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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郝班长冷不丁地对我说:“小冯,二当家好像还活着。”
被吓坏了的郝班长虽然有力气说话,但是他颤抖不止的身子显然已经瘫掉,他费力地想要靠近九枪八,结果刚刚支起身来,便又“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我赶紧抹掉满脸横飞的泪水,把满身是血的九枪八抱在怀里,他血流不止的嘴巴里声若细蚊,断断续续地说:“去找花舌子……他能证明我的身份,他是……我,我发展的同志,他叫张松。”
我连连点头,焦急地说:“二当家,二当家,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听着呢!”
九枪八长喘了一声,鲜血跟着喘息喷洒出来,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微笑着说:“冯同志,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用左手使枪的枪手,他的右手一定不会很差。”
九枪八说罢,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拼命地喘息着,只是将将说出“口令”两个字,便再也没了声息。
“一个用左手使枪的枪手,他的右手一定不会很差”,这句话从此停留在我的心头,再也没有离开过。而在今天,我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并且把这件藏在心底的事情和盘托出,我觉得自己除了要给活着的你们一个交代以外,更多的也是在乞求那些死者对我的宽恕—虽然,他们已经听不到,也看不到了。
就这样,在1946年大年初十深夜,在经历了长达数日的明争暗斗之后,我搀扶着郝班长虚弱不已的身体,向为寻找真相而牺牲的秦队长、叶西岭、九枪八深深地敬上一个军礼。在这一刻,我觉得他们三人仿佛许多年前就是相熟已久的老朋友,只不过他们现在都太累了,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
我和郝班长放下胳膊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起来。
过了好久我才说道:“班长,密钥已经死了,无论藤田实彦的计划是什么,他都注定失败了。九枪八临死之前让咱们去找花舌子,我想咱们应该尽快带着食盒赶往鹰屯找到他,然后回到部队,再把所有的一切都向组织说明。组织上大概还不知道九枪八的身份,能还他一个清白,我想他泉下有知也会感激咱们的。”
这时候郝班长的气力已经略有恢复,他拖着疲沓的脚步缓缓走向石桌,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食盒提在手中。他的语气充满了感慨:“没想到因为这只食盒,这么多人会丢掉性命!小冯,在江岸的时候咱们已经错过了一个机会,现在让我打开它,看看里边究竟装的是啥玩意儿吧?”
我固执地摇头道:“班长,还是不要打开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找到花舌子再说吧,我想回到部队一切自有分晓。另外,我总觉得这个食盒有种说不出的邪门,我是怕咱们再有什么不测……”
郝班长犹豫了片刻,才勉强地点点头:“这座地下要塞跟座迷宫一个操行,我看出口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的,不如咱们顺着原路走回刚刚经过的炼尸间,然后用手榴弹炸开那个机枪口,至少上面的砂石岭雾林,咱们去鸡爪顶子的时候路过过,虽然绕远,但总可以出去。”
我明白事到如今这是唯一的办法,于是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又把秦队长、叶西岭和九枪八的尸首抬出石室,放在了干净的坑道里。我和郝班长商议后,想到此去鹰屯路途遥远,原本打算把两具尸首带出要塞的想法又打消了,还是等一切向组织说明之后,再带人回来安葬他们比较妥当。接下来,我和郝班长七扭八拐地往回走,最后总算凭借记忆找到了那间炼尸间。
我让郝班长躲在一旁,引燃了两颗手榴弹,机枪口在轰隆的爆炸声中分崩离析,烟雾腾起处顿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就在我登上木梯,回身招呼郝班长准备爬出去的时候,只见他已经悄悄地掀开了食盒的盖子,我禁不住满口战栗地叫道:“班长,不要!”
这时候,我看到郝班长盯着食盒里的东西满脸扭曲,继而连连嘟囔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然后,一股血雾从他充满惊恐的嘴巴里迸射而出,他的瞳孔塞满了叠加的恐怖,一如江岸死掉的段飞同志。我连忙跳下木梯向他跑去,而他摇晃不已的躯体却“扑通”一声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