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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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拉再次睁开眼睛时，感觉迟钝，似乎大脑依然还在水下；她侧身而卧，身上盖着被子，头下垫着枕头；旁边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脚穿白色运动鞋，左脚踝绑着绷带。莱拉眨了眨眼：冬天里的白色运动鞋——是在哪儿见过的？

她强迫自己翻身仰卧，疼痛顿时如利箭穿透全身！但她依旧打量着这个男人：黑发夹着丝丝灰白，烟青色的眼睛，眼神焦虑，长而憔悴的脸庞，沧桑的皱纹讲述着生活的艰辛——这人好面熟！

“我见过你。”莱拉说，声音嘶哑。

他点了点头。

莱拉下定决心坐起来；想起来了——冰封的意识如洪水般淹没了她：“你就是那天晚上扑到我身上替我挡枪子儿的！”

他依然点点头。

“你这是何苦啊？”

“为了保护你。”

“为什么？你究竟是谁？你怎么认识我？”

那人清了清嗓子，脸上爬过奇怪的神色。忧伤，应该是。莱拉眯起眼睛：他看上去太熟悉了，黄金海岸那晚上绝不是唯一的一次！顷刻如电光石火：“你是……哎呀，天哪！你就是照片中和我母亲站在一起的那个人，你是达尔·甘特纳！”

他再次点点头。

莱拉突然变得惊慌，发狂似的扫视周围，挣扎着掀开被子想着应该逃跑，但这些努力只是把被子裹成了一团，喉咙刺痛而嘶哑。“你是……谁……想干……什么？”

茜茜急忙跑过来：“好啦，宝贝儿，他不会伤害你，是他救了你。”

莱拉记起了那温馨的声音，那V字形发际线，但脉搏依然狂跳，同时感到即热又冷！简直不合情理——

这女人很好；达尔是坏人——可他“救了”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站起来，开始踱着步子，一瘸一拐。

女人坐在莱拉的床边：“有人朝你的屋子扔了一颗手榴弹，那时达尔正好在那儿。别……”她举起手。“不是达尔扔的，但他看见了是谁干的。你受了伤，但没伤到骨头，会痊愈的；好在你穿着卫衣，卫衣保护了你。”

莱拉竭力消化所听到的；但额头被绷带拉紧有些疼痛。“卫衣是丹尼的，”她神色茫然地说。

达尔停止了踱步，喃喃自语道：“丹尼尔。”

茜茜接着说：“你脸上有烧伤，虽然只是些皮外伤，但在短时间内不要去照镜子；双手也有撕裂，不过疼痛很快就会减轻。”

莱拉看着双手，手上包着纱布——茜茜说得对，疼痛已经减弱了几分，当然并未全消；也没有力气逃跑！于是转向达尔：“你依然没有说明为什么要救我。”

达尔似乎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慢慢地走过来，坐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是达尔·甘特纳；可你不知道的是，我就是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