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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没有交流,接下来的故事不需要安排了。

对了,派对是马铄马老板安排的,他做服务生唯一的原因,就是防着专门请来的美女也迷糊了,抱错了人。

两个小时后,马铄开始惊讶于余副局长的耐力了,他居然还在跳,那挥汗如雨的样子,显得格外疯狂。

他手指勾勾,向姚曼兰使着眼色,姚曼兰进了舞池,躲闪着那些乱摸的咸猪手,然后暗暗地拉了拉正在疯舞的薛妃。这时候已经不需要矜持了,薛妃拉着余罪,边跳边滑出舞池,贴得很近,她使着眼色,手一指角落沙发上缠绵的一对,指指他,指指自己,挑衅的眼光……来吗?

余罪有点儿晕头转向,抱着这个高个儿的妞,连摸带亲,两人向门外退去。薛妃兜着余罪,整个人缠在他身上,指指一间房间,余罪抱着美人,剽悍地一脚踹开了门。

不多时,马铄一手揽着青青,一手揽着金丽华,这两人跳得好嗨,缠缠绵绵要抱着马铄。他揽着两人到了房间门口,一手一个,进去吧……然后马铄长舒一口气,听着房间里的惊声尖叫,哑然失笑了。

“便宜这小子了。”他默然听了一会儿,慢慢踱步离开了,回到环形隔音的派对舞池,靠在吧台边上。姚曼兰斟着一杯鸡尾酒,看着他,相视间会心地笑了。

时间已经指向了零点,舞池的疯狂渐近尾声,可今夜的疯狂,却仍然在继续着……

桌子上的电话再次响起来。这是第几个电话,任红城已经记不清楚了,不过看看时间,已经中午了,仍然没有消息。电话是许平秋打来的, 知道全盘计划的,除了关在这里的人,就剩许副厅长和国办那几位了,这个花大力气撒下的火种,得到了许副厅长的重视。

没有,还是没有消息。老许有点儿烦了,和任红城说话的声音也不客气了。老任放下电话,出了隔间,招手指指肖梦琪,肖梦琪知道领导揪心什么,她奔上来汇报着:“还没有消息,我们已经通知严德标、熊剑飞、豆晓波和孙羿几个人到总队了,电话打得不少,不过没有回音……从信号上看,位置仍然还在桃园公馆里。”

“这都中午了,怎么还没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任红城挠着头,说不清楚了。监视到姚曼兰已经离开,是昨天晚上的事。今晨马铄也离开了,一直到马铄去而复返,都没见到余副局长出来。

“需要不需要来个临检?”肖梦琪同样有点儿担心,毕竟打交道的是两个贩毒嫌疑人。

“再等等……除了没有见到人出来,还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应该还在里面……再等等,不要打草惊蛇。”任红城道,这话是安慰自己,不过也安慰不住,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转悠。

“肖组,有个情况你看一下。”李玫在喊。

肖梦琪和任红城快步上来,曹亚杰几位技术人员,把几个小时里监视的景象剪切出几段来,结果一目了然,一辆普桑在四个小时里,九次出现在桃园公馆附近的监控里。

“放大一下画面,看能不能辨识到面部。”肖梦琪道,曹亚杰依法施治,几次之后,捕捉到了一个模糊的面部画面。这相貌看得任红城眼睛睁大了一圈,大家正觉得这人非常可疑时,老任道:“不要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他叫邵帅,私家侦探,是余罪找的外线。”

哦,自己人,李玫看着几帧资料道:“看,好像他也在找余罪。”

“这个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任红城知道急也是白急,他背着手,在负一层来回打转,明明觉得没有什么意外,可就是不见人。午时过后,仍然不见人影。

