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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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拉走出埃文斯顿图书馆的时候,差不多天都黑了;她花了两个小时搜索印第安纳州的艾利丝·门罗,尽管用遍了所有的搜索引擎、查遍了所有的资料库,除了加拿大作家艾利丝·门罗<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19_1">1</a>以外,一无所获;只是姓氏的拼写<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19_2">2</a>略有不同!莱拉止不住想啊:难道上帝给我开了个宇宙玩笑!
仪态优雅、发型时尚的图书管理员主动提议,要为莱拉把印第安纳州好几个城市所有姓门洛的人都打印出来,但莱拉对她说别麻烦了。她根本不知道母亲家住何处,就算他们依然还在印第安纳的话。
她步履沉重地走过几个街区,返回丹尼的公寓。天色差不多黑定了,雪花依旧飘落,积雪染白了人行道,淹没了她的脚步声。一个男子在人行道上铲雪,但落雪的速度与他铲雪的速度几乎一样快!她快步走了过去;雪花不断飘落,干燥与严寒使她喘不过气来!这样极端的天气,纽约的冬天可没有过。
莱拉推开丹尼公寓楼门以后,只见门廊角落里堆着一些箱子,正是从父亲的公司运送来的;于是上楼换了一身牛仔裤和运动衫,然后下楼把那些箱子全都搬进了丹尼屋里;倒了一杯葡萄酒、打开了客厅的电视以后,再来处理那些箱子。
把箱子搬进书房以后,就开始打开来查看;第一个箱子里全都是书和照片;又打开一个,又是些书,但也有一些她用父亲办公室电脑资料制作的光盘。她打开丹尼的电脑,把一张光盘插进光驱,然后等着。光盘上有标题(当然是数字编号),还有录制时的日期。
这一张标题为《凯西1-011710》。点击光盘图标,就跳出一连串文件名;她仔细浏览。有些明显是客户资料,像催化剂有限公司啦,PDT技术啦之类的(很可能都是些刚成立不久的公司);PDT听上去好像还有点儿熟悉,准是经营得很好吧;有些是父亲写的文章,有关财富创造和债券配售策略方面的;还有的是一些网站链接;她点开一些一看,都是有关如何处理创业启动阶段问题的网站。
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那是电视节目里的。新闻仍在播报,欢呼声来自于一段关于即将进行的总统选举的报道,是一位候选人正在进行煽情的演说。像往常一样,媒体总是造势,总是在投票开始之前就预测甚至宣布谁将是赢家。父亲过去常说,选举大战就像一场拳击比赛,唯一的区别就是,选战要打15个月,而不是15个回合。
莱拉迫使自己把思绪收回到光盘上。她不断对自己说,自己也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其实并非如此。她想要寻找的,是能揭开母亲家族秘密的任何东西,包括起源和传承盛衰等等。
一个小时以后,她才找到了有点儿值得看的内容;那还是在休息了一下,打了几个蛋烤了一个百吉饼之后、开始播放第三张光盘的时候。大部分文件与其他光盘一样,都是与公司业务有关的:资产负债表啊、利润与亏损啊什么什么的。其中有一个Word文件,标题叫作《个别指导》,她点开一看:《如何在文件中隐藏图像》。这是一个有关速记式加密的初级读本。她搜索了一下,速记式加密的解释是:
<b><i>“又名速记式加密算法,也叫隐写术,即把信息隐藏于文件之中,除了文件接收者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该文件的存在。”</i></b>
隐藏信息?父亲为何想要了解这方面的东西?她接着读下去。要读到加密信息,还需要一系列的步骤。唯一的办法就是要用一种特别的软件。于是她返回到《个别指导》。显而易见,无论创建该文件的人是谁,都必须假定父亲拥有该软件——打开文件夹所需要的指令、必须点击的链接之类的。她在光盘里搜寻那个软件,但要么找不到,要么就是隐藏起来的,因为什么也没发现。
莱拉站起身来,走到窗口。显然,父亲的秘密并没有随着他的去世而停止。她拉起窗帘,向下看着街上;街上行驶的车辆很少,车前灯照亮了稳步飘落的雪花;积雪覆盖大地,万物一片苍白;天光显得怪异,却又胜于黑暗。
她回到电脑前,试着打开最后那个文件。文件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082768.她笑了:这正是她想要的。打开以前,她依然先点右键“属性”。这个文件是JPEG图片,创建于2003年4月17日。五年以前。
她刚打开这张图片,脉搏就一下子加快了:一群年轻人,其中一个就是母亲!母亲面对镜头,那一头金发、那微笑的样子与莱拉在家里看到的那张母亲唯一的照片中一模一样。莱拉审视着这张照片——与家里那张是同一张底片洗出来的,只是家里那张父亲剪掉了其他人,放进了家庭相册。
这是一张彩照,但画质粗糙不很清晰,像是很久以前拍的。照片中还有五人:一女四男。母亲和那个女人在前排。那女人个子较小,一头银灰色的长发,低胸圆领无袖衫配牛仔裤,一副无框眼镜,两只肩膀一高一低,一只手臂好像揽着母亲。
那女人后面是一个褐色卷发的小伙子,他的双手搭在金发女人的双肩上,身穿棕色背心,脖子上戴着串珠项链。莱拉盯着他。这男人有些面熟——非常面熟!天哪!就是父亲!
