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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匆匆奔向门口,看到来车时却踌躇了,眼睛像惊恐、像难堪、像憎恶。郑健明下车,远远地迎上了出门徐徐而来的冯苑美,相隔二十六载,两个人都老了。

“是真的吗?我走的时候,你已经有了身孕?”郑健明郑重地问。

冯苑美一瞬间抽泣了一声,然后甩手,狠狠地、咬牙切齿地给了郑健明一个响亮的耳光。她咬下嘴唇泛着失血的白色,似乎在压抑着一种极度的愤恨。

“看来,是真的。”郑健明捂着脸,讪讪道。

这就是真相,当真相摆在面前时,失联二十余载的两位,唯余尴尬……

同样在这个清晨,一辆警车呼啸着出了小区,接走了睡眼蒙眬的余罪,刚起床,还打着哈欠,都没来得及洗漱,又叼着根烟抽上了。

“少抽点,你媳妇就不管你啊。”驾车的肖梦琪斥了句。

“幸亏你不是我媳妇。”余罪抽着,摁开了车窗。

肖梦琪没搭理他,只是车驶得更快点,事发紧急,她是刚得到的消息,那位疑似在业主维权事件中组织打砸的大鼻豆,嫌疑人毕福生,居然被三大队找到了,从邻省平度市抓捕回来的,得到消息,肖梦琪就找余罪来了。

“不可能啊,孙天鸣什么时候也成神探了。”余罪纳闷地想想,搞不清了,理论上,这种人应该很会躲风头的。可这才过了四天就被提留回来,等于是撞枪口上了。

“你就见不得别人比你强是不是?”肖梦琪取笑道。

“我是见不得这些人太差。”余罪道。

“懂了,太差的对手,较量没有快感?”肖梦琪问。

“错了,对手太差一定有原因,这原因恐怕是有意外,而侦破中,意外最不可控。”余罪道。

“你把判断失误,都叫意外?”肖梦琪继续取笑,余罪判断,这个人是抓不到的,结果很快就抓到了。

“导致我判断失误的原因,才是意外,躲开警察太容易了,大鼻豆也是个老痞子了,这么快就抓了,不可能没有原因。”余罪道。

两人争执不下,只能事实说话了,一联系孙天鸣,他让到市中医院见人,这下子让肖梦琪感觉还真有意外了,等匆匆赶到现场,哎呀妈呀,这意外,就连余罪也惊得合不拢嘴了。

人在ITU重症监护室躺着,右臂和左腿短了一截,三队长孙天鸣介绍了,被人砍了,是地方核实身份后,通知我们去拉回人来的。

“砍了?”肖梦琪听得后背一阵发麻。

“不但砍了,还把他扔在街上报案了,就装在麻袋里……啧,真他妈的嚣张啊。”孙天鸣愤愤道,他介绍着,这家伙躲在平度一朋友家,仇家不知道怎么摸到了地方,直接一个蒙头给带到市郊,殴了一顿,砍手剁脚,居然还再把他装麻袋里扔回街上,报案说有人被砍了,在什么什么地方,让警察去善后。

“立案了没有?”肖梦琪问。

“平度立了,这种涉黑人员之间的仇杀,不那么好查,这家伙也不是个善主,惹了多少人,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孙天鸣道,两人讨论着,却是莫衷一是了,现在的情况是啊,连审都不能审了。平度方面也是没办法,才让原籍警察把这家伙接了回来。

两人商量着,余罪却是站在玻璃墙上,仔细地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高个、长脸、裸着的臂膀匀称结实,是个好打手的材料,可惜了,君以此兴、必以此亡,横行街头最终横尸街头,这就是江湖人的宿命,只是可怜的,恐怕连他们自己也讲不出是怎么一回事。

“看什么?”肖梦琪悄悄问。

“这是一个危险信号啊,五号出的事,今天是十一号,他是八号被砍的,能说明什么?”余罪问。

“泄密?你太神经质了吧?”肖梦琪道,总不能警察仇杀他的吧。

“不不不,我不是说咱们内部汇泄密,就泄密也不可能知道他的藏身地方啊,我是说,很蹊翘啊,比如甲乙两个对手,大鼻豆是被甲方收买办事,威胁到乙方利益,进而被乙方追砍,不管乙是报复还是向甲方示威,都说得通,可说不通的是……乙方怎么可能知道这个棋子的藏身之地?前提是,乙方一直在明处,而且在被动挨打的位置。”余罪道,他隐晦地告诉肖梦琪。

“兴许不是那事啊,他的仇家很多。”肖梦琪道。

“真敢雇亡命徒的,能有几家;他触及到别人利益的,又有几家。”余罪问。

“你们说什么呢?神神叨叨的。”孙天鸣插进来了,疑惑地问着:“你是指,他有可能……被星海雇人砍成这样?”