严德标、熊剑飞一行,因为带头的不见踪影,他们也被圈在总队,就一个任务,一遍又一遍,给余副局长,拨那个没有接听的电话……

不知几时,蜷在床尾的余罪醒了,头痛欲裂。他迷迷糊糊地回忆半天才想起来,我靠,居然给老子下药了。

余罪忆起了在舞池,姚曼兰给的那杯清清亮亮的低度鸡尾酒,他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抱着一个妞儿冲进房间,后来又进来俩,三个人轮番献吻投怀送抱,自己实在招架不住了开始装药性上头,拉扯之间竟重重地一头撞在卫生间的墙上,后来就人事不省了……现在摸起来,右脑勺还有个不小的包。妈的,差点儿就为革命献身了啊。

余罪在感觉着自己身体的不适,一个字,累,像累到骨子里了,似乎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他摸着衣服,点燃了一支烟,抽了几口,缓了缓情绪,还没有想明白时,房间的电话响了。

“喂。”

“您是,我是总台,请问需要为您安排午餐吗?”

“哦,好。”

余罪胡乱应了声,此时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又摸着手机,一看,苦也, 已经下午两点儿了,六十多个未接电话,他摁的静音模式,根本不知道。

反正都这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掐了烟,起身洗漱,懒洋洋穿好衣服,出了房间,电梯口早就候着的服务生,把他领到三层的餐厅里。

出了电梯,一眼就看到门口恭立着的马铄,壮硕的身材,一米八以上,穿着西装,明显和服务生不是一路。此时能显示出余罪的精神大条了,他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打着哈欠,懒洋洋地走过马铄的身边,正准备搭腔的马铄尴尬地杵在旁边。

要了个汤,两份菜,余罪悠然自得地开始吃了,昨晚不知道喝的什么,居然不感觉饿。吃着的时候,马铄拦下了服务生,附耳安排了两句,不一会儿就见有人端着份菜过来,马铄接到了手里,走向余罪。

余罪知道,上钩了。这个钩下得挺有意思,都以为自己是钩,对方是鱼。下钩的都撒出了香饵,嫌疑人被放了,美女也收了。

饵都被吞了。现在,看样子要收线了……

反客为主

“三菌鲜蘑汤,先生慢用。”

马铄轻轻地把瓷罐放到了桌子上,正吃着的余罪点点头,应了声。

片刻之后,余罪发现了还恭身站在桌边的马铄,他像初醒一般翻翻眼睛,懒洋洋地问:“还有什么事?”

“能……坐下说话吗?我不是这儿的服务员。”马铄尴尬地说,这人真迟钝。

“哦,那坐……哎,你不是服务员,你端什么盘子?对,你也不像服务员,长这么凶,打手啊?”余罪道,显得不怎么在意,随便道,“我好像明白了,昨天消费了多少钱?至于这么追着吗?”

“您误会了,那个单已经有人买了。”马铄笑道。

“哦,我就知道……是个女的吧。”余罪道,应该是姚曼兰的安排,或者,是面前这个,不过他自有当领导的派头,对方买单当然应该了。

“不是个女的,是个男的。”马铄笑道。

“那是……”余罪抬抬眼皮,看着马铄,这家伙即便笑吟吟的,那满脸横肉也让人望而生畏,还好,没吓住见多识广的余罪。机会来了,马铄很谦虚地递了张名片。

这名片有看头,没头衔,没职务,没有住址,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 余罪却不认识那个字,念着:“马、马、马……马乐?这念什么字?”

有点儿故意的成分,不过那样子不像假的,马铄倒不意外。据他的了解,这个余副局长水平也不怎么高,他笑着纠正道:“马铄……不过您念的也对,我小名就叫乐乐。”

“对不起啊,我头有点儿迷糊……对了,马铄,你你……哟,我好像明白了,你和姚曼兰。”余罪问。

“那件事是我托姚曼兰办的。”马铄轻声道,客气地说,“谢谢余副局长啊……这地方不方便,怎么称呼您呢?”

