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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打吗?”
“不用,没关系。昨天你已经打过了,今晚换我来,看看上级有何指示。”
他们勉强挤出无奈的苦笑,两人都猜得到,肯定还是老一套。拿到合同。你们要明白,事关重大,必须赶紧拿到合同。笑容从福克的脸上渐渐褪去。他明白,非常明白。只是,他不清楚该如何拿到合同。
窗外寒风呼啸,他忍不住质问自己,如果爱丽丝是因为他们才被困在丛林中,真的值得吗?他希望他们能了解案件的全貌,但是他也知道,其实细节并不重要。具体情况固然千差万别,不过案件全貌都是一样:身居高位的少数富豪压榨匍匐在地的穷苦大众。
他看向卡门,“你为什么要加入这个调查组?”
“经济犯罪调查组?”她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在局里举办的圣诞节派对上,喝醉酒的家伙总是纳闷地提出同样的疑惑。”她在床上轻轻晃动,“起初,我被邀请加入儿童保护调查组。如今,他们主要是利用数字推演和编写程序的手段,提前预防和侦破案件,跟当年截然不同。我参加过实习,但是——”她喉咙哽咽,“我无法面对犯罪现场。”
福克并未刨根问底。他认识几位在儿童保护调查组工作的警官,谈到犯罪现场,他们的语气同样十分沉重。
“我坚持了一段时间,逐渐向技术层面转移,”卡门继续说,“通过各种交易来追踪罪犯。我很擅长从金钱问题中捕捉蛛丝马迹,所以最终便辗转到经济犯罪调查组。现在比过去好多了,在离开儿童保护调查组之前,我几乎天天失眠。”她沉默了片刻,“你呢?”
福克叹了口气,“爸爸去世不久后,我就转入了经济犯罪调查组。刚开始,我在缉毒队待了两年,新人往往觉得缉毒队的日子比较刺激。”
“我在圣诞节派对上听过类似的说法。”
“有一回,我们接到密报,称墨尔本南部的一个地方被用作毒品仓库。”
福克还记得他们把车停在一栋小房子外面,街道破败不堪,墙面的油漆脱落,门前的草地斑驳而枯黄。不过,车道尽头立着手工制作的邮箱,雕刻成小船的形状。当时,他暗暗思忖,曾经的屋主肯定非常在乎这栋房子,所以才会购买或打造如此精巧的邮箱。
一名同事敲了敲门,发现无人回应,于是便决定强行闯入。陈旧的木板迅速放弃抵抗,走廊里挂着落满灰尘的镜子。福克瞥见玻璃中的映象,黯淡的身影裹着防护装备,片刻之间,他差点儿没认出自己。他们转过拐角,冲进起居室,举着武器,高声呐喊。然而,眼前的情景却令人不知所措。
“屋主是一位患了失智症<sup><a id="a1" href="#b1">[1]</a></sup>的老先生。”福克依然能勾勒出他的模样。瘦小的身体蜷缩在扶手椅中,由于思绪混乱而无所畏惧,肮脏的衣服耷拉在嶙峋的骨架上。
“房子里没有食物,电源断了,橱柜中储存着毒品。他的侄子,抑或他以为是侄子的家伙,领导着当地的贩毒帮派,联合手下的小弟霸占了那个地方,自由来去,胡作非为。”
整栋房子都弥漫着恶臭,乱七八糟的涂鸦画满了印花壁纸,发霉的外卖盒散落在地毯上,一片狼藉。福克坐在老人身边,陪他聊着板球比赛,其他队员负责进行搜查。老人以为福克是他的孙子,福克并未纠正他。三个月前,福克刚刚埋葬了自己的父亲。
“重点在于,”福克说,“他们掏空了他的银行账户,透支了他的信用卡,购买他永远不会考虑的东西。他是个身患重病的老人,可是他们什么也没留给他,甚至还让他欠下巨额债务。一切罪行都清清楚楚地记录在银行账单上,却无人知晓。如果早点儿注意到金钱的问题,提前几个月就能察觉他的处境。”
事后,福克在案件报告中如实地写下了这些观点。过了数周,经济犯罪调查组的一名警官前来拜访,跟福克友好地交谈。又过了两周,福克去疗养院探望那位老人。他的气色明显好转,他们再次聊起了板球比赛。回到队里,福克便着手准备调岗申请。
他的决定引得众人纷纷侧目,然而他很清楚,心中的幻想正在逐渐破灭。缉毒队的突袭行动就像亡羊补牢,总是临场救急,却无法未雨绸缪。
在许多罪犯的世界里,金钱才是邪恶的动力和根源。要让腐烂的四肢彻底死亡,必须砍掉头颅。
至少,在追捕罪犯的过程中,福克始终这么想。有些白领外表光鲜亮丽,接受过良好的大学教育,相信凭借计谋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比如贝利家族的利奥、吉尔和丹尼尔,他们大概觉得玩弄金钱不会造成严重的损害。可是,每当福克注视着他们,都能看到犯罪的链条在延伸,看到孤苦的老人、挣扎的女人和悲伤的孩子坐在遥远的另一端,衣衫褴褛,惶恐不安。
“放心吧,”卡门说,“咱们肯定会完成任务。贝利家族自以为足智多谋,其实根本不如咱们聪明。”
“是吗?”
“是啊。”她微笑着回答。即便坐着,她也跟他同样高,无须抬头,他们就能视线相遇,“首先,咱们俩都熟悉洗钱的方法。”
福克不禁也报以微笑,“你会怎么做?”
“很简单,房地产投资。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