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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同情余处了啊,有这么个老婆,我也不愿意回家啊。”杜雷怵然道,他暗忖自己的小身子骨,恐怕不是人家的对手。

“你们统统闭嘴,这个你不懂了,我表示理解……找媳妇就得找这样的啊,英姿飒爽,好有感觉。”蔺晨新道,两眼发亮。

“就你这光吃打不长记性的,将来也就这下场。”鼠标回头龇牙咧嘴一句。

众人嬉笑着出了人群,刚到街口,熊剑飞两臂一伸,拦着众人,刚有人问,他示意着街外路口的方向,众人视线所及,齐齐失声。

是汪慎修!他倚着红绿信号灯杆,正看着这个会场,许是看了很久了,久到已经忘记会议结束,他还像石化一样痴痴地看着。

他没有穿警服,却挺直着腰杆,保持着仪容;他不准备当警察了,却还记挂着这里的事。在同一时间,他也看到了熊剑飞诸人,双方凝视着,肃穆间带上了几分愁容。鼠标要奔上去时,汪慎修却像恐惧一般,转过身,快步走了。

众人遥遥地看见他拦了辆出租车,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一刹那喜悦的心情全部被冲淡了。蔺晨新不忍地道:“标哥、骆哥,咱们要不一起劝劝去,多可惜,都警司了。”

“算了吧,人各有志,勉强也白搭。”熊剑飞道。

说是如此,不过看到昔日的兄弟分道扬镳,浓浓的失落感袭来,让众人觉得好一阵子兴味索然……

去了趟会场,林宇婧才发现近期纷传的跨省大案出自于自己老公之手,对于案子她已经麻木,就像她说的,下面人拼命,上头人长脸。对于普通的警察,多年的外勤生涯,只会越来越厌恶那种没日没夜的工作方式,能换个一官半职,就像她一样都会选择退居后台。

丈夫的事是一块心病,一直没有解决,而且看样子他也没准备解决,就喜欢在一线摸爬滚打着。这一次两天失联,没想到最终给她打来电话的是马秋林,林宇婧一直怀疑这家伙有外遇或者到哪儿醉生梦死去了,谁知道他找老头去了。

这倒比想象中容易接受一点,她随即拦了辆出租,匆匆赶往和悦小区。真不知道余罪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家里不联系,反倒让人家一外人给自己老婆打电话。

这一路算是行驶的心神不宁了,就像多年的外勤直觉一样,林宇婧总觉得有事情发生。或者是丈夫有事情瞒着自己,前段时间关系缓和了好多,就在几日前她突然发现丈夫好像又变了,就像马鹏刚出事那段时间,怎么看也是病恹恹的,说句话也是闪烁其词。

不会是……她想到了一种最不可能的可能,眼前掠过了几个女人的肖像。

安嘉璐?似乎不可能,那姑娘傲得应该根本看不上余罪。

楚慧婕,倒是有可能,不过似乎没觉察到蛛丝马迹啊。

对了,还有一位栗什么芳的,至今为止,林宇婧都不知道这个卖车的女老板和自己老公的关系究竟到什么程度。

想着想着心就乱了,她有点怨恨、有点失落、有点难堪,每每下决心要维持这个家庭的完整,最终都经不起自己胡思乱想的考验。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心眼不可能大到对任何事都不在乎。

想着想着,地方到了,下车时就看到马秋林在小区门口等着。老头一身中山装,显得精神矍铄,自打不当警察之后,这精神头是越来越好了。林宇婧奔上前去问好,左右看看,第一句就是老疑问了:“余罪呢?”