“哦……明白了。”余罪道,伸手端着碗,舀着汤,打量着马铄, 态度可不太好了。马铄一直等着余副局长喝了好几口,才听他无赖地说, “什么事啊,没办过什么事……”

“哦,对,没什么事。”马铄顺口道,知道领导的忌讳。“没事你就忙去吧,我记住你了。”余罪头也不抬地说。

哎呀,马铄被说得心里来气了,敢情这白吃白拿白耍姑娘了,根本不把买单的当回事啊。

也是,现在当领导的,不都这个德性嘛,难道还指望人家见面就和你称兄道弟?关系毕竟都是一点一点处起来的。

马铄按捺着心里的不满,仍然是笑吟吟地提醒着:“那昨晚的事……”碗筷一停,余罪眨巴眨巴眼睛,慢条斯理地说:“你不会告诉我,录下来了吧?拿这个要挟我,是不是有点儿小儿科了?”

“很小儿科吗?”马铄横肉一颤,眼色不善了,他觉得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啪!”余罪连碗带筷子摔了,针锋相对,怒目而视。同样是恶相毕露,一刹那,马铄似乎觉得对方有一股凛厉的杀气袭来,让他顿觉气馁了几分。

“灭门的凶手老子都摁住过,老子既然干了,就不怕你威胁,脱了这身破警服正好,老子灭了你。”余罪恶狠狠地说。马铄被气得胸前起伏, 这口气郁结在他胸口,紧紧地捏着拳头,他看到了,余罪的手已经慢慢地捻住了瓷盖子,那也是准备随时给他致命一击。

一瞬间他明白,这是个既敢不要脸,又敢不要命的主儿,他不怕这个人,可他怕这人身上的警服哪。

也在这一瞬间,他强自把这口气咽下去了,低声下气地说:“余副局长,我们真没这个意思,我既然知道您是谁,我怎么敢干那事。”

“少装,昨晚给老子下的什么药?现在脑袋都不清楚。”余罪咬牙切齿,紧追不放。

“您应该知道啊,微量、低毒,就是让您嗨起来,不会对身体有多大害处的……真不是害您,是想谢谢您,难不成我们是钱没地方去了,非得花那么大代价,专门到影视公司找那些漂亮妞?那个身价也不低啊。”马铄低声道,极力表白着自己的用意。

“服务员……过来。”余罪招呼着服务员。换了碗筷,余罪却是自顾自吃着,好大一会儿马铄才从震惊中反省过来,真要是惹了这个,怕是前面的投资都得喂狗了。他低声下气道:“我错了,真是我错了,您要是不喜欢这样的,那下次咱们换换……我真不是想给您添堵。”

“算了,这事就当过去了。”余罪一摆手。

这好像准备吃干抹净,提好裤子不认账了。马铄是软的不行、硬的不敢,这人实在是比油盐不进还难,他换了个口吻道:“那余局啊,兄弟要有些难处想请您老人家帮忙……看在兄弟们这么孝敬您老的份儿上,还请抬抬贵手。”

“呵呵,不就是这句话嘛,非要拐弯抹角说出来啊。行了,我知道了,有什么事你找我,能办,咱就办,不能办,咱也别强办……对吧,咱们彼此都知道身份,你们求财,我们求稳,不要太出格,大家都过得去,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要相互考验智商行不行?”余罪道,很不悦地看了马铄一眼。

马铄明白了,余局喜欢直接,不喜欢拐弯,就像收金条一样,拿了就办事;也像收女人一样,一收就是一对半,根本不需要什么心理适应。

他点头哈腰称是,这时候余罪也给了他个示好的动作,把他的名片郑重地收起来,两人几句之后,马铄知趣地告辞。余副局长呢,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只当是个通信员一般,摆摆手就打发走了。

哎呀,马铄被这口气给憋得啊,几次笑着回头看余罪,总有一种想出直拳打烂他那脸的冲动。

下了楼,上了车,这事基本就到此为止了,有些事必须循序渐进。不过进行到现在啊,他奇怪地感觉,明明把人拉下水了啊,自己反倒没有一点儿成就感,还积了一肚子气。电话向申哥汇报时,他讲了:“申哥,见过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一无赖,我看办事问题不大,不过胃口肯定不小。”

“不怕他胃口大,就怕他本事小啊。”

“这行胃口大的,本事都小不了。”

“那就托他办点儿事,看看能不能把阳官捞出来。”

