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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唯西感觉到她乱撞的心跳,长睫蹭在自己衣衫上,让她一时无处可躲。他慢慢放开她,笑得如澹冶春山,嘴角勾到极好看的弧度。
“其实你是个安全感极低的人。”
宋摘星想反驳他,李唯西却没给她时间,继续说道:“西郊正好有这处房子。你受了伤,太晚了也不好再送你回去,今天就在这住下吧。”
李唯西一路啪啪开灯,整个别墅都亮了起来。旋转式的楼梯直通二楼,连带着窗户外的石砌花园都一并在灯光下显现出来。
他重新走回来,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坐在沙发上。宋摘星被他照顾得不好意思,连声道谢。
“如果真要谢我,就答应我一件事。”
“欸?”
李唯西看着她,目光清澈如水,“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宋摘星心口如同触电般一下子被击中,整张脸上带着极度惊诧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她八岁时,那个男孩看到她手腕上一道又一道自残的划痕,看到她脸上被父亲打的巴掌印,看到她磕在细碎的雪里变得红肿的膝盖,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和她说:“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思潮腾涌,她用了很久才重新恢复心神,恍惚惚地回应他:“好。”
窗外风声渐盛,草木猗蔚,枝干扶疏,宋摘星偷偷别过头去抹掉眼泪。可惜再也回不去了,那个护她惜她的男孩子,早就死了。
一夜熟睡,给她铺的珊瑚绒毯子又暖和又柔软,清晨的阳光透过碎花窗帘洒在床上,晒着她如白瓷一般的肌肤。窗帘清丽整洁,短幔垂坠着细碎的流苏,衬底也做得雅致,将乳白色的光线分出几层,落在一格又一格的实木地板上。
暴风将阴云吹尽,天气格外晴好。
宋摘星起了床走到客厅,看见李唯西穿着睡衣正在煮咖啡。桌子上摆着菜食,汤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圆肚火炉里发出哔剥的声响,让她一下子感觉到家的味道。
他再次戴上了金丝框的圆形眼镜,似乎有意掩盖昨晚未曾睡好的表象,显得儒雅而又落拓。
看她出来了,李唯西连忙取了咖啡,唤她吃饭。
宋摘星本就羞赧,立刻乖乖听话去洗漱。待收拾完坐在餐桌前时,这才看清一桌子的菜到底是什么,不禁惊讶连连。
虾仁蒸蛋、盐煎鸡翅、芥菜蟹肉、葱烧杏鲍菇、冬菇鲜菌汤……
看出来宋摘星的表情变化,李唯西一边坐她对面一边漫不经心道:“本来煎了牛排的,看你一时半会地醒不了,干脆另做了中餐。”
宋摘星半张了张口,还没说话,肚子已经咕咕叫起来。一时尴尬,她赶紧夹了筷子菜往嘴里填。
“幸好伤的是左臂,不然连吃饭都是个问题。”
李唯西给她盛了汤,袖口贴近她时,尚能闻到清爽的气味。
宋摘星贪婪地嗅了嗅他身上的淡香,住了一夜,反而跟他亲近不少。
“伤哪边都无所谓。我刚工作那会,被患者打断了右胳膊,伤筋动骨一百天啊,上班吃饭写字,我全用左手干的。”
这一点李唯西倒是没料到,暗暗佩服她,“你对那些患者真是有耐心。”
“你不也一样吗?对付犯人,要更有耐心吧?”
李唯西看着她心情大好,唇角渐渐泛起笑意,岔开话题道:“当时以为破案会非常酷,吸引女孩子。后来发现破案越多,女孩子离我越远。”
“为什么?”
“they say that Im a freak。”
大概是用了一些人的原话,李唯西很自然地说了英语,倒让宋摘星吃了一惊。
“你一点都不像怪咖啊。那些姑娘真是没眼光。”
李唯西面色微澜,低头喝了口咖啡。
“你知道大学的时候,司言是怎么追上我的吗?”
宋摘星吃得有些饱了,干脆将筷子放下,稀松的语气倒像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司言每天都会送我两颗糖,星星形状的,也不知是从哪里买的。每天,每天。糖很甜,放在嘴里不会马上化掉,要嚼几下才能把甜味彻底挤出来。你昨天说我安全感低,其实一点都没错,几颗糖就让我认定他了。”
宋摘星随他一起喝了口咖啡,将回忆扯得更远,“我第一次吃那种糖,是在我八岁的时候。爸妈离婚,妈妈为了讨抚养费天天和爸爸吵架,我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想着如果我死了,妈妈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后来我被送进了心理科,遇到了送我糖的男孩子。那种糖真甜啊,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糖。”
李唯西久久没有说话,眸光如幽潭一般看着她。桌角加湿器里冒着细细的蒸汽,氤氲在她的长睫和头发上,让她看起来疏懒逸致。
“男孩子的爸爸就是给我看病的医生,人很好,非常负责。所以每当我遇到乱发脾气的患者,我都会想,如果是他面对这样的事情,肯定会非常耐心地对待病人。他一直是我的榜样。”
宋摘星闻着咖啡的香气,醇厚的味道一直从舌尖涤荡进心底,暖暖的。
“你之前问我为什么选择做心理科医生,其实是因为心理科医生救了我。我理应去救更多人。”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她对着李唯西笑了笑,“是不是没想到坐在你身边的,曾经也是个心理病人?”
攀在树墩上的山雀扑腾飞走了,啁啾的鸣声隔着百叶窗渐行渐远。李唯西有一瞬的失神,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低吟一般向她问道:“你还记得给你看病的医生叫什么吗?”
“当然。”
那是宋摘星穷其一生也不会忘掉的名字。
“顾伯棠。”
下午的心理科极其热闹。大家都知道宋摘星受了伤,像护着宝贝一样,什么都不让她做。尤其以简一凡为首,时刻紧盯宋摘星的一举一动,连她说话都要限制,规定必须安安静静地养伤,就差弄张床来让她在办公室躺着。
极度的“宠爱”引得同事连连侧目,让宋摘星倍感压力。明明就是一点小伤口,她还是个受害者。如今被简一凡托大,她倒觉得自己成了科室的罪人。
宋摘星唉声叹气地走到咨询室门口,一直跟在她后面的简一凡连忙上前阻止:“阿星快回去休息,你不能再做咨询了!”
一个老大爷在走廊里待久了,宋摘星想给他倒杯水,立刻被简一凡截走。
“阿星你好好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