“噢,在我家睡着呢。”马秋林道。

“睡……您家?”林宇婧有点零乱了,如果睡在哪个刑警队的宿舍倒是不会让她意外。

“他是昨天半夜回来的,这小家伙,舍不得吵醒老婆,骚扰到我家了,多喝了几杯,估计今天起不了床了。”马秋林笑着道,丝毫不以为忤。

“这……这究竟怎么回事?半夜从哪儿回来?怎么是……半夜和您喝了……”林宇婧追着马秋林的步子,焦急地问。

“陪我走走……别嫌我啰唆啊,我性子慢,但你这急性子也不一定就是好事,两口子性子太急,容易坏事……不介意,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马秋林笑着征询道。

林宇婧点点头,她有点怀疑,余罪要借马秋林的口给她讲个什么不愿意出口的事,而且严重怀疑,不是好事。

“那,你猜到了,是余罪的事?”马秋林问。

“呵呵,要是别人的事,您就不会这么严肃地请我来了吧?他托你的?”林宇婧问。

“没托,是我多事……这个故事从二十七年前开始,地点在汾西,故事的男主人公叫郑健明,八十年代发家的第一批个体户。据说是个很出名的二道贩子,贩彩电、钢材、服装,甚至还有专卖的烟草,他的身家差不多相当于现在的煤老板和房地产商了……”马秋林娓娓道着。

回看林宇婧时,林宇婧一头雾水,不知道什么意思,要问时,马秋林拦住了:“别急,不听完我没法给你解释。”

那就继续呗,林宇婧快被老头的慢性子急死了,就听老头道:“不管在什么年代啊,有钱终归是个好事,这个二道贩子混得风生水起,自然免不了有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红颜知己。这个故事女主人公也就出现了,她是当时陶瓷厂的会计,汾西第一批国家分配的大学生,叫冯寒梅。两人是怎么认识的,无从考证,不过肯定有一段和所有浪漫爱情一样的故事,但故事的结局并不完美,就在两人筹办婚礼的时候,郑健明东窗事发了……”

“投机倒把罪?”林宇婧笑了。这是一条已经消失的罪名,当年法律不甚健全的时候,还是一条相当严重的罪名,可能导致锒铛入狱以及罚没家产。

“对,不过比这个更严重点,倒卖钢材也就罢了,这家伙还搞烟草,算走私了。案发时,烟草专卖局查扣了他一辆货车,整整半车从沿海走私回来的外烟……结果如何可以想象,一立案,追根溯源,自然要查到他头上。不过这个二道贩子很精明,在出事后不久就潜逃了……一直没有归案,当然,到现在已经过追诉期了。这是案卷影印版。”马秋林道,掏着手机递给了林宇婧。

粗粗一览,应该是汾西公安局的存档,几十年前的旧案,又过追诉期了,似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什么意思?”林宇婧不懂了。

“意思是,你老公公余满塘前妻就是这个故事里的女主人公,冯寒梅。”马秋林道。

咝,林宇婧倒吸凉气,突然想到了一种极端的错位,那个奇葩老爸和这个精明过人的儿子,不管是相貌还是性格,相差太多。

她愕然问着:“难道……”

“猜对了……”马秋林直接说。

没答案,都对了,太容易猜了,只是这其中的蹊跷有多大,林宇婧苦着脸,愕然看着表情很滞的马秋林。

她又不相信地道:“不可能吧?他们父子俩的感情很好。”

“我也希望不可能啊,不过……你看看手机里的照片。”马秋林道。

林宇婧翻查着,到了一张图片时自动停下——是一位中等个子、精瘦、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几乎就是余罪的苍老版,不用DNA鉴定都看得出这才是一对父子,两人太像了。

“这个故事有点离奇,不过如果放在那个年代的背景下也不难理解,余满塘当时在陶瓷厂是采购,本来就认识冯寒梅,郑健明潜逃,其时准备结婚的冯寒梅已有身孕。那个时候,真要未婚已孕,这破鞋可没人敢捡,何况她又是个在逃犯的未婚妻,应该是这样,她选择了家穷人丑的余满塘,也只有这种人能接受她……从结婚到离婚,都不到一年时间,而离婚的时候,余罪当时已经五个月大了……这个事很多人都知道,唯独余罪蒙在鼓里。”马秋林道着。这件事似乎全是受害者,就连那位瞒了二十几年的余满塘,让人也恨不起来。