“行,我试试看……”

那辆商务车慢慢地驶离,监控的画面上,出现了正拨着电话的马铄。现代的技侦手段同样是神出鬼没,通话的另一端很快被查到了,居然在京城,是一个未用实名身份证办的号码,以马铄的身份推测,这后面,似乎还有很深的水……

但技术手段的局限也是显而易见的,它可以把某甲和某乙联系起来, 却无从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确切联系,更无法从技术侦察和监控的角度,找到确切的线索。毕竟赃物不会那么明白地亮出来。

这就体现出直接接触嫌疑人的重要性了,在桃园公馆待了十几个小时,马铄去而复返,离开不久,让大家揪心了一夜的余罪就出现了。当屏幕上走路一摇三晃、吊儿郎当的余罪出现时,任红城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旋即下令:把这货截住,直接带到总队。

谁知道截人的外勤又出了岔子,居然把人跟丢了,此时任红城才发现余罪的特勤素质不低,最起码比用在监视上的这些外勤高出不少。他的车泊在一家超市前,外勤傻等着,等了一会儿连手机信号也没有了,这才发现人早跑了。

外勤一等又是三个多小时,余副局长居然神奇地从超市出来了,大家翻查交通监控才发现,他是坐出租车回来的。特勤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钻进超市里了。老任总觉得这家伙鬼鬼祟祟的,干脆反查这辆出租车的载客地。查到了,载客地在五一广场,正对着一个交通监控,余罪在上车前,仿佛预先知道这个位置一样,对着监控的探头,竖着一个中指。

一个中指,支援组看得面面相觑,再往下没法查了——他是步行的。很明显,他预知到了,家里要查他,故意这么做的。

老任有点儿气着了,感觉系在余罪身上的线越来越松,他生怕有脱落的时候。这不,特勤直到天黑时分才找到人,把他带回了总队,直接进了特勤处。匆匆赶来的任红城一见余罪那德性,又吓了一跳。

余罪头歪在椅背上,打着哈欠,像疲惫至极,不时地吸溜着鼻子,又好像极度不适。

畏寒、痉挛、精神萎靡,老任一刹那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他坐在余罪的对面,摸了摸余罪的脉搏,看了看他的眼底,关切地问:“他们给你吸了?”

“掺在酒里,一不小心就喝了点儿,没事,微量,兴奋了一晚上。” 余罪道。兴奋之后,这副作用太强了,很累,是那种疲倦到骨子里的累。

“回头检查一下……有什么进展?”任红城问。

“没什么进展,尝试性的接触,咱们是,他们也是。”余罪懒懒地说。

“有什么情况,你必须如实向组织上汇报……昨晚到现在,十几个小时,都发生了什么事,详细经过,你复述一遍,特别是和马铄接触的详细情况。”任红城道。

“接触了,没什么,还不是想巴结巴结我,给他们办点儿事。”余罪道。

“又给你行贿是不是?”任红城一下子想到了。余罪笑了笑,是那种贼笑,每次上交赃物他都吞吞吐吐不痛快。老任轻声道,“这些,也务必要向组织上如实反映,全额上交,都是赃款,千万别生歪心据为己有啊, 很多特勤就是把握不住轻重,在这个上面犯了错误。”

“呵呵,性贿赂,怎么上交啊,你要啊。”余罪笑道。

“啊?给你送了个女人?”老任吓了一跳,看来对方真舍得下本钱。

“不,送了三个。”余罪竖着三根指头,然后对着瞠目结舌的老任道,“别瞪我,我可什么都没干。你说我容易吗,你摸摸我头上的包,现在还疼呢,为了组织的荣誉差点儿搭上小命,我跟你说,这算工伤啊。”

余罪的表情极度怪异,还是平时一副讨价还价的赖皮相,人却像被抽了筋一样,懒懒地歪着脑袋靠在椅背上。

这个问题还没有讲清楚,新问题又来了。马铄的电话打了进来,支援组第一时间监听到了,通知老任。老任却看到了余罪懒洋洋地掏着口袋, 拿起手机,“吧唧”给扔了。

哎哟,老任赶紧急着去接,好在扔在沙发没坏了,他看着号码,手拍着余罪的脸蛋,让这货清醒点儿,催着:“喂喂,这些事以后再说,马铄的电话,听听他说什么。”

