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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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玮丝·迪特里希对私人疗养院并不抱幻想。她的子女把她视为包袱,认为她步履蹒跚、神志不清,已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送她进疗养院最省事。对此她却嗤之以鼻。子女们总是自以为最了解她,半是因为他们是婴儿潮<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55_1">1</a>那一代人,一点儿也不知道尊重长辈,或者说,不尊重任何与他们意见不同的人。
她盯着电视画面;该死的节目一直都在播放,就算是根本没人在看也一样。屏幕上只有噪音和光亮,恰似你不想看的那些丑陋的墙纸。萨缪尔出事之后,她一直全职工作,整整三十五年了,却从没有发过电视里那些牢骚:“正是因为我穷才经常和别人厮混”……“对不起丈夫”……“谋杀了小姑子……”其实那些只不过是填补精神空虚罢了。
她拿起正在编织的围巾(那是给孙儿孙女们做的):还能亲手为孩子们做点儿东西,心里颇感舒坦;尽管因为关节炎而动作缓慢,她也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实在不行也只能被迫放弃,就像玛丽恩一样——上帝保佑她安息吧——两月前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世前的一整年,玛丽恩只是坐着,既不能织毛线,也不能钩边,就连把毛线抽出来都不行,到最后,甚至话都说不出来。玛玮丝但愿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最好是不知怎么地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那么严重以前就走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她不觉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助手模样的男子和一个年轻女人沿着门厅走过来。那女子黑眼睛,黑头发长长的,除了化妆太浓,还算是个美人儿。这样的化妆是遮掩擦伤吗?玛玮丝不敢肯定。难道她是那些在电视播出的受虐待妇女中的一个?至少,她的穿着打扮还算不错:海军蓝的裤子,羽绒滑雪衫,平跟鞋。玛玮丝赞成地点了点头。
“迪特里希太太,有人来看你了。”助手说道,一脸灿烂的笑容。
莱拉走进一个很大的方形屋子,地上铺着油毡,墙壁是廉价的板墙,柠檬香的空气清新剂混合着尿味儿。通知栏里宣布周五的宾果游戏改到周六,因为召集人心脏病发作了。电视还开着,但音量开得很小,否则会非常安静。多数疗养人员都坐在椅子上呆呆地凝视着空中。
看到这些,莱拉不觉紧张起来:如果达不到原定目标,该怎么办呢?他们曾讨论过,决定采取哪些方法引出话题。她是开着茜茜的车子来的,尽管他们勉强同意让她开这辆车——万一马克汉姆的手下还在跟踪呢?但她坚持要开——不过几小时而已,当晚就会回来的。
她本来想回到丹尼的公寓去拿回自己的衣服、手机和隐蔽防身刀,可达尔和本尼都反对:警方正在寻找她,如果发现她突然现身,活着而健康,就会把她带回警局去询问。更糟的是,警方还有可能断定她与那起爆炸案有关,甚至对她的突然消失也会充满怀疑。
于是她只好去塔吉特<a href="#ref_footnotebookmark_end_55_2">2</a>购买自己所需的全套用品,去一家手机店买了一部一次性手机;本尼的一个朋友给了她一张伪造的驾驶执照,大家给了她一些现金,莉芭的隐蔽防身刀也借给了她。
此刻,她走向那个坐在沙发里的老太太。老人看上去年过九旬:头发雪白,皮肤干燥,皱纹密布,指头粗糙,弓腰驼背,但眼睛明亮,闪着智慧之光;充满怀疑地打量着莱拉。莱拉手持一小束花,有雏菊、满天星,还有一两支百合花。
“你好,迪特里希太太,这是送给你的。”
老太太立即紧紧抓住这束花(莱拉心想恐怕这花还见不到水就会枯萎):“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但我知道您曾经在克尔百货工作过,当时您是芝加哥克尔百货经理的秘书。”
“你怎么知道的?你谁啊?”
“我给商场打过电话。我名叫莱拉·希利亚德。”
玛玮丝顿时撅起嘴巴,皱起眉头:“他们不应该告诉你!”
“我运气好啊。莱拉笑道。”这倒是真的。前天她打电话到商场人力资源部,一个年轻女孩接的电话,显然她刚刚进入职场。莱拉请她查阅1970年的文秘人员,只听得很快传来几个敲击键盘的声音,出现了三个人名,但有两人已经去世;经过几个小时的电话查询与网络搜索,莱拉终于找到了玛玮丝的下落。
“见过克尔商场爆炸案现场的人中,现在恐怕没几个人还活着。”莱拉说。
玛玮丝点了点头,眼神飘远:“埃斯特拉大约10年以前就去世了,接着是海伦……现在可能只剩下三人或四人了,我估计。”然后,回过神来,盯着莱拉,额头聚满皱纹。“你谁啊,你说?来这儿干吗来了?”
“我叫莱拉·希利亚德,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些情况。”
玛玮丝嗅了嗅那些花儿。“你是记者?你要是记者,那我就无话可说。”
“不,我不是记者。”她强迫自己微笑着——人们对微笑者往往会放松警惕;但玛玮丝的表情并没有丝毫改变。
“你想知道什么?”
莱拉坐了下来:“我是塞巴斯蒂安·克尔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