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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梅:文,你是一首百转千回的情歌,是一首心灵的词章,我要棹一方船桨,摆一叶方舟,着一张风帆,紧紧追寻你的背影,生死相许,蜡炬成灰泪始干。
我:梅,喜欢与你默默对视,喜欢在心的旷野里,与你缠绵相依。时光荏苒,无关风月,只愿意在你的注视下,轻执墨痕,为你写一段诗句。一缕清风,一朵石竹,一个微笑,一句轻声的问候,就够了。我们的爱,无须刻意装饰。
萧梅:文,当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当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当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当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当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当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当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当我们老了,我在来生等你。
…………
我们的爱情得到了许多人的祝福。
但我知道,有一个人正在备受煎熬,他虽然也同样送上祝福,可眼中的悲伤却无法躲藏。
他的名字叫郑山。
就在毕业的那一天,我和郑山骑着自行车回到了石竹村,回到了我们儿时的乐园——石竹花海。从清晨到正午,由正午再到黄昏,我们一整天都没有讲话,只是默契地像少年时代那样躺在花海里仰望天空,直到萤火虫飞舞,与繁星相映成画。
夜深了。郑山突然哭泣。
他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似的抱住我,说了那天唯一的话:“景文,答应我,好好对待萧梅,用两倍的爱!如此,我这一生也就无憾了。”
郑山话毕,奔向石竹花海深处,风的呜咽恰在此时响起。
不久之后,郑山辞去了报社的工作,踏上了开往南方的绿皮火车。
那天送别,我和萧梅一直远远站在人群最后,不敢直视面带悲戚的郑山。然而,当火车缓缓开动的一刹那,郑山却突然向我用力地挥动手臂,激昂地喊道:“景文,记住,我们的青春,永不散场!”
于是,伴着滚动的车轮声,送别的人和被送别的人泪流满面,齐声呼喊道:
“我相信,会有一个公正而深刻的认识来为我们总结的:那时,我们这一代独有的奋斗、思索、烙印和选择才会显露其意义。但那时我们也将为自己曾有的幼稚、错误和局限而后悔,更会感慨自己无法重新生活。这是一种深刻的悲观的基础。但是,对于一个幅员辽阔又历史悠久的国度来说,前途最终是光明的。因为这个母体里会有一种血统,一种水土,一种创造的力量使活泼健壮的新生婴儿降生于世,病态软弱的呻吟将在他们的欢声叫喊中被淹没。从这种观点看来,一切又应当是乐观的……”
那注定是20世纪80年代特有的风景,美得热血沸腾!伤筋动骨!心裂胆碎!
郑山离开的日子,也是我和萧梅爱情长跑的开始。
我在学校教书,她在出版社当编辑,虽然一个城南一个城北,但距离无法阻挡渴望。我们几乎每天相见,不知疲惫地谈论文学到深夜,然后分别时把早已写就的诗歌互赠对方,或是在细雨飘落的假日回到石竹花海,撑着伞沉寂在博尔赫斯编织的巨大“迷宫”里。也曾有时,我们会为“面包”发愁,为少得可怜的工资无法买下一整套《罗马帝国衰亡史》而遗憾不已,为没有住房放置藏书而失落。但这类现实中的困难,无法击溃我们对文学的热爱,因为我们还有海子,有北岛,有骆一禾,有戈麦,有顾城,有梦,有热血和奋斗的力量……
1989年3月26日,海子在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
1989年4月,北岛去国。
1989年5月31日,骆一禾死于脑血管大面积出血。
1991年9月24日,戈麦自沉于北京万泉河。
1993年10月8日,顾城在新西兰寓所用斧头砍伤妻子谢烨后自缢。
1994年4月23日,郑山回到阔别多年的江城。
如同许多电视剧里的老套桥段一样,聚会永远是多年不见的朋友们或者老同学们唯一的选择。出现在我面前的郑山成熟沉稳、衣着考究,丝毫不像其他同学那样故作姿态,甚至连西装袖口的商标都未曾摘下。席间大家纷纷交换名片,但郑山却只接不递,颔首微笑,一直保持着学生时代惯有的修养和礼貌。看到他这副样子,我别提有多开心了。那天萧梅坐在我的身边,位置几乎与郑山面对面。我试图从郑山的眼神中阅读出些什么,结果他在望向萧梅时与其他的同学并无二致——这绝不是掩饰,是他真的放下了过往。
聚会的另一项内容从来都是追忆往昔。
追忆往昔的终点又从来都是对照当下,憧憬未来。
一个同学说:“从科员提到副科,我用了七年时间。下一个七年,我的愿望是提到正科。”
另一个同学说:“要是一个月再涨三百块工资,我天天给我老婆跪搓衣板!”
“郑山,说说你的愿望。”
“我嘛,其实很简单,只是希望我们生活过的这座城市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