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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理员一把抢过烟点燃,长长地吐出一束烟雾,苦笑了两声:“好久没碰这东西咧!”他说着使劲地吧嗒起来,那根阿诗玛没一会儿就给他抽吸得精光,他把烟蒂小心翼翼地捻灭之后才说道:“我年轻的时候参加过辽沈战役,你们别看我现在老得一塌糊涂,那阵子我可是干掉了不少敌人。后来在战役收尾的时候,我被一块弹片戳进了胸腔里,昏迷了好多天才算捡回一条命。后来蒙组织照顾,准许我离开部队返乡,不久国家就解放了,解放以后我被安排在卅街档案馆负责卷宗的管理,当时国家的条件还没有现在这么好,什么东西都是乱糟糟的。前些天被烧掉的档案馆是‘文革’中期才修建的,只是当时修建的时候,组织上曾经派来两位同志过来视察过。‘文革’结束不久,我在整理档案柜时无意中发现了一块墙壁上有个方形的暗仓,我觉得蹊跷就用榔头给敲开了,结果发现里边放了百十来份卷宗—就是那些带着‘慎’字阴文印章的。我鬼使神差地偷偷翻看,结果发现这些卷宗里记载的事件都特别奇怪和神秘,我经常会被弄得摸不清头脑。当时我贪图乐趣,就没有把这件事跟上级汇报,而是把这些卷宗都偷偷地拿回了家,几乎爱不释手地读个不停,甚至为了弄清某些事情的真相,我还特地购置大量的书籍做参考……”
老管理员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他像是陷入了忧伤的记忆里无法自拔,连连唉声叹气起来。我和陈重远虽然心里非常焦急,也只好强忍着等待老管理员的心情恢复平静。
好一阵子以后,老管理员才又开口道:“后来,后来我儿子看我整天乐不思蜀也好奇起来,趁我不注意也翻看起了这批卷宗—我真后悔把它们拿回家!不久之后我发现他有些神色异常,一番询问才知道他正在看‘猛虎连炸营’那份,我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他一顿,我记得当时我还掴了他一个耳光。结果第二天我下班回来,就看到他留下一张字条,说是要弄明白卷宗里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起初我以为他是跟我赌气,但是十多天过去了还是不见他回家,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了,但是自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老伴也因为儿子失踪这件事的打击变得精神失常,最后,最后……”他神色凄楚地指了指被陈重远砸碎玻璃的那扇窗子,“最后从这里跳楼身亡啦!”
我不顾老管理员的满脸悲伤,焦急地问道:“那么,关于食盒的那份卷宗您看过吗?”
老管理员止住凄惶的神色点头说:“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份卷宗的编号应该是第十八号。因为我儿子失踪的原因,从第五号‘猛虎连炸营’之后,我就再也没心思一份份地看了,只是略微瞄了两眼记得个大概。后来我怕再出什么事情,就把所有的卷宗又都秘密地带回档案馆,重新封存在那个暗仓里边。只是我没有想到,事情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三年以前,国家开始对档案管理重视起来,派了一个年轻人小李过来协助我工作,大概你们也见过他了。不久之后,小李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是他当时并没有跟我言明,而是偷偷地拿出来观看。因为他有个亲兄弟是做刑侦员的,转而开始调查卷宗里的事件,非常凑巧的是,他也对第五号‘猛虎连炸营’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后来据说公安部门在荒郊野外找到了他的尸首,甚至连法医都无法检验出他是如何死去的……”
陈重远惊讶地叫了一声:“你说的那个年轻人我认得,当时去现场勘察的时候我也在场,他算是队里比较优秀的刑侦员了,为此我们都感到很难过。”
老管理员接着说:“发生这件事之后,小李才把他偷看卷宗的事情告诉我,我们怕再有人因为这些卷宗死于非命或者无故失踪,所以决定对这件事守口如瓶,绝不让其他人再知道。不久我就退休了,但是心里一直念念不忘这些卷宗,所以经常到卅街档案馆去提醒一下小李。谁知道前些日子的那场大火把整个档案馆都烧没了,当时我知道起火以后马上战战兢兢地前去帮忙,生怕那些档案被人发现或者毁于一旦—因为这些卷宗毕竟属于国家,我无权把它们擅自毁掉。后来我和小李在堆积如山的卷宗里找到它们后,回到家我才发现遗失了其中一份—也就是目前在你们手里的第十八号的第一册。为此,我感到惶恐不安,真希望捡到卷宗的人能忽略它……可是你们最终还是找上门来了。”
我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越发觉得这些卷宗无比诡异。而这时陈重远却把问题兜回了原点,他对老管理员说:“虽然我知道您老都是为我们考虑,怕我们因此而丢掉性命,但是如果我不查出我老婆自杀的真相,就算死,我都不会瞑目的。只要还有一点儿可能,我都愿意去尝试。”
老管理员突然老泪纵横,他的眼泪和鼻涕鱼贯而出,流淌着楚楚可怜,让我禁不住心酸不已,只听他说:“那你们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们这次真的能够找出真相,我请求你们在我有生之年帮我找到我的儿子,我只想再见他一面,看他一眼。”
陈重远也显得有些激动:“只要食盒事件的真相查清之后,我们立即就着手调查那份‘猛虎连炸营’事件,您老放心吧。”
老管理员又哭泣了一阵子,当情绪转好之后,他把堆积在沙发上的旧书全部拿开,我和陈重远连忙过去帮忙。待将沙发的衬子扯下之后,我看到一摞摞档案整齐地摆在那里,封面的“慎”字阴文印章在灯光下十分耀眼,我不由自主地咧开了嘴。
我们三个忙活了一阵子,终于找到了卷宗的第二册,一向谨小慎微的陈重远手握卷宗居然紧紧地将我抱起来转了两圈,他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连连地喊着我的名字:“燎原,燎原……”
我和陈重远跟老管理员约定,待查清事情真相之后必定立即将整份档案返还。老管理员忧心忡忡地嘱咐道:“千万不要声张,无论能不能查清,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我相信不论是我还是陈重远,那个时候对老管理员的忧虑已经置若罔闻了。我们又跟老管理员心不在焉地寒暄了两句,然后飞快地冲下楼去,直奔陈重远家中。我确信那个时候我们是用秒来计算凌乱的步伐的,待陈重远将桌上的台灯拧到最亮的时候,我已经悄悄地翻开卷宗,胸膛里的喘息不已显然无法克制我的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