“可这事……怎么办?”林宇婧心乱了,一下子没主意了。

马秋林也一样,耸耸肩道:“我也没办法……我们都觉得好难,何况当事人。”

“他亲生父母现在呢?”林宇婧问。

“郑健明潜逃到南方,之后又偷渡到澳门,现在已经是珠宝商了,在香港和内地几个城市都有分店,生意做得不错。”马秋林道。

“那冯寒梅……还是他老婆?”林宇婧问。

“不是,当时她并没有途径找到郑健明,而又无法忍受在汾西这个小城市的生活,于是选择和她并不中意的余满塘离婚。之后她又经历了两次婚姻,其中一任丈夫去世后给她留下了不菲的家产,她现在已经是南方纸业的女老总了。富豪榜上可以查得到,她改名叫:冯苑美,可能生意并不比郑健明的小。”马秋林哭笑不得地道。

确实有点哭笑不得,当一个纯种的屌丝突然发现,自己居然是不折不扣的富二代,而却从来没有富过,那种感觉只能哭笑不得了。

林宇婧讶异的表情持续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是高兴?开怀?还是可笑,或者还有点可悲。

“告诉我,你心动了吗?”马秋林问。

“什么?”林宇婧没听明白。

“一对富豪父母啊,这可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就即便他们各自组成了家庭,可血缘关系总是抹杀不掉的,而且冯苑美到现在好像仍然是孀居。或许他们愿意认亲,或许他们愿意让这件事永远成为秘密,不过不管结果如何,余罪以后可能再不会是穷警察了。”马秋林笑道。

“他爸知道了吗?”林宇婧显得有点紧张,突然问。

“好像知道了。父子俩谈过了,结果可能并不太好……余罪还拜访了当年给他办户口的警察李军涛,原汾西派出所所长,已经退休……余家的事他全部知情,余罪的名字就是他起的,当时正在四处追捕郑健明,李所长随手就给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余罪未清,新孽又生……他的童年并不怎么幸福,是坐在余满塘走街串巷的水果车上长大的……啧,真想象不出,一个遗腹子、一个下岗工,这一对光棍父子,是怎么熬出来的!”马秋林幽幽地叹了句。今天显赫的出身,代价是成长的悲催,谁又愿意去面对呢?

林宇婧彻底被这个故事震得无语了,这对于她似乎也是一个艰难的抉择,她犹豫着,思忖着,似乎不可能有一种两全其美的方式,或者连一个像样的处理方式都不可能有。

“告诉我,你心动了吗?”马秋林玩味的口吻,又一次问着同样的问题。

林宇婧笑了笑,摇摇头道:“都没影的事,心动什么?真想去夺人家家产啊,有那么容易么?几十年都没见过面,就有血缘也没亲情啊……再说了,我老公公余满塘怎么办?辛辛苦苦拉扯余罪这么大,他接受得了?给别人分儿子,这可比给别人分财产难多了?”

马秋林微笑了,直赞了句:“你恐怕要成为余罪最大的优点了,娶了个好媳妇啊。”

笑了笑,背手而行,马秋林娓娓道着,两人是昨夜促膝而谈,余罪边喝酒边说的这事,说着说着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说到了监狱里的事,说到了马鹏的事,说到了自己这个操蛋的身世,说累了,哭罢了,然后倒在沙发上就睡了,因为这些事,几天都没睡好了。

“他消失这几天,就因为这事?”林宇婧问,回头看了看小区的方向,这时候恐怕他需要安静一下了。

“是,也不全是,他找我的原因是仍然要给市局递一份情况汇报。”马秋林道。掏着口袋,林宇婧摊开几张打印纸,草草浏览,然后又有点小郁闷了,还是星海投资有诈骗嫌疑的事,这个初始报告她已经看过了,只不过这次更详细了而已。