“你说呢?”余罪回头看了眼。

对于警察而言,这并不算一个很匪夷所思的故事,涉及切身利益的地方,财富聚集的地方,诉诸涉黑手段解决问题并不鲜见,星海生意受挫这么狠,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悍然动用极端手段。

“说不清。”孙天鸣摇摇头。

“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清。”余罪叹道。

不一会儿,医生出来了,示意可以进去了,近距离的场面更让人心生怵然,右臂和左腿,裹着厚厚的绷带,全身大面积於伤,在问到案情时,这位也算是条汉子,浑身裹着绷带,咬牙切齿地,一言不发,看这恶相都让人后背生麻……

铁门当啷声响,一位西装革履,国字大脸的年轻人用钥匙开着门,进了一幢独幢的小院。

北郊,柳林村,距离火车站两站路,这里永远是人来人往的热闹,早市可以直接摆到巷口,他一直觉得这不算个安全的地方,可事实证明,没有比这种喧闹再安全的地方了。

院子里,他接回来的卞双林老板,正慢悠悠地打着太极,他穿着一身丝质的练功服,头发和胡子已经留起来了,老是花白色的,乍看时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有事了?”卞双林问。

年轻人关上门,指指屋里,卞双林就着院子里的水龙头洗了把,跟着进来了,坐到沙发上,那年轻人,直接甩给了他一摞照片。

是大鼻豆毕福生的照片,几乎就是个尸体照、断手、断脚,人躺着像块烂肉,卞双林看得脸上的肉抽搐了几下,就听年轻人介绍着:“够狠啊,直接断了一手一脚,回头把这些照片扔回到鼻豆的家里了……八号出的事,我也是刚知道,这是警告啊。”

“应该是宋军的手法,他以前经营的煤矿机电,没少干过这事。”卞双林扔下了照片,看着年轻人问着:“人呢?死了?”

“没死,家属被通知到医院交费用了,应该是已经接回来了。”年轻人道。

“他不敢杀人。”卞双林意外地笑了,他微笑着思忖着,似乎这是一件大好事似的,年轻人看不太懂了,他轻声问着:“卞老板,我和他们打了几年交道,星海要比我想象中黑得多啊,上次接到您,是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要真是硬碰硬,我们没多大胜算,真出了事,他们摆得平,我们可能压不住啊。”

“那就搞点他摆不平的事嘛,几千业主,看他们怎么交代啊。你不用高看他,宋军以前是个混球,现在不过是个有钱的混球。这种事都敢干,能成什么大事。”卞双林无所谓地道,那是旧人,太了解了。

“现在这事沸沸扬扬的,连我们也抽身不了这事啊……下一步……”年轻人有点期待地看着卞双林,这位被倚为智囊的人物,每每出招,都让他这个也算百毒不侵的人物感觉到手脚冰冷了。

“下一步警察会找上你的。”卞双林揶揄地道。

“我……是不是躲躲风头?”年轻人道。

“躲得过警察,躲得开星海吗?”卞双林反问。

“那怎么办?”年轻人道。

“尽尽义务,配合警察办案是公民应尽的业务。”卞双林笑着道,那笑让年轻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不知道是出于一种什么掣肘的心态,这位年轻人并没有反驳,不久从院子里出来,独自驾车回返市区,一路心事重重,在没有理清头绪的时候,却验证了一个让他瞠目的消息:

警察,果真找上门来了。

半个小时后,这位年轻人匆匆进了刚刚开门的公司,标着“瑞详”房地产开发公司LOGO的前台,一眼望去是整顿的办公场所,租了五一大厦半层楼,年轻人明显身份不菲,前台恭立的向他指示着会客室的方向。

“您好…您好…,我是瑞详房地产公司的陈瑞详,二位是……”

排出了身份,年轻人并没有从来访的两位警察眼中发现艳羡,一男一女,男的精干,女的很有点气质。

看看证件,一位是鼓楼分局的政委肖梦琪,另一位是总队的余罪,两人收回证件时,陈瑞详还发愣了,弱弱地问了句:“二位,我们……没有招惹警察吧?”

“别误会,别误会……其他事。”肖梦琪请着人坐下,排着照片,眼光征询着:“认识吗?”