“给你找事,还能有什么……领导就得有领导架子,他打你就接啊? 甭理他,你越不理他越巴结你。”余罪懒洋洋地说。

“你给我起来。”老任拽着余罪,坐到了沙发上。等坐正时,电话却断了,这把老任气得气不打一处来了啊,气咻咻地训着余罪。余罪像是脑袋不清楚,反驳道:“皇上不急你太监急什么,没事,下了这么大本钱,他舍不得扔了。”

“要是耽误了案情,谁负责啊……有你好看的。”任红城刚训一句, 电话又响了。

“看看,想耽误都难哪。”余罪说了句,摁下了接听,电话里是马铄的声音:“喂,余副局长,您好,我是马铄。没打扰您吧?”

“有话说,有屁放,老子现在头还昏着呢,都是你们害的。”余罪骂道。

“是是是,对不起,余副局,改天我登门谢罪……实在对不起。”马铄的声音极尽恭谨。

“甭来虚的,下这么大本钱,想干吗?”余罪的口吻像是在训手下人,说得一点儿都不客气,紧张得老任捏着拳头,生怕人家被吓跑一般。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一个小兄弟被刑警队抓了,两个多月了,能不能……”马铄道。

“两个多月,那应该关在看守所,已经进入程序了,什么罪名?”余罪问。

“伤害……把人砍伤了,被晋原分局抓的……大名叫李冬阳,现在关在第二看守所。”马铄报着人名。

余罪像是勃然大怒了,对着电话骂着:“马铄,你脑袋让驴踢了,已经请捕,已经侦结的,让我怎么办?你以为在刑警队刚抓到,走走路子就放了?老子就一小分局长,还是副的,你还指望我去指挥检察院啊。”

“余局,我们也实在是没办法,不是想找找您这条路吗……实在是发小结拜兄弟,我们也不能眼看着他折进去不是……您看我们实在在您那圈子没什么得力的人,哪怕有万一的机会也得试试啊……那个您别操心开销,都算我们的……”

马铄在电话里,暗示着出钱捞人。余罪看着任红城,这种事对于一个省厅的行动来说困难不大,老任点点头,应该能办。

余罪心里有底了,不过话可没说明,他回道:“我知道了,我看看案卷去,回头告诉你结果……没事不要乱打我电话啊,就这样。”

“啪!”扣了电话,一点儿也不客气,手机扔到一边,倒在沙发上就睡了,还提醒着老任道:“别烦我啊,我得好好睡睡……没事,跑不了,人就这贱性,你骂他损他,他越把你当回事儿。”

说完一抱头,就滚在沙发上睡了。老任呆呆站在房间里看了好久,他此时省过来了,余罪这样荤素不忌、毫不客气,才应该是和地下世界打交道最直接和最正确的方式,能这样说话,那说明进展相当顺利,最起码对方对这个敢吃敢拿敢胡来的“黑警察”已经毫不起疑了。

只是他有点儿担心,此事之后,“黑警察”这个假戏真做的角色本身,又将何去何从!

是夜,他向许平秋做了详细汇报,许平秋对于案情的事一言未发,只安排调了一个医生在总队待命……

人心最毒

一周后,五原市第二看守所,门“咣当”打开时,一个秃顶、塌鼻、暴牙的壮硕男子,下意识地遮着铁门外刺眼的阳光,大门又“咣”地关上了。他回头看看那几英寸厚的铁门,和高墙上走廊里荷枪实弹的武警,开始远离这个不祥之地。

几步之后,他停了下。岔路口,一辆商务车正等着他,他知道是谁, 咧嘴一笑,快步奔了上去,和下车的马铄抱了抱。马铄擂擂他的胸脯子, 笑着问:“狗日的,好像吃胖了。”