马秋林且走且行道:“他五天飞了三座城市,去查星海旗下的铁路信号项目,那纯粹是个皮包公司,生产厂房都没有,产品全部是贴牌的。还查了星海旗下的建材公司,也就一座厂房而已,设备有,可生产的产品,仅有可数的几批上市……也就是说,星海整个就是一个空架子,做的都是空对空的生意。即便有建设项目,也是为了圈地。”

“啧,这种事不常见么?有背景、有后台,随便搞个项目批文外包出去就赚了?”林宇婧道。

“危险也恰恰就在此处,当这个空架子支撑不住这个空壳时,那对于中小投资者就是一场灾难了……投资商的理念是啊:咱们国家啥也不多,人多,你骗都骗不完。前车之鉴太多了,只可惜我们这些人,都是螳臂当车啊!”马秋林感慨道。

“既然是螳臂当车,那干吗还要当?这根本就查不下去!星海现在是如日中天,就我们单位都有不少人把钱投到他们的网贷平台上了。前两天刚出过个事,质疑他们有欺诈行为……哎哟,一下子像捅马蜂窝了,银监会的、银行的、政府部门的,大报小报都出来辟谣,反倒让他们的信誉不降反升,现在的事谁能说得准呢?”林宇婧道。

“这就是你和他的差异之处了,人的心里都有一座天平,天平的两头是私欲和公道,你在向自己和自己的小家倾斜,而他,在向公道的另一头倾斜……警察的慷慨可不止一种形式,能坚持、敢直言、能不改初衷的都是英雄。”马秋林道。

“他算是么?”林宇婧笑着道,没想到人人说贱的余罪,在马老眼中的评价如此之高。

“当然是,否则怎么请得动我当他的马前卒。老许退化了啊,位高权重,让他这把老刀已经锋刃锈钝了……就这些事,我准备去一趟市局,你别担心,他是全警唯一一个在深牢大狱里培养出来的警察,没有什么事能打倒他。”马秋林笑着道,站到了街口,拦着出租车。

林宇婧想了想,和马老并肩站在路口,相视笑了笑,她轻声道:“我也去!其实我也锈钝了,都快忘了曾经是怎么样疾恶如仇。”

笑了笑,两人乘上了出租车,直驶市局。尽管知道,这是一个可能招致嗤笑的提议,甚至是一个根本不可能付诸调查的提议,他们俩,仍然信心百倍地踏进了市局大门,郑重地递上了这份报告……

无语泪涌

汾西,和平路,大兴胡同。

独幢的小院,紧锁的院门,院子里飘着幽幽的香味,是红烧肉的味道。厨房里,余满塘正添着汤,尝着味,唏嘘的声音不断,却不是品尝的味道,而是边尝边抽泣。如果近看一点,这水果老爹已经浑然没有平时那股子没心没肺劲道了,两眼哭得红肿一片,像个小孩一样。

又抽了几声,抹了把泪,他切着土豆块,边切边哭骂着:“小兔崽子……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找你有钱的爹去吧,找着你就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了……没良心的,找你的有钱娘去吧,找着你就知道她比你还没良心……呜,小王八蛋,老子不是亲爹也养了你二十几年,就养条狗也会摇尾巴啊……王八蛋,翅膀硬了,就看不上你这没本事的爹了……”

哭着,抹着泪,瞒了二十多年的心事,终究还是没有瞒得过去。那日儿子匆匆而来,从来没有那么严肃地和他说话,余满塘开始死活不承认,不过他知道抵赖不过,于是就干脆一言不发了。

后来儿子余罪问他:“爸,你一直想要个亲生的,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余满塘一下子火了,抄着喝水杯子就扣上去了,对于教育儿子他从来都很直接,一杯子扣得儿子脑袋鲜血长流。那一刻他却蒙了,惊呆了,尔后想挽回却没机会了,儿子默默地起身,手捂着额头,就那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或许真有这个原因,余满塘在想着,不过就即便有原因,也割舍不下二十几年的父子之情啊。他一想就抽,抽得都没法干活了,袖子一抹,又是一片湿迹。

