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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越说完随即转身,清冽的背影即便在阳光下也没有半分温度。
潇潇怔愣地看着时越最终消失在视线之外,唇角缓缓扬起。她打开手机屏幕,聊天界面上显示着父母安慰她失恋的话,嘱咐她工作不要太辛苦,过得不顺意就回家。她点进去父亲分享给她的网址,将耳机堵在耳朵里,头也不回地向着病房走去。
网址上显示了陈忠实写的一段话,是潇潇父亲专门找来的。
好好活着!活着就要记住,人生最痛苦最绝望的那一刻是最难熬的一刻,但不是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熬过去挣过去就会开始一个重要的转折开始一个新的辉煌历程,心软一下熬不过去就死了,死了一切就都完了。好好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吴聪昙花一现般的主任生涯在一片骂声中结束了,胡梨给院方提供了吴聪与方达药业互相来往收受贿赂的证据,以及将之前偷论文,故意陷害云月华的事情也交代了一遍,连带着吴聪让她偷高璨妈妈的病案资料也详细说了清楚。院方对这件事高度重视,为此还专门成立了调查小组。一切真相大白后,吴聪与胡梨被全院通报批评予以辞退。
云月华再度回到心理科,归来时云鬟雾鬓,似乎已历尽沧桑。
科里属简一凡最高兴,只是他到现在还没明白当时李唯西的布局和打算,连忙去找宋摘星,希望她和自己好好说清楚。
宋摘星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顾伯棠正在池塘边散步,顾伯棠还是痴呆状态,一双目浑浊无神。从做完手术到现在身体虽然恢复的差不多,然而阿尔茨海默病终究是看不好了。
天边流云飞散,池塘点点蜻蜓划过水面,已经进入八月,浓荫下凉风袭来。
宋摘星想到胡梨再过两个月就可以从实习生转正了,记得去年秋天她来时还是那样明媚娇俏,不想竟走得这么狼狈。
简一凡跟着她坐到一块石头上,疑惑问她:“你们怎么知道那天要把肖雅洁请来的?”
宋摘星给顾伯棠喂了一口水,缓缓道:“即便拿到胡梨和方达公司来往的照片,吴聪也不会把胡梨怎么样。他那么精明虚伪,就算事情被揭露,也会尽力安抚胡梨,不让她与自己为敌。”
“这倒是。”
“然而肖雅洁是什么秉性,眼里容不得沙子,待人苛责,不讲情面,一直高高在上,哪里能容忍胡梨那种人没有分寸,处处越权。所以就要当着肖雅洁的面教训胡梨,让胡梨口不择言激怒肖雅洁,只要两人敌对起来吴聪一定会听肖雅洁的话。到时胡梨怨恨吴聪,一定会反咬吴聪一口。”
简一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你那时候要说那样的话,说坏事都是胡梨一个人干的,跟吴聪没关系。我当时还纳闷呢,原来你是故意说给肖雅洁听的。”
她拿着手帕给顾伯棠擦完嘴角继续说道:“肖雅洁专横,吴聪一向听她的话,胡梨又年轻短浅。李唯西了解他们每一个人,所以将肖雅洁喊来,故意在她面前揭露胡梨。肖雅洁高傲惯了,断不会容忍胡梨那丫头,而吴聪一向宠爱肖雅洁,到时候也不会向着胡梨说话的。这种情况下,胡梨哪里能受得了,势必会怨恨吴聪。”
简一凡探头,“所以我们在这边演戏的时候,李唯西就去喊了院长和副院长过来?”
宋摘星也暗暗佩服李唯西的周密,“如果肖雅洁离开之后吴聪私下再向胡梨道歉,或者许诺胡梨好处,那么咱们就白费力气了。所以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李唯西故意请院长和副院长过来,就是为了不给吴聪这个时间。胡梨怒火攻心,知道自己无法待在心理科了,就一定会把所有怨气撒到吴聪头上。院长来得正合时宜,无异于给了胡梨一把刀,让她插进吴聪的心口。”
“妙啊。”简一凡感叹,这事做得简直一箭双雕。
不过转瞬他又有些疑惑:“你们怎么猜到胡梨会有吴聪的证据啊?”
宋摘星笑,“胡梨跟了吴聪那么久,怎么可能一点证据不留。做了那么多坏事谁不害怕,要是没人给她顶罪,她也不会那么嚣张。她越嚣张,代表她越有证据对付吴聪,厮打起来,对谁都没有好处。”
简一凡听完佩服至极,他本是只是想灭一灭胡梨的气焰,没想到在他们的帮助下竟然一举把吴聪拉下马。
“设好局让胡梨发怒,一个小丫头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简一凡半仰着头,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中,“心理科终于清静了。”
“好在云主任终于平反。”宋摘星声音低了半分,叹道,“人心难测。即便身在心理科看一辈子心理病,也难以看透人心。”
简一凡倒没想那么多,舒服地往石头上一趴,“感觉我干了一件大事,我爸妈又可以为我骄傲了。”
宋摘星噗嗤笑出声,“你还真要感谢你妈妈,动用你妈妈的私家侦探拍到胡梨的照片,这一功应该算在你妈妈头上。”
简一凡转了转眼珠,“你说当时叮当走的时候我能查一查他们去哪了,说不准云主任都不会遭受陷害了。可惜那时候孟美丽正因为我和高璨的事冻结我的银行卡,不见我面,反倒失去了这个机会。”
宋摘星见他提及高璨的时候已变得非常平静,知道那段恋爱算是彻底结束了。她缓缓抬头,天边的云朵堆积在一处笼罩着大半个城市,天蓝的不像话,澄澈的蓝色向无边无尽处肆意伸展,一切都如新的一样。
吴聪已经整理好自己所有的东西,说起来也不过就一个纸箱,里面放着自己最喜欢的几本书。马上就要离开心理科,他看着四面墙壁,心中一时不舍。他在这里待了二十多年,一砖一木一花一草都无比熟悉,他早就想过自己会提前离开心理科,只是没想到真到走的那天竟然如此凄凉。
门吱呀开了,穿着白大褂的李唯西缓缓走了进来。
他将门轻轻关上,长身玉立倚在门旁。
吴聪坐在办公桌前,笑得又苦又涩,“你来送我?”
李唯西小时候常跟着父亲来心理科,他记得那时的吴聪很是勤奋,经常早早就来。有了病患他都是第一个冲上去,每每笑脸迎人,让人如沐春风。
“云主任离开的时候说如果你是为了肖雅洁才做的这一切,她反倒不怪你,只是觉得你可怜。”
“可怜?”吴聪挑眉,长叹一声,“我觉得我很幸福。”
“我记得肖雅洁之前不吸烟。”
“是啊,那时候她最讨厌闻烟味。”吴聪目光迷蒙,随即又笑起来,“从心理科离开之后她就爱吸烟了。她做的很多事都不告诉我,可我慢慢察觉到她的变化,就知道她开始有了野心和欲望。”
“人总是会变的。”
“不。雅洁从没变过,她一直是那个骄傲的,努力的,让人欣赏的女人。”吴聪打断他,直到今日,他依旧爱肖雅洁胜过爱自己。
李唯西面色无澜,这一瞬他竟有些不忍告诉吴聪关于肖雅洁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