“不可能不认识吗,他是你们警察的熟人啊。”陈瑞详道,大鼻豆的照片。

“怎么认识的,方便透露一点吗?”肖梦琪客气地道。

“真没什么不方便的,拆迁啦、补偿啦,免不了要用上这号人嘛,认识他有些年了,不过我们不打交道也有些年了,楼只要一修起来,就不和他们打交道了。”陈瑞详道,这是房产商的潜规则之一,肯定要用些烂人解决难题,这不,连警察也不意外。

“这次打砸星海房地产公司,您有耳闻么?”肖梦琪问。

到正题上了,陈瑞详不敢乱说话了,点点头,他看警察来者不善,一摊手解释着:“你们怀疑受益最大的一方就是嫌疑人对不对?真不是我,我和星海是合作伙伴关系,不瞒您讲,我们都是靠人家星海混口饭的。”

这老板,细细罗列着和星海的友好合作关系,始于数年前的楼盘开发,当年,人家有批文有地才是主角,瑞详一直扮演着配角的角色,哪怕在售楼的收益上,根本不是合同所讲二八分成的,瑞详根本就是挣了点辛苦费,大头基本都在星海公司,可现在产权办不下来,让他们瑞详解决,也解决不了啊,那,账目都是很清楚的,建楼时我们根本没开发商资质,这块只能找星海解决。

关系是有的,但责任要撇清,商人的智慧,说来说去,倒让肖梦琪觉得有点同情这人了,她看看一直一言不发的余罪,余罪却像个街头无赖一般问着:“那为什么没砸你们公司,把人家星海砸喽?”

“嗨,这话怎么说的,总不能被砸了才能证明我们清白吧?”陈瑞详火上头了。

“那倒不必,被砸了也不清白。”余罪道,陈瑞详脸色稍好,却不料余罪又问着:“以前跑腿,没少支使大鼻豆去砸别人家吧?别否认啊,我就不信你能顺顺当当拆迁把楼修起来。”

“这……呵呵。”陈瑞详苦笑道,一撇嘴,不解释了。

“瞧这样都是干过专业打砸的,够黑啊。”余罪看着他道。

“你……你把话说清楚,说谁呢?”陈瑞详生气了。

“你说呢?这个屋子里还有别人吗?”余罪剜着道。

陈瑞详盯着余罪,眼皮跳了跳,他压抑着怒气,愤愤道:“这位警察兄弟,我劝你说话注意点啊,谁也不是被吓大的,有证有据你带我走就行了,废什么话?怎么着,你们警察就是凭血口喷人办案?我还告诉你啊,想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什么叫够黑啊?你那只眼看见我黑了……”

发飙了,毕竟也是个老板了,对着余罪叫嚣着,肖梦琪劝也劝不住了,不料余罪伸手拦着肖梦琪,对着拍案而起的陈瑞详莞尔一笑,一指道:“别激动,陈老板,我是说他是专业打砸的,够黑!”

嗯,这火发得。陈瑞详视线所及,正是他刚刚看罢放在桌上的照片,一下子有点力没处使的感觉了,余罪慢条斯理地收起了照片,对他笑笑道:“感谢您的配合,我觉得您是个合法商人,肯定没参与过打砸,。一点都不黑,走了。”

一言而走,陈瑞详咀嚼着这位警察的话,愣了半晌,心跳加速,手足发颤,那坏坏的眼神,总让他感觉到一种不祥之兆………

处处险凶

“这个人,好像有点问题啊。”

肖梦琪上车,发动车时,停顿了下,如是判断道。

本来觉得这个人挺配合,被余罪这么一问,她觉得连配合也是个问题了。

是啊,现在的房地产商,那个不是尾巴翘上天了,至于这么配合么,不给你吃闭门羹就不错了。

“钱堆里的,能有干净的么?”余罪道,他又叼上了支烟,正摸着火机时,不料嗒的一声,肖梦琪纤手打着火,凑上来了,余罪斜眼觑着,反倒不好意思抽了。

“怎么了?不好意思?”肖梦琪故意问。

余罪这贱性你不能刺激,一刺激他一定反着来,点上,使劲抽了口,看着肖梦琪,肖梦琪道:“我已经被你们熏习惯了,抽吧,多抽点思路清楚。”

“问题是到现在,还不清楚啊,对了,协办的事,怎么办?”余罪问。

“那事你就别操心了,分局正在商量,是不是能把骆家龙、严德标调过来,张局力荐的,有可能上个分局副职的位置啊,两人干得起劲呢。”肖梦琪发动着车,有喜有忧啊,有人离职、有人升职,只有余罪还是原地踏步,她发动着车,瞥了眼余罪,轻声道着:“你的事我可说不上话啊,都说你这尊大神,放那个庙里也不合适,你的人事一直冻结在特勤籍上,除了许局,谁也动不了……哎,余罪,你有什么想法?”

没音,肖梦琪再看时,余罪斜脑袋,扑哧哧抽烟,眼睛眯着,她再问倒把余罪吓着了,回过头来,懵头懵脑道着:“啊?怎么了?”

“我说话你根本就不听是不是?”肖梦琪恼火了,直接问着:“问你有什么想法呢?”