不错,就是他!那熟悉的眼睛,熟悉的五官,自己与他大不相同。那熟悉的带有挑战性的表情——每当他有决断性的意见并且要你知道的时候,总是这个表情!照片中,他最多不过十八九岁,但很自信,甚至英气勃勃——莱拉觉得。
母亲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他比父亲足足高了一头,黑发直下齐肩,又高又瘦,穿着一件T恤,上面是大写的印刷体<b>MOBE</b><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19_3">3</a>;双臂垂直地吊在两侧——这与父亲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另外两个小伙子站在两边:左边的个儿小但肌肉发达,身穿牛仔裤T恤衫,T恤衫上面是一个和平的标志,一张印花大手帕系着一头及肩的金发;右边的是个英俊小伙儿,黑眼睛黑头发,白色的短袖衬衣,口袋上一个短吻鳄图标,长长的连鬓胡子,头发显得较短。鳄鱼男是唯一没看着镜头的人,他当时朝向父亲,似乎快门按下时正对着父亲说话。
照片的背景是亭亭如盖枝叶繁茂的树林,是在公园里拍的;微风轻拂,母亲的金发绕头飘飞,好似晕轮;母亲和另一个女子面带笑容,男人们却都没笑意。
莱拉再看了一下文件编号:082768。她自己是按日期编号的,假如父亲也是这样,就表明是1968年8月27号。四十年以前。难道,这就是拍照的日期吗?父亲当时应该在读大学,密歇根大学。不对。时间不对。还有,瓦珥说过,父亲大一结束时就退学了;那时应该已经回到了芝加哥。
She returned to Properties. The photo might have been taken forty years ago, but the file had been created only five years ago. Which meant that was when he’d scanned it into his computer. Or received it from someone else. Or found it on the Internet. She tapped a finger on the mouse. No. That couldn’t be. The picture of her mother had been in the family photo album for years. He must have had the photo for a long time and only decided to scan it five years ago. She understood—if this was the only photo of her mother, her father would have wanted to make a digital backup for safekeeping.
她返回到属性。照片可能拍于四十年以前,但这个文件仅仅创建于五年以前,这表明那就是他扫描进电脑的时间,要么就是从别人那儿收到的时间,或者就是在网上找到这些照片的时间。她一根指头在鼠标上轻拍。不,不可能。母亲的照片在家庭相册里已经有很多年了,父亲肯定很久以前就有那张照片了,只是五年前才决定扫描下来。她能理解——假如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照片,父亲当然要做一个数码的备份以便长期保存。
突然,她看到了新的线索——该文件于12月22号晚上7点有人查看过。发生火灾的头天晚上!难道父亲曾在火灾的前一晚打开过这个文件?难道他经常查看那张照片,缅怀青春的岁月、缅怀早已亡故的挚爱?
她又一次凝视着母亲。母亲处于照片的中心,还不仅仅是位置!其他人围着她犹如轮子的辐条一般,她处于核心地位;略带羞怯的微笑正对着莱拉,几缕头发围着脸庞,母爱穿过时光而来。莱拉从没真正想念过母亲——对于一个并不真正认识人,怎么可能思念呢?尽管如此,她的喉头还是一阵发热。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19_1"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19_1">1</a>艾利丝·门罗(1931—),加拿大女作家,201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19_2"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19_2">2</a>莱拉查阅的母亲名字是Alice Monroe,而加拿大诺奖女作家的名字是Alice Monro,只是少了一个“e”字母。
<a id="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19_3"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start_19_3">3</a>MOBE:结束越南战争全国动员委员会,美国六十年代的反战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