“满塘,我来吧。”贺敏芝在门口道。她身形有点不便地走上来,接住了丈夫手里的活,余满塘像被人窥破隐私一般,好难堪地侧过脸。

事情贺敏芝知道,很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想到这么久了还会迸出来。也没有想到余罪会这么在乎这件事,一下子这个家又像要垮掉似的。

“满塘,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缓缓就过去了,再怎么说,你也养了他二十几年,不可能说撂下就撂下了。”贺敏芝轻声道。

“这兔崽子,你不了解,狠起来像他亲爹一样,是个狼崽子……小时候跟人打架,头破血流都不吭一声。”余满塘悲恸地说。

“没娘的孩子苦啊,你又照顾不到……这事兴许咱们真不该瞒他。”贺敏芝道,她看向了丈夫。

余满塘回头,泪眼肿得像个桃子,难堪地说:“可我怎么跟他说啊?没娘娃就够可怜了,再告诉他,他亲爹是个逃犯,他是个野种?”

也是,贺敏芝叹了声,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亲情,怎么可能解释得清啊。

余满塘抹着泪,又在唠叨着:“……其实我也不想要他,我一个光棍汉连自己都养不活,我照顾不过来啊……他小时候身体又不好,奶粉都吃不上,送人好几次,都没人要……他那没良心的妈扔下就走了,可孩子好歹是条命啊,我总不能扔下不管吧……我是没多大出息,只会卖水果,可我没亏待他呀,辛辛苦苦十几年,把他供到现在……呜,这个狼崽子,跟他爹是一个德性……”

他蹲在门口,又重复着已经说了无数次的唠叨,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又有谁能理解半路父亲的苦衷……

澳门,殷皇子大马路。

狭窄的街道上,聚集了全澳数十家珠宝金店,每一家的空间都显得很局促,不过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每天过关到此旅游的各地游客,有数十万之众。在生意人的眼中,这里再不起眼的金店,也足以媲美北上广的任何一家珠宝行。

宋星月缓缓起身,她似乎嫌这里的空气沉闷了一些,打开了一扇窗户,湿润带着海味的空气,夹杂着不同地方的乡音袭来。在这个相对自由的世界,财富的表现是另一种形式,从来不像内地那么遮遮掩掩,比如,和这里相隔不远的赌场。

唏嘘的一声响起,座位上一个中年男欠欠身子,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又一次看着那个让他沉默无语的视频。

没有带助理,都在一海之隔的内地等着,这是宋星月只身来见的人,他是金店的老板:郑健明。

精明、内敛、城府……几个相应的词被宋星月摘出来形容这位商人。这个店的雇员几乎全部来自内地,游客进门差不多一张嘴,就有店员能和他们对上相应的乡音。助理初登门时都惊讶不已,后来方知道,这个小店不但是最早把生意做到内地的,而且是行内很出名的一家,做的都是内地的生意。但最让宋星月惊讶的还在于,这位富商和他的私生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甚至面对面给人的感觉都雷同,都有点深不可测。

“他过得好吗?”郑健明问,仍然是满口乡音。

“这个我回答不了,不过我想应该不错吧,省总队特训处长,警司衔,对他这个年龄,已经很不容易了。”宋星月道。不得不慨叹,金子放在哪儿都会发光的,儿子如此,父亲更甚,一个偷渡的逃犯能走到今天,也是孰为不易。

又唏嘘了一声,郑健明捋了把短发,精瘦、黝黑的手,泛着健康的光泽,他的手似乎抖了抖,或许在年过半百之时,重新被家乡来的消息震撼到了,那个早就遗弃他的地方,留下了太多的回忆。

儿子?还是亲生骨肉?就那么被遗弃在老家,被一个他曾经认识的蠢货养着,他想象得出,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到今天的境地,就像他艰难辗转,在陌生的地方求生求活一样。

宋星月也看得出,这个未谋面的父亲,应该是真的还在意他的儿子,她款款地坐到了郑健明的对面,保持着仪容,像在等着下文。

又是唏嘘一声,郑健明恢复了常态,很不客气地道:“宋老板,你这么费尽周折地把我的身世刨出来,究竟想要什么?我似乎有点看不懂啊,钱?呵呵,我十个郑健明绑一块,也赶不上您星海的资产啊。”

