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芬·铁伊提示您:看后求收藏(350中文350zw.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我们不能把无名女尸带到无人居住的农舍去。”
“不,那不是一个农舍,”那人开始纠正说,“不,不,我想不是。停尸房,好像很恐怖——哦,天哪!”他大哭起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戴维斯,”队长对一个警官说道,“你们回去向局里汇报吧。我得去——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布莱尔?我和提斯多先生一起去。”
两个救护人员在沙滩的卵石上嘎吱嘎吱地走着,后面跟着帕特凯瑞和贝尔,他们渐行渐远。这时队长问年轻人:“我猜你不是来和你的女房东一块儿下水游泳的吧?”
“不,我——通常不起早游泳,我害怕早晨空着肚子游泳。我——我一向对运动不在行。”
队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她今早什么时候动身去游泳的?”
“这个我可不知道。她昨晚告诉我她可能会早起去峡谷游泳。我也醒得很早,可她那时已经离开了。”
“我明白了。嗯,提斯多先生,假如你已经恢复过来,我想我们应该上路了。”
“哦是的,是的,当然。我没事了。”他站了起来,两个人默默地穿过沙滩,爬过峡谷处的台阶,来到提斯多停在小路尽头树荫下的车旁,上了车。这是一辆漂亮诱人的车,相当奢华。乳白色的车身,有两个座位,座位之间有一块空间,可以用来放东西,必要时还可以多载一名乘客。队长翻查之后从里面找到一件女人的外套和一双女士们在冬季赛马会上很喜欢穿的羊皮靴。
“那是她穿着去海滩的衣物。她在泳衣外只穿了这件外套和这双靴子,这儿还有一条毛巾。”
的确有,队长翻出一条绿橙相间的鲜艳毛巾。
“她怎么会没带毛巾就去了海滩呢,真是奇怪。”他说。
“她喜欢在阳光下直接晒干。”
“你似乎对这位你连姓名都不清楚的女士了解得很多呢。”队长把自己塞到副驾驶座位上,“你和她在一起同居多久了?”
“是住在她的房子里,”提斯多立刻纠正,他的声音第一次显得有了个性和棱角,“请搞清楚,队长,这会为你省下不少麻烦:克莉丝是我的房东,仅此而已。我们同住在她的农舍里,就算没有仆人,我们的关系也再正常不过了。你对此感觉费解吗?”
“我不能理解。”队长坦诚地说,“这些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翻开一个纸袋,里面有两个绿色的圆面包。
“哦,我带来给她当早点的,我在厨房里能找到的只有这些。我小时候游泳,从水里一出来总是吃一个小圆面包。我想她可能会很高兴我这样做。”
汽车滑下陡斜的小径,进入西欧佛的石桥主干道。他们穿过高速公路进入对面的另一条线路,公路告示牌上写着:“梅德利一号线,利得斯通三号线。”
“这么说,你动身跟踪她去海滩的时候还没有要偷车的意图,是吧?”
“当然没有!”提斯多恼羞成怒,好像此事至关重要,“我爬上山,看到车子停在那里,那个时候我也没有偷车的念头呢,即使现在我都不能相信我真的这么做了。我一定是糊涂了,在此之前我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你到的时候她在海里吗?”
“我不知道,我没有去看,如果能在那么远的地方看见她,我也就不会偷她的车了。我把面包扔进车里就开车跑掉了。等我回过神来反思自己行为的时候,我已经在去坎特伯雷的半路上了。之后,我一秒钟都没有犹豫,立刻掉转车头,径直开车回到了这里。”
队长没有做出任何评论,而是问道:“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在农舍住了多久了。”
“我是上个星期六半夜住进来的。”
今天是星期四。
“你仍然坚持让我接受你不知道女房东姓什么这个说法吗?”
“我也很困惑,我知道这有点儿奇怪,起初连我自己都这么认为。我是一个很传统的人,不过她让同居一处这件事看起来很自然。仅仅相处一天之后我们就接纳了对方,仿佛我们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队长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内心却像炉子散发热气一样冒出无数个疑问,这使得年轻人又跟上一句暗示心中的不快。“如果我知道她的名字干吗不告诉你?”
“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队长不留情面地说,一边用眼角打量年轻人苍白但很镇静的脸,这家伙似乎已经从刚才的紧张和悲伤中极其迅速地恢复过来了。这些年轻人真是肤浅,对什么都不动真情,遇事只知道歇斯底里,他们所谓的爱情不过是谷仓里的苟且罢了。在他们的思维里,动感情就是“矫情”,他们没有原则,也缺乏耐心;遇到困难时,他们选择逃避;幼年没有被掴过巴掌,父母追求孩子自由发展的时尚,瞧,结果就是这个样子,前一分钟还在沙滩上号啕,后一分钟竟冷静得像一根黄瓜。
这时队长注意到那双握着方向盘的手,修饰细致,不过正在哆嗦颤抖,看来无论这个罗伯特·提斯多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此刻绝不平静。
“是这里吗?”他们在一个围着栅栏的花园边停了下来,队长问道。
“对,就是这里。”
这是一幢半木质结构的农舍,大概有五个房间,七英尺高的荆棘和忍冬树篱将房子与马路隔开,四周蔷薇低垂。对于那些美国人,或者喜欢周末度假的人,以及喜好摄影的人来说,这里倒是个天赐宝地。小窗安静地打着哈欠,浅蓝色的门做出迎客的姿态,阴影中隐约可见墙上有黄铜长柄锅的光泽。一个农舍就这样闯进凡世。
两人走上砖路的时候,门口台阶上出现一位瘦小的女人,扎眼地系着一条白色的围裙,稀疏的头发在脑后绾成髻,头顶上摇摇欲坠地戴着一个黑丝缎的圆形鸟巢状物件。
提斯多看到她后就放缓了脚步,以便突出队长那穿着制服的高大身形,提醒皮茨太太她即将面对的麻烦。
可惜这皮茨太太是警察的遗孀,因此从她紧绷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不安,对她来说,看到沿着砖路朝她走过来的这个穿警察制服的人,无非意味着要准备一顿饭而已,因此她的心思只往这方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