“想法很乱啊……大鼻豆毕福生理论上应该是和陈瑞详穿一条裤的,一个拆迁一个开发,这是黄金组合。而瑞详公司和星海又是合作伙伴,拐着弯也是穿一条裤子的,这怎么感觉像他们窝里斗啊。”余罪狐疑道,想得和肖梦琪不是同一个方向。

肖梦琪笑了笑道:“祸起萧墙之内嘛,历来不都是如此。”

“对呀,最好攻破的方式是从堡垒内部啊。”余罪道,他喃喃地捋着思路,把事件、线索往一块扯,可扯了半天,还是扯不到卞双林身上,毕福生不到三十岁,卞双林入狱时,他应该还是个小屁孩;陈瑞详刚刚三十岁,按年限算,卞双林入狱时,他也不过二十岁,在履历上,还是个打工仔的角色,离卞双林的距离太远了。余罪据此判断,这中间有断层,有不为人知的内情。

肖梦琪嘎声把车停到了路边,她开了窗,笑着对余罪道着:“你别这样啊,咱们就是替孙队长行个人情,走访走访,这么痴迷可要不得,我告诉你,你的问题在哪儿。”

“在哪儿?”余罪问。

“你的思路是不对的,基础是建立在卞双林是主要嫌疑人的假设,我问你,如果假设不成立,岂不是全盘皆错?”肖梦琪道。

余罪欲言又止,然后讪笑了,对于此中宋星月给他的内情,他可不愿讲出来,换了个话题,余罪道着:“好,那我把眼光放近点,早上询问毕福生他可说了,他是三号就到平度市的,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五原发生的事,怎么就被砍了?而且他也不知道,怎么莫名其妙就成维权的组织者了……”

“抓的那几个,不都是毕福生的手下?没少跟上他干坏事啊。”肖梦琪道。

“那你也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了,如果连我们也认为他是组织者,那其他人就不会怀疑了……不对,去拘留所,这中间好像不对劲。”余罪催着肖梦琪。

“到底又发什么神经?”肖梦琪不明白了。

一边走余罪一边讲,你坑我,我坑你,这是个聪明人的游戏,真正蠢的,只有当天那些五百块雇的炮灰,可大鼻豆毕福生不应该蠢,他和瑞详、星海合作数年,他应该最清楚星海有多大能力,就借他一百个胆,也不至于敢在人家生意是胡搅啊?就胡搅也不能自己人啊?这种犯事累累的人,星海搞倒他是分分钟的事。可也奇怪了,有一百种安全的方式可以撂倒他,为什么会有人选择最极端的方式,剁他一手一脚呢?

“报复还分手段?”肖梦琪不懂了。

“这是个警告手法,让那些背后整他的人看看,这就是下场。也是一个展示实力的方式,很简单,我特么剁了你,你怎么着吧?”余罪恶狠狠地道。

“那你的意思是,大鼻豆与此事无关,是糊里糊涂当了炮灰?”肖梦琪道。

“应该就是这样,收拾一个无名小卒起不到震慑作用,而收拾当事人恐怕他们鞭长莫及,所以只能来一个这样极端的警告手段了。如果是星海里的人做的,这应该是反击开始了。”余罪道。

“不能吧?这么大个公司,手段这么下作?”肖梦琪后背有点发麻。

“那你怎么解释,去抓卞双林那五个人被砍的事?”余罪问。

肖梦琪不说话了,对于这些地下世界那些匪夷所思的规则、思维方式,她无从理解,但这些事,越来越让她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她看看余罪,余罪像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她想提醒,不过旋即又住口了。

对于喜欢刺激的人,越刺激才会越兴奋,余罪越来越有这种倾向了。

不一会到了东关拘留所,这里分局比较熟悉,平坦街路面的毛贼治安管理处罚的都往这儿送,那几位砸了警车又跟着警察糊里糊涂跑进小胡同的蠢货,就关在这儿。

这里的管理较松散,一堆人一个格子间,提审就在所长办隔壁,看守也简单,提着一长串钥匙,开了笼子门,一嗓吼,五号打砸那几个,都出来。

接着就是蹲出来一串,全被带到了提审的小间,余罪摆手,让看守关上门,这儿条件差多了,嫌疑人坐的地方都没有,蹲了一溜墙根,那几位认出了是在小胡同揍他们的警察,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吭声。

“抬头,认识我吗?”余罪蹲着吼了声。

是对着斜眼哥说的,那兄弟紧张的一点头,余罪面对面道着:“问你几句话,敢说假话,小心我特么收拾你啊。”

斜眼哥赶紧点头,肖梦琪差点喷笑出来,还是这种审讯方式管用。

“闹事那天,谁给你发的钱?”余罪问。

“鼻豆哥啊。”斜眼道。

“亲手发给你的?”余罪问。

咳咳咳……有人咳了声,千钧一发,斜眼张着嘴点点头:“是啊。”

啪唧,余罪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回头看那个咳嗽的人,是那位秃头的,他问着:“你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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