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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三咧嘴说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吧?黑瞎子这玩意儿邪性得不得了,只要山里下过大雪,它就不吃不喝找个洞子藏起来,俺们都管这叫‘蹲仓’,跑到树洞里的那是蹲‘天仓’,去岩洞里的是蹲‘地仓’。这头黑瞎子就是蹲地仓的,八成是咱们给它吵醒了。”
我又问黄三:“你说这黑熊不吃不喝,一个冬天过去还不早饿死啦?”
黄三指着放在他脚边的熊掌说:“靠这两个掌子混。黑瞎子在蹲仓的时候没时没晌地舔掌,它就靠这个充饥,不然咋熊掌会那么鲜嫩好吃呢。”
我说:“这黑熊还真是挺怪,真让人意想不到。”
黄三把架在火上的四块熊肉翻了翻,说:“这还差得远哪,还有更怪的呢。熊瞎子掰苞米,掰一棒扔一棒你肯定知道,熊瞎子带崽子过河估计你没听说,俺就亲眼见过。这玩意儿下崽子每次都是两个,为了避开狩猎人,它带着崽子一天可以转移好几个地方。你猜它带着崽子过河咋整?我跟你讲了你都不信。它先找块大石头把一个崽子压住,然后带着另一个崽子过河,等到了对岸以后,再把身边的崽子压住,回来找第一个崽子。结果石头太沉,第一个崽子早就被压死了,它号上一阵儿再返回去,第二个崽子也断气了。等到野熊走了以后,狡诈的狼就从草窠里跑出来吃掉两个崽子……”
郝班长拾起一块我们捡来的烧柴往火堆里添,偷瞄了两眼秦队长,说道:“黄三啊黄三,我看你每次咧咧起来就没个边儿,你说的这些到底是真是假啊?”
黄三根本没有理会郝班长的满脸不屑,而是一把拦住了郝班长手里的烧柴。他把烧柴反复端量了两个来回,居然搁在了屁股后头,他说:“这块柴不能往火堆里放,不然俺辛辛苦苦秘制的熊肉就没法儿吃啦。”
郝班长撇了撇嘴,趁着黄三不注意,猛地把我们拾到的另一块烧柴扔进了火堆,几乎就是一瞬间的工夫,那块烧柴突然“噼啪”作响起来,迸出的火星飞出半米多高,仿佛爆竹一样响亮。
黄三赶紧缩着脖子把那块烧柴扯出来插进积雪里,“哧”地冒出一股青烟儿,烧柴被熄灭了。黄三对着郝班长连连嘟囔:“俺说这玩意儿不能烧,你偏不信,这回瞅见了吧?还好火星子没有迸到肉上。”
我疑惑不解地问:“这块木头怎么回事?怎么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像机关枪射出的子弹。”
黄三卖弄的神情溢于言表:“这种木头叫作爆马子,可是好东西,树叶都能当茶泡着喝,香着哩!用这玩意儿做的木碗,就是三伏节气装着饭菜,五六天都不会馊臭,所以有人喜欢用这玩意儿做棺材,说是埋在地下人的尸首烂得不那么快。”
黄三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来,里边是些盐巴,他捏起一撮儿,熟练地撒在了肉上。
就在这时,郝班长突然向我使了一个眼色,只见他猛然将爆马子木再次抄起,扔向篝火,火势陡然升高,迸出的火星当即又四溅开来。黄三眼疾手快,抄起四块熊肉扭身就扑倒在地。
我见此时秦队长正好抬起手臂掩面,心想机会来了,“哗啦”一声端起步枪,直接瞄向了他的胸口。将要扣动扳机之时,不料秦队长眼疾手快,轻轻一抖,那把信号枪就照着我的面门砸了过来,我一躲闪,再看枪管已经被他握住,就那么眨眼的工夫儿,步枪已在他手中掉转,枪口直抵住我的咽喉!
那边,冲过来的郝班长试图用枪托砸向秦队长的后脑,可他才刚刚举起,我就看到秦队长耸出一条手臂,一把手枪直指郝班长眉心!
我整个人一下子透心凉了,死死地闭起眼睛!
那一刻,我觉得所有的东西都凝固住了,持续而长久地凝固,只有老北风呼啸的声音……
足足三分钟过后,郝班长才垂下手臂扔掉了步枪,接着一摊稀泥般歪倒在雪窠里。秦队长把抵在我喉间的步枪拿开,随便地撇给了我,他又躬身捡起那把信号枪,根本没有再看我和郝班长一眼,似乎刚刚的那番较量,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