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遁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听得出来,郝班长这话里带着赌气的成分。毕竟我们在一起待了很长时间,他的脾气秉性我还是知晓一二的。我想轻声劝导他两句,可是他连头都不回一下,大步流星地直奔小西天方向而去。我见他倔得像头牛,只好颠着碎步不停地围在他左右,连连说道:“班长,班长,你是不是再考虑一下?这毕竟……”
郝班长见我絮叨不止,最后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你小子要是他娘的害怕,就给我滚回城里,老子今天是非去小西天不可!”
就这样,1946年大年初十上午,我在心情极其复杂的状态下,随着郝班长倔强的脚步再次来到小西天山脚之下。那天的天空万里无云,像是一块刚刚织染好的新鲜蓝布,阳光涂抹在崇山峻岭之间,积雪变得不再那么汹涌,而是温和得如片片奶油。眼前的小西天山寨一团寂静,而我的内心显然无法跟这幅景象匹配,它是否预示着暴风雪前的宁静?
让我和郝班长感到奇怪的是,我们来到山脚下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放哨的崽子。这是一件非常蹊跷的事情,前两次都是二膘子满面春风地相迎,这次就算没跟秦队长在一起,他们也不至于见人下菜碟到连理都不理吧?我和郝班长又等待了大约十分钟,见仍然没有崽子出现,索性自行向山寨走去。
沿路我们一直观察四周茂密的树林,仍然没有见到半条人影,快要行至山腰的时候,我有些绷不住了,忙问郝班长:“我怎么觉得心里有些慌,会不会山寨出了什么事情?”
郝班长停下身来,一脸疑惑地撇嘴道:“这山寨葫芦里卖的啥药哇,半个放哨的人都没有,这要是我军过来剿匪,还不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
我和郝班长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然后下意识地把背在身后的步枪解了下来,推弹上膛,端着枪继续缓步前行。这下气氛就紧张了起来,一点儿的风吹草动,我们都要驻足停上一会儿,只是达到山寨的时候,我们仍然不见半个人影。山寨寂静得像一具死尸一般,郝班长用力地咳嗽了两声—没有动静,什么动静都没有,连风都停止了吹动。
我感到头皮一阵阵发麻,山寨跟我们离开时没什么两样,独独不见往日穿梭的人群—难道,百十来口子人会无缘无故像水一样蒸发掉?这个想法出现之后,我不禁自嘲了一下,这怎么可能呢,只是一夜之间,就算真的蒸发,哪有如此迅速的道理?
郝班长缓缓走到一间屋前,伸手敲了敲房门,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郝班长看了看我,索性推门而入,门是虚掩着的,里边空无一人。我伸手摸了摸土炕,还有残存的余温。我们走出屋子,接连推开了七八扇房门,仍旧没有发现人的影踪。
我想到秦队长住的屋子,连忙跑了过去,这次我在门前发现了一小撮已经干巴成褐色的血迹。我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用枪把虚掩的门缓缓地捅开,与此同时,我轻声叫了一句:“秦队长你在吗?”
我见屋里没人应声,索性走了进去。郝班长紧跟在我的身后,他冷不丁地拍了我肩膀一下,我转过身来的时候,他手中的步枪正顶住我的胸口。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黑洞洞的枪管,张大的嘴巴里挤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儿:“班长,你……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