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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地方不错。”福克说,惠特拉姆做了个鬼脸。
“乡下的郊区,堪称乡下和郊区这两个世界中最糟糕的存在了。而且叫人头痛的是,这片街区里有一半的房子都空着,安全隐患很大。虽然有好多孩子来这附近玩耍胡闹,但是务农的本地人都住在自家的农场里,基瓦拉镇对外地人又没什么吸引力,这片街区恐怕早晚要荒废了。”他耸了耸肩,“不过这栋房子只是租来的,以后看情况再说吧。”
他领着福克走进一间凉快又亮堂的厨房,他的妻子正在用一台复杂的机器煮咖啡,屋里洋溢着浓郁的香气。桑德拉·惠特拉姆是一个身材苗条、皮肤苍白的女人,有着一双大大的绿眼睛,看起来仿佛时刻都处于惊吓状态之中。惠特拉姆给她和福克分别作了介绍,她跟福克握手的时候有一丝迟疑,不过却请他在一把非常舒服的椅子上坐下了。
“来点儿啤酒?”惠特拉姆边问边打开了冰箱。
桑德拉正要把三个瓷杯放在桌上,听到惠特拉姆的话便停住了。
“你不是刚从酒馆回来吗?”她的声音很小,说话时并没有转身看着自己的丈夫。
“是啊,但我们最后没有进去。”惠特拉姆朝福克眨了眨眼,桑德拉紧紧地抿起了嘴唇。
“我喝咖啡就行了,谢谢你,桑德拉。”福克说,“咖啡闻起来很香。”
她朝他拘谨地微笑了一下,惠特拉姆耸了耸肩,关上了冰箱门。桑德拉给每人都倒了一杯咖啡,然后脚步轻轻地在厨房里走了一圈,把各种各样的奶酪和饼干装在了一个托盘上。福克啜饮了一口咖啡,低头间瞥见胳膊肘旁立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画面上是夫妻二人和一个浅茶色头发的女孩儿。
“这是你女儿?”他打破了沉默。
“丹妮尔。”惠特拉姆拿起了那个相框,“她也在家。”他看了一眼妻子。桑德拉本来正在水槽边忙活,听到小女孩儿的名字后,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正在后面的房间里看电视。”桑德拉说。
“她还好吗?”
桑德拉没有回答,只是耸了耸肩,惠特拉姆又转向福克。
“说实话,丹妮尔最近一直很困惑,”他说,“我告诉过你,她跟比利·汉德勒是朋友,可是她无法完全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谢天谢地,幸好如此。”桑德拉说着,把一块抹布折成了方方正正的形状,“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理解这么恐怖的事情。每次一想起来,我就感到恶心难受。那个浑蛋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连下地狱都不配!”
她来到桌前,切下一片薄薄的奶酪,小刀用力地划过奶酪块,最后碰到盘子,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惠特拉姆轻轻地清了清嗓子:“亚伦以前也住在镇上,年少时曾经跟卢克·汉德勒是朋友。”
“噢,也许他以前跟现在不一样吧,”桑德拉满不在乎地说,她挑起眉毛,看向福克,“这么说你是在基瓦拉镇长大的?那些年肯定显得很漫长吧!”
“还好,也有开心的时候。看来你不喜欢这里?”
桑德拉不自然地笑了笑。“这里的日子跟我们期待中的新生活不太一样,”她迅速地说,“无论是对丹妮尔,还是对家里的每个人而言,都是如此。”
“我明白。其实,我不太适合替这个地方说话,”福克说,“不过你也知道,汉德勒家的事情是一生都遇不上一次的意外,假如你是为此而感到失望的话……”
“也许那的确是一场意外,”桑德拉说,“但是真正让我感到无法理解的是本地人的态度。我听到居然还有人同情卢克·汉德勒,说他肯定过得很煎熬。我真想摇醒这些人!这种想法未免也太愚蠢了吧?不管卢克经历了什么,那都不重要!你能想象比利和凯伦在临死前的感受吗?可是镇上的人却对他怀着这种畸形、狭隘的同情,而且——”她抬起指甲整洁的手,指着福克,“我不在乎他是否自杀了,杀害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就是罪大恶极,是最极端的家庭暴力!无论如何都不能替他开脱罪责!”
厨房里陷入了久久的沉寂,唯一的动静就是桌上咖啡机喷出水蒸气的声音。
“好了,亲爱的。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们都明白。”惠特拉姆说。他隔着桌面伸出手,覆住了妻子的手。她快速地眨着眼睛,睫毛膏在眼角晕开了一片。她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抽出手来,去拿抹布了。
惠特拉姆对福克说:“这件事对我们家来说真的很可怕。我失去了一个学生,丹妮尔失去了要好的小伙伴,桑德拉也为凯伦而伤心难过。”
桑德拉的喉咙里发出了轻轻的哽咽声。
“你说过比利出事的那天下午原本是要来你们家的。”福克说,他记起了在学校的谈话。
“没错。”桑德拉擤了擤鼻涕,她努力振作起精神,又给三人的杯子里倒了一些咖啡,“我们经常邀请比利过来玩,丹妮尔也经常去他家。他们俩情同手足,在一起时非常开心。丹妮尔很想念他,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