那人还手,两人架了几招,笑着回道:“靠拳头吃饭,到哪儿都饿不着。”

“呵呵,出来就好,给你,车上有换洗的衣服,有钱,自己找地方收拾一下……低调点儿啊,好容易给你整了个取保。”马铄笑着把车钥匙扔给他。

“咱要是高调,那就该开直升机了,还开这破车……回见啊,哥。” 那人道。

马铄摆摆手,那人乐滋滋地上车,驾着车“呜”地疾驰而去。

车走了好远,马铄才朝反方向踱去。踱了不远,一辆银色的福特慢慢地在他身边走着,司机鸣了两声喇叭,他顺手拉开了后座的门,一跃而入。

副驾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双手扶着一根木雕的拐杖。如果不是这根拐杖、不是一条萎缩的腿的话,他肯定会是一个帅哥。这人慢条斯理地递了盒烟,马铄抽了一支,点上时,听到了那人的问话:“出来了?”

“嗯,出来了。”马铄道。

“怎么搞的?我都觉得希望不大了。”瘸子道。

“是这样申哥,正常程序希望不大,余局想了个辙儿,又重新鉴定了一次伤情,把重伤改成了轻伤,又增加了给对方的赔付,只要那边不告,这事就算了了。”马铄道,他具体不太清楚是怎么操作的,真实世界里的黑幕,比地下世界隐藏得更深。

“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这几十万花得值。”瘸子感叹了句,他疑惑地又问,“这家伙的能量居然这么大?这事儿我可是托了好些人,都没治。”

“嫡系啊,申哥,据我了解,他一直跟着总队长,那是全省刑警的龙头大哥,现在好像都提副厅了……他就是直接从一个小刑警提到队长,还兼着分局副局长。您想啊,晋祠山庄那么大事,愣是把老戚搞得灰头土脸。”马铄道,恶奴嚣张,肯定有人撑腰。

“呵呵,这么个能人,我现在都舍不得给老戚了。”瘸子道。

“我现在都怀疑,即便有那些照片,也未必能把他扳倒啊,我还真担心,万一扳不倒,那可就成咱们的死仇了。”马铄道,留了证据,不过现在看架势,这证据反而烫自己的手了。

“留,肯定没错,怎么用就是另一说了,看着办吧,这不,冬阳出来了,你就能腾出手来了,有些不好办的事,多请请余副局长,警察作案, 那可是事半功倍。”瘸子笑道。

“您信得过他?”马铄稍有意外。

“信不过,不过我喜欢又贪又色的人,这种人好打交道。”瘸子道。“那要不,约个时间,您和他见见?”马铄笑道。

“还是不要见了,我很早就认识他,你不知道吧?”瘸子道,回头,看到了马铄愕然的表情,他隐晦地说,“认识他很久了,严格地讲啊,我觉得他和咱们是一类人,当年他还放过我一马,不知道你听说过贼王黄三没有?”

“听说过,那是个奇人,现在都没人超越。不过后来失手了好像。” 马铄笑道。身在江湖,那些传说能流传很久。

“他只失过一次手,是余罪找到他的……”瘸子闭着眼睛,像在回忆着。

“啊?是余局抓到的贼王?”马铄愕然道,似乎和传闻大相径庭。

“是找到,不是抓,他下不了手。那时候他是个反扒警察,反而和一个贼王成了知己,因为我养父的缘故,他放了我一马……在他面前最好不要提起我,否则他会小看你的。”瘸子道。

马铄皱着眉头,无形间对余罪的观感上升了一个层次。法制之外的世界有它自己的规则,凡是挑战规则的事,都能得到这些人的尊重。他寻思着,却也想不透,那位余局长曾经和申哥之间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车行到市区,马铄下了车,自行走了。车继续前行着,到了长治路口,远远地停了,瘸子安排车停下,他下车,拄着拐,一瘸一拐,慢慢地走过去,走近了那个与他的世界毫不相干的地方。

