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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这小伙子也是个残疾人,我不跟他计较,第二次我就没搭理他。你说他识趣也行啊,得!他得寸进尺了他!没一会,他又摇醒我!我蹭的就站起来了,各位,我现在心口还突突突地跳呢,都是这小伙子给害的。你们说他是不是心里有病,考虑别人就不能考虑考虑我?我是他什么人啊他一喊我就得醒,我他妈的是他祖宗啊我?”
老爷子说话不仅难听而且霸道,让围观的人不敢上前,生怕他再把机关枪扣对准自己。眼瞧着他还想骂街,小伙子十分礼貌地开口了。
“打扰到您十分抱歉。想让您让座一是他们那些人确实也有心脏病,我希望他们也能休息。二是科室门口的椅子有限,您躺下后一个人占了五个座,给其他人造成了不方便。”
“瞧瞧,瞧瞧!”老爷子再次吼开,“大夫,他是不是有病?明明是自己想坐,还非得拿别人当挡箭牌。我看他就不是什么好人!这把我气得,心口更疼了!他就是想显摆自己,想突显自己,以为自己是谁呢?天王老爷还是观音菩萨?就显出自己好了,把别人都糟践了!”
文静安抚似的帮腔:“老爷子您消消气,这小伙子肯定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就是成心!我这医药费都得让他给报了!什么玩意儿。医生还没让我让座呢他算老几?再说我年纪大,身体虚,睡个觉咋了?犯法了?”
任凭老爷子连讽带刺,小伙子的表情始终没变,就在一旁默默地站着。
文静挨近小伙子,问他:“你的眼睛怎么了?”
面对文静的关心,小伙子笑了笑。虽然损坏的眼睛在普通人看来有些可怖,可他笑起来却是一脸阳光灿烂的样子。
“动眼神经麻痹,眼睑下垂持续恶化,可能不久之后就彻底失明了。”
文静吃惊地张了张嘴,正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他却接着笑道:“没关系的,想见的我都见过了,很知足。”
老爷子冷哼一声,一说话就力图在声音上压倒对方,“年轻人还是要学会尊老爱幼!别满世界的到处显摆自己,犯不上!我一个老年人一夜没睡到了医院还被你这种人滋扰,年轻人得学会有礼貌!”
年轻的小伙子低了低头,没有直面老爷子的谩骂。
人群里的宋摘星戳了戳李唯西小声说:“老爷子是不是有些暴躁?”
李唯西目色平淡,“重度焦虑,应激抗争反应。”
宋摘星感叹道:“可我看小伙子心理素质很强,完全没有任何心理障碍。老爷子把他拉来算是走错地方了。”
李唯西语气轻缓,“很多人四肢健全,却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他们不自知反而为自己拥有健康的身体而充满优越感。有些人身体残疾,心理承受能力却异常强大,没有东西可以成为他们的敌人,因为他们早已在这样的人生中破茧成蝶,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宋摘星的心口一热,呆呆地看着他。
这时李唯西缓步上前,看向老爷子说道:“心口憋闷有可能是心脏血管堵塞,我劝您先去心内科检查一下。”
老爷子看他穿着白大褂,语调稍稍降了下来却仍不饶人。
“今天我非得治治这个年轻人不行。太目中无人。”
年轻的小伙子仍然站在一旁默不出声。他的胳膊完全垂下来,手心微攥着。宋摘星看着他的动作心知他现在一定很难过。
李唯西神色温和道:“您这个年纪,是很多疾病的高发年纪。作为医生劝您不要轻易激动,不然对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好处。”
老爷子嘴唇掀了掀,一时没想到怎么接茬。
李唯西接着看向年轻小伙子道:“你做得很棒。”
老爷子急了,“医生他心理有毛病。”
李唯西淡淡地说:“我是心理科的医生,很明确地告诉您,他没有。”
小伙子慢慢抬起头来,紧抿的唇角微微有些颤抖。
老爷子还想插话,文静赶紧上前说道:“走吧大爷,去晚了专家该下班了。我把您送过去。”
老爷子背着手,嘴里还嘀嘀咕咕地骂着。见文静走前面了,适宜地也跟了过去。
小伙子再次笑起来,像春天的向日葵,“谢谢你。”
李唯西浅笑回应他。
人群散开,小伙子接着也转身走了,背影瞬间淹没在人潮之中。
医院每天人来人往,类似这样的小事并不少见,但总有如他一样的人让医生和护士们心存感念。每个人性格不同举止各异,矛盾冲突都会有,但仍然有如他一样的人时刻在为别人着想坚持做好事。他就像一剂强心针提醒着医院里的所有人,善待别人,不忘初心。
宋摘星为此感叹连连,恍神儿中忽然有个人拍住了自己的肩膀。
她吓了一跳,微微有些后退,“孙思思?”
香草地大街。吴聪站在一株大叶女贞树下,不断地望向街对面的房子。房子旁边是一间咖啡厅,巨大的窗玻璃上还贴着圣诞节留下来的松果和麋鹿图案。他等的人现在就坐在咖啡厅里和别人谈笑自若,透过图案间隙还能窥出她干练优雅的身姿。
吴聪不断看着表,已经超过约定时间二十分钟了。他在树下来回踱步,冬日的阳光掺杂着一些寒气,扑簌簌打在他手中拎着的精美包装盒上。
终于,咖啡店的门打开了。那女子与人道别后径直冲吴聪走过来。她很瘦,风衣将她半裹着,足有七公分的高跟鞋踏在马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吴聪不等她走近,慌忙迎上去。
“生日快乐!”似乎完全忘记了等待时的焦灼,吴聪下意识向她炫耀自己为她专门挑选的生日蛋糕。
那女人没接。
“雅洁?”吴聪的手停在半空,一时不知是进是退。
肖雅洁姿态高冷,反倒靠在树下抽起了一根烟,和刚才在咖啡厅里欢声笑语的样子判若两人。她吐了个烟圈,这才脸色清寒道:“不必来的。”
吴聪今天穿着一身体面的西装,看得出惊心修整过。听她这样说,吴聪笑了笑,“给自己老婆庆生,肯定要来。”
“去哪吃?”
吴聪立刻来了精神,“我提前一个月就订好了位子,是你最爱的淮扬菜。”
肖雅洁神色淡淡的,精致的脸上一抹人鱼色口红让她妩媚中多了一分冷艳。
吴聪贴近她,“我今天一天都不去医院,好好陪着你。”
肖雅洁斜睨了他一眼,随即将手中香烟掐灭,冷道:“一个副主任而已,有什么重要的。”
吴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肖雅洁的车就停在马路一侧,她上前打开了车门,吴聪紧接着坐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