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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躲进一个角落,藏在几根石柱之间——那儿刚好是一栋建筑物凸出来伸向马路的部分。这里是唯一能保护我们免受背后攻击的地方。短短几分钟内情形突变。我们本来在摸黑前行,此时立马被一群沙哑着嗓子叫喊的暴徒围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我们受到攻击了。每个人都有害怕的时候,我害怕的就是充当了暴徒的猎物。我很讨厌盲目混乱地去拼斗,仅有疯狂的热情是不够的,通过群殴发泄情绪的感觉,跟挑战单个恶棍是不一样的。对我来讲,这是个黑暗的世界,我不喜欢黑暗。就算是做个噩梦,我都从未梦见这般情形——狭窄污秽的街道、刺骨冷冽的寒风、晦涩难懂的语言、嘶哑野蛮的咒骂,这一切令我手足无措。
“伙计,这次我们要挨揍了。”我对彼得说,他拿出了司令在拉斯特查克送给他的手枪。这把手枪是我们唯一的武器,那群人看到我们拿出枪,就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如果他们一起冲上来,这把手枪也保护不了我们。
拉斯塔没出声了。他说完后就回到人群中,不断地有人喊“德国人”和“卡菲尔人”。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现在我才知道,他们追捕我们是因为我们被当成了德国人和间谍。君士坦丁堡的人民和他们的新统治者之间毫无感情可言。如果因为我们被当成德国人而杀害,那真是太讽刺了。我曾听说,在东部地区,某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非常容易。因为那里没有八卦的报纸,也没有尽职的警察。我要是能说几句土耳其话就好了。在他们停止喧闹的片刻,我大声喊道,说我们是给土耳其送军火的德国士兵,并准备明天回国。我问他们,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得懂德语;不管怎样,又引起了一阵大吵大闹,叫喊着那个不吉祥的单词Khafiyeh。
彼得开枪了,子弹飞过他们的头顶。有个家伙掐着彼得的脖子,他不得不开枪,子弹啪啪啪的落在了墙上。他们好像并不想要我们的命,但这不可能。我们愿意拼个头破血流,也不要那个亡命之徒的假仁假义。
我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有人压倒了我,几乎把我勒死,我扣动手枪,人群中哇哇尖叫。突然,混战停止了,黑暗中闪着一片光亮。
这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艰难的时刻。之前被追捕的几个星期,虽然也很诡异,也不至于这么直面危险。我也曾亲身经历过千钧一发的时刻,就像卢斯战役时,但最后危险还是解除了。那时我们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现在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这凶险,它不是在未来,而是现在,就是这危在旦夕之时。
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一串串子弹打在墙上,像鞭炮一样哗啦啦地响。黑夜中根本就看不清别人的脸,有的只是无尽的嘈杂声,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彼得在我身边不停地用荷兰语咒骂着。后来终于有了点光亮,使这场景变得更可怕。
几个野蛮的家伙拿着棍棒,举着火把,冲了过来。闪耀的火光照亮了陡峭的墙壁,投下可怕的影子。一阵风吹来,把火光吹的摇摇晃晃,最后又慢慢变成零星的火花,渐渐消失。
又有人在喊叫,这次不是愤怒,而是恐惧地喊着“Chinganeh”。
一开始我看不清刚来的那几个人。天太黑了,他们虽然举着火把,但他们把整只手臂都举了起来,光亮根本就不能照着他们的脸庞。其他人仍不停叫喊时,这几个人也大声吼叫起来,声音极其粗狂刺耳。他们所说的话并不是针对我们,而是针对那群野蛮家伙。我突然莫名其妙地觉得,我们有救了,这几个人是来帮我们的。
情况缓和许多,危机也逐渐消除。小路上传来拖着腿走路的声音,我第一反应是这几个人可能是土耳其警察。但很快,在一片火光下,我看到领头的那个人后,就不这么想了。他没有拿火把,却持着一根长长的棍子,狠狠抽打那群家伙。他们紧紧地围在一起,想溜也不容易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