聋哑学校。

经冬的草坪是一片油油的绿色,和煦的阳光沐浴着浅色的楼宇,在这个让人给予怜悯的无声世界,却不显得那么悲伤。下课的时候,老师们带着一队队一脸稚气的孩子,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笑容。

他在人群里搜索着,看到了师妹楚慧婕的那一刹那,几乎急切地喊出来了,不过欲言又止,他背过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眼前回想的却是在养父墓前,两人形同陌路的景象,小师妹对他恍若不识。

过了很久,他想逃开时,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带着一群孩子游戏的师妹,那么阳光灿烂,笑靥如花。他暗暗思忖着,不管挣到多少身家, 自己在她面前似乎永远都那么自惭形秽。

慢慢地,他隐藏在护栏后面,失落地走了。

在重新坐回豪车里的一刹那,手机响了,他看了司机一眼,又下了车,关上车门,接听这个电话:“喂,戚总,您好。”

“申老板,您可是拍着胸脯把我的事担下了,怎么都没见回音了?”

是戚润天的声音,在质问。

“已经办了。”申瘸子道。

“啊?什么时候的事?不对呀,他不待得好好的吗?”戚润天惊讶了。“那是因为,我们还用得着他啊。戚总,我有个建议,而且不留后患,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申瘸子笑道。

“你说话别神神道道的,究竟怎么回事?”戚润天好奇地追问。

申瘸子坐到了临街的长椅上,开始不咸不淡地和戚润天扯上了。戚总的山庄已经赔得让他恼羞成怒了,富人报仇就一种方式——花钱砸得你下辈子都翻不了身。

商人嘛,无非是利益的最大化。申瘸子在考虑着,似乎仅仅卖给戚总,还实现不了利益的最大化,现在看来,好像还有很大的剩余价值。

约了戚总,接下来要和戚总会会面了,申瘸子坐在车里的时候想着, 有一天如果余警官失魂落魄了,那个场景一定得去看看,肯定很好看……

李冬阳,男,二十七岁,因涉嫌故意伤害罪被捕,被捕前系大型货车运营司机,持B类驾照。

秃顶、塌鼻、暴牙,还有一脸坑洼,这极品把李玫都吓了一跳,对此,作为人民警察的她颇有微词,这种人要是放出来,到哪儿都是不安定的因素。

“还能查到有关他的什么信息?”肖梦琪看着传到手机上的资料,随口问。

“没有了,这类大货车司机在咱们省是个特殊的群体,主营都是拉煤外运,他一直就是个私营运营户……对了,他在武校上过学,这一点儿和马铄相同,两个人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认识的。”李玫道。

“怪不得,一对儿打手啊。”俞峰惊讶道。“俞峰,你那儿查得怎么样?”肖梦琪问。

俞峰负责姚曼兰所在的大槐树影视传媒公司,他道:“账面上反映不出什么问题来,成立了两年多,一直在投资,全是支出,基本没收入……唯一的来源是以赞助名目进账的钱款,这儿有点儿奇怪,我算了下,他们根本不用搞剧本什么的,光赞助就赚钱了。”

“会不会是洗钱?”曹亚杰对钱比较敏感。

“不像,洗钱简单地讲,是左手换右手,他们这可不是,是从数家各类公司要的赞助,金额并不大,三两百万还需要洗呀?投资好像也不算多,两年不到三百万,全部是和别人合股的电视剧集。”俞峰道。

“拍的那部,播放过吗?”肖梦琪问。

“光有个名,我估计开没开拍还是个问题呢。”俞峰道。

众人笑了,现在的市场上,这个似是而非、惯于行走在规则边缘的小团体,他们来钱的方式可能是外行想象不到的,就连警察有时候也摸不住他们的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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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士有点水

这个道士有点水

我要下山打老虎
谁家结阴亲不是找个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的?到我这就跟一个皱巴巴的老太太!?我叫叶洛凡,一个和天台上的老头练过铁头功,和水里的老哥学过游泳,喜做好人好事,大半夜的帮助贪玩的熊孩子找玻璃球,深夜和大舌头少妇谈心的新时代优秀青年。这是一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正能量满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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