“这个说的不对,对于靠头脑和辛苦赚钱的人,我历来是相当尊重的。所以应该这样说,十个我绑一起,也不比您强。”宋星月谦虚地道。

“可我觉得我帮不上您什么忙啊。”郑健明道。

“肯定能,而且很简单,说不定需要的时候,我会直接买下你一家金店,不过,我可能不会经营啊,可能转手还得再还给你。”宋星月道,笑着,眉飞色舞,传达着一种两地商人都懂的潜台词。

郑健明一下子读懂了,他心跳了,这种貌似合法的转手交易,只有一种可能:洗钱。

特别是对于他这个横跨两地生意的,是大量现金出境变现的首选。试想一想,内地交易,正常支付,出境后,签一个文件又回到了原家手里了,毕竟从澳门支付,要比层层设卡的内地银监容易得多。

“这个其实有很多途径的,不一定非要通过珠宝生意走啊。”郑健明喃喃道,似乎稍有不情愿。

“我懂,也有其他途私,但相比之下,多一条退路难道不好吗?何况,我们又是老乡。”宋星月道。

好久的沉默,两人似乎都在窥探对方的底牌,自从搭上线以来,郑健明也略略调查过星海的背景,不过调查的结果让他打消了合作的念头。正当的生意,谁又愿意轻易涉险,他知道轻重,但他又担心,可能不得不涉险,因为在内地还有生意,现在对方手里又多了一张底牌。

“如果我不答应,您是不是会选择向我内地的生意下手,或者,拿这个我没见过面的私生子要挟?”郑健明半晌面无表情地问。看不出这个从未谋面的私生子,在他心里究竟有多大的分量。

“您如果了解您这位私生子的话,就不会这样说了,我不会拿他要挟,恰恰相反的是,他是我的保障。”宋星月笑了,从无意中发现这个埋没了二十几年的秘密之后,她就经常这样笑。

“我怎么没有明白你这句话?”郑健明狐疑地道。

“知道顾晓彤吗?五原制毒案上栽的那位。”宋星月轻声问。

郑健明眉头一皱,那个货色一家没少来澳门赌过,丈夫戚润天和她当时是出了名的。不过你不得不佩服,人家有取之不尽的财源啊。

郑健明点点头道:“不是早亡命国外了?”

“是啊,把她从云端拉下来的,你想是谁?”宋星月笑着道。

“是……”郑健明两眼直凸,愕然指着笔记本屏幕上的照片,难道是……自己的儿子?

“对,我在五原有不少公安上的朋友,他可是无人不晓的人物啊,有位朋友警告我:别惹他。不是因为想保护他的原因,而是提醒我,惹不起。原因也很简单,我们是拼钱,而他们是拼命。”宋星月笑着道。

愕然、惊讶、不解、疑惑的表情变幻在郑健明的脸上,漂泊日久,即便可以接受所有的光怪陆离,也无从想象那个环境把他未谋面的亲子变成了什么样。

“所以,他天生就是个威胁,我不知道是不是威胁到了你的家庭,但肯定威胁到你的生意了吧?别告诉我,你没干过这样的活,整个澳门从金店到赌场,都喝的是内地的血……要是有人知道,你无意中制造了这么一位儿子,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听说您没少介绍内地的赌客到澳门玩吧?”宋星月笑道,她很得意地看到了郑健明徒然色变。

试想,这层关系的曝光完全可以把郑健明放到尴尬的位置,不管是面对家庭,还是面对生意伙伴,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父子相似太近,想否认都难。

宋星月半晌没有等到回音,她慢慢地收起了精致的笔记本,将收回时,她又放下了,起身道:“看来咱们没谈的了,生意不成仁义在。相信我,只有这一份真相,送给你了,我真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郑健明却是发滞一般,痴痴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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