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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她和气地说,“我当然会给你烤小圆饼的。”
他沿着毫无生气的灰土路,穿过荒凉灰蒙蒙的旷野走了一个小时。在他的右边透过迷雾能看出有座小山,依稀能看出它的高度;周围的一切就像潮湿的一月,在沼泽地会引发联想。从左侧刮来的大风时不时会吹得他完全偏离小路,他不得不挣扎着走回来,虽然有些恼火,但觉得还挺有趣的;远处有零星的农舍瑟缩地紧靠在土地上,像顶帽子一样,看不见窗户也没有人居住的痕迹。有些农舍的屋顶用绳子拴上石头使之悬垂下来,以抵御强风的侵袭。所有的房子都没有篱笆,没有车库,也没有花园和树丛。这是最原始的生活方式;四面墙上都钉了板条,所有东西就都堆放在里面。
这时,他突然感觉风夹带着咸味。
没用上半个小时,他就踏上了这片神秘的小岛。他是不知不觉走上这小岛的。当走过一大片潮湿的绿草地,他想,这里夏天时一定繁花似锦。看来这长长的平坦的草地没理由不永远延伸下去,直至地平线尽头。它是这灰色平坦无际的沼泽世界的一部分。他本来准备一直走到地平线尽头的,但走着走着,他吃惊地发现这地平线向海上延伸了有十英里。他前面就是浩瀚的大西洋;虽说算不上美丽,但它的广阔和朴实无华却给人留下极深的印象。那绿色的漂浮着杂物的污浊海水怒吼着不停地冲上海滩,卷起白色的巨浪。环顾左右,目力所及的是长长的海岸线,到处是波涛汹涌的海水和白色的沙。眼前的世界只有绿色的海水和白色的沙。
他站在那儿看着大海,想到最近的陆地是美洲。自从站在北非的沙漠里之后,他还从未产生过如此奇异的感觉:这世界真是无限广阔,相比之下人类是多么渺小。突然看到这大海并充分领略它的狂暴与广袤,给他以无比的震撼。他一动不动,愣愣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意识到,是眼前这片沙子在寒冷的三月把他引到这西方世界的边缘的。这就是那歌唱的沙啊。
今天好像没有什么在歌唱,除了风在呼啸,浩瀚的大西洋海水在咆哮,强风和巨浪合力为他奏响一曲瓦格纳式的异常喧嚣、震人心魄的音乐。
这是一个灰绿色和白色的世界。一个满是狂野噪声、无比疯狂躁动的世界。
他踏着细细的白沙朝海边走去,任凭海浪向他怒吼。当接近大海时,他心里突然涌起的一种感觉,化解了他自觉渺小的不安情绪,使他感受到人类优越的一面。他转回身,几乎是轻蔑地背对着大海,就像对待一个正极力表现自己,却不懂礼数的孩子一样。他感到浑身温暖,又充满了活力,又可以主宰自己了;他还是那个自己,拥有令人羡慕的智慧和令人满意的感知力。他走回沙滩,为找回自我和重新焕发活力感到异常的兴奋。当他转回身,背对着从海上吹来的咸咸的海风时,顿时感觉地上冒出的空气都是温暖、柔和的,就像打开了一扇房门。
他继续头也不回地穿过那片草地向前走。狂风追逐着他走过平坦的沼泽地。但风再也打不到他脸上,鼻孔里不再满是咸味。他闻到的只有潮湿泥土的芬芳,感觉万物在复苏生长。
他快活极了。
当顺着山坡回到海港时,他抬头仰望迷雾中的小山,决定明天一定要来爬这座山。
他回到旅馆时感到饿极了。所以看到晚茶有两种当地自制的产品时,他感到很满足。一个是一盘凯蒂·安烤的小圆饼,另一个是一种薄饼:据他所知这是一种传统美味。这薄饼是把熟土豆捣成泥,做成小薄饼,再煎一下;它和中午剩的冷牛肉搭配起来有助于增进食欲。但是当他吃第一道菜的时候,一直闻到一种熟悉的味道,这让他想起早年在苏格兰吃的某种东西。那是一种说不清的辛辣气味,一直飘荡环绕在他的脑海里,唤起他缠绵的思乡之情。直到他用刀子切开凯蒂·安做的小圆饼,他才知道那是什么。这圆饼放了很多苏打,颜色黄黄的,根本不能吃。但为她能勾起他这种记忆,他也要抱歉地向她致敬。(那一盘盘黄黄的散发着浓浓苏打味,摆在农场厨房的餐桌上供农场工人作茶点的小圆饼。哦!难忘的泰南欧!)他把凯蒂·安做的圆饼埋到正烧着的煤底下,只吃了些格拉斯哥面包。
那天晚上,他既没看壁纸,也没去想紧闭的窗子,一躺下就睡着了。
注释
<a id="jz_1_97" href="#jzyy_1_97">[1]</a>哈吉斯,苏格兰传统小吃,作法是将羊的胃掏空,里面塞进燕麦,以及羊的内脏如肝、心、肺、肾,再加上洋葱、动物脂肪油、牛肉、香料等。然后将这一袋羊杂封起来,煮到鼓胀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