人知道的比他说出来的要多,沉默也许是因为友谊、憎恨,甚至强烈的嫉妒,但调查没什么结果。或许有人当时碰巧看到了信号灯。我亲自去了铁轨。信号灯一侧是银行的高墙,另一侧是民宅,但信号灯的位置比储藏室的最底层还要低,不可能在路上或窗户里被看到。”

“可怜的路易斯!”卡拉多斯友善地嘲笑道,“那你是束手无策了?”

“是的,”卡莱尔承认,“现在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工作了,我想你不乐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吧?”

“这么说可有点儿不公平,”卡拉多斯得体地回答,“不,路易斯,我将接管你那诚实的老司机,你那油嘴滑舌的信号员,和你那从哪儿也看不见的要命的信号灯。”

“但有一点很重要,马科斯,虽然信号灯看不见,如果机械装置出了问题或者被什么人动过,自动指示器会立即告诉麦德绿灯亮了。我向你保证,在技术上我已经进行了深入研究。”

“我也会这么做的。”卡拉多斯先生严肃地说。

“关于这一点,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敢说我都能告诉你,”他的访客建议道,“也许可以节省你的时间。”

“说真的,”卡拉多斯说,“我想知道铁轨一侧的民宅那边,是否有人在十一月二十六日这天成年或者结婚?”

卡莱尔先生好奇地望着主人。

“我还真不知道,马科斯。”他干脆利落地答道,“我想问一下这有什么关系?”

“一七七五年的庞特圣林桥事故,唯一的解释就是映在民宅窗户上的绿色焰火反光。”

卡莱尔先生暗自笑了笑。“我亲爱的朋友,别让对偶发事件的好记性牵着你跑,”他明智地评论道,“显而易见的原因十有八九是正确的,但此时的困难在于如何证明。你愿意见见他们吗?”

“无论如何我也要见见他们的,我想先见一下希金斯。”

“两人都住在霍洛威。那么我让希金斯到这儿来见你——明天如何?他现在无事可做。”

“不行,”卡拉多斯答道,“明天我约了经纪人,时间都排满了。”

“是啊,你可不能忽略自己的正事来做这个——实验。”卡莱尔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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