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桩十八年前的悬案 (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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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几人蒙头蒙脑的遭遇到了陈老大暴风骤雨的拳脚耳光。估计他是气极了,没想到这么大点儿的小屁孩都敢挑战他的权威。张素文被踢飞了啤酒瓶子,肿了半边脸,孟庆超更惨,直接被一拳干塌了鼻梁,忙不迭地求饶。武小磊慢了一步,他冲上去时,被陈建霆撕着头发,左右开弓,噼里啪啦连扇了七八个耳光,然后一脚踹出几米远去。
“小王八蛋,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再让我看见你,打折你们的狗腿!”
陈建霆潇洒地甩甩袖子,向那位妖娆的女人走去,刚勾搭上一位来跳舞,没想到被这群小混蛋坏了兴致,他像往常一样教训着这群不长眼的货色,这个强势的方式,在那个年代,总是能博得女人异样的青睐。
不过他没注意到,背后被扇了几个耳光、嘴角流血的武小磊正两眼冒火地看着他,这也是位不吃亏的人,好歹是局长家儿子,哪受过这种奇耻大辱?他知道打不过对方,他想躲着,可面对着几十上百的围观群众,在那些笑声中,他没有地缝可以钻进去。
武小磊听着旁观的窃窃私语和笑声,看着耀武扬威的陈建霆,一刹那按捺不住怒火了,起身操起羊肉串摊上的钝刀,像野兽一样嘶吼着,疯狂地追上去了。
那位女人最先发现,她惊呼了一声。陈建霆省悟稍迟,他转身时,那满嘴血的武小磊已经扑上来了,他急忙格挡,不料怒极的武小磊已经状似疯狂,持刀乱刺。陈建霆手被划伤之后,气急之下,欺身直进,两手掐住了武小磊的脖子,这时候,他感觉到了前胸一阵剧痛,低头时,那柄刀已经没入了胸口⋯⋯慢慢抬头,他看到了武小磊狰狞的面孔,在一字一顿地说着:“你打听过,老子是谁吗?”
那股痛苦蔓延在陈建霆英俊的脸上,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慢慢地,随着武小磊手一放,他委顿在地上,抽搐着,蜷缩着。在他倒下的地方,一摊血迹缓缓漫开。
人群炸开了,只剩下女人惊恐的尖叫声,和男人恐慌的脚步声。混乱中,杀人的武小磊消失了。
自从他那天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之后,一直到今天,十八年过去了⋯⋯
这就是十八年前的“八二一”杀人案。
余罪轻轻地放下了案卷,揉了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似乎目光被照片中怵目的血迹、尸体、刀具刺激到了,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凶杀案,他一直以为这个故意杀人案应该不那么难,不过仔细看过之后,即便过了十八年,那些取证的旧照仍然能挑战你的承受能力。
“大致案情就是这样,当时派出所、刑警队包围他家时,离案发不到四十分钟,不过已经没人了⋯⋯警方控制了他们的父母,之后又把和他一起喝酒的这几位同伴传到了刑警队,都是刚高中毕业的孩子,一见杀人都吓傻了,审了几次没问出所以然来⋯⋯据当时经办的刑警说,这个武小磊在同龄人里就属于刺头角色,一般打架不吃亏的。”袁亮道。他看着余罪,终于发现了这个奇人的一个不同点,就是看案卷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看得很慢,特别是那些现场照片,边看边闭着眼睛,像在回味那个惊心动魄的场面一样。
“后来查过几次?”余罪问。
“不下十次,陈建霆还有两个兄弟,他们的父亲是一中的教师,以前每到开两会就拦车告状,说咱们公安不作为,几任局长也下过狠心要把这件案子了了。表面上看确实不是什么难办的案子⋯⋯可办法用尽了,就是找不到线索,这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袁亮道。
“把他爸妈抓起来,让我们所长审。”李逸风道,对于余罪审人,他有足够的信心。袁亮笑了,提醒道:“抓一对老太老头可不是我们刑警能干的事啊,而且这招不是你的发明,曾经有人用过⋯⋯要是同伙的话有可能咬出来,可这是亲生儿子呀,儿子出卖父母有可能,父母卖儿子,可能性不大。”
“先不要下定论,我们从头开始。袁队长,死者父亲现在还告状?”余罪问道。
“不告了,前年去世了。”袁亮道,这也是此案挂起的一个原因。余罪又问道:“他那两个兄弟呢?”
“陈建霆是老大,死的时候女儿已经一岁了;老二陈建洛,印刷厂工人,早下岗了,后来到电业局当临时工⋯⋯老三嘛,陈建岗,今年应该有三十八九了吧?”
“哦,您对他们家也这么清楚?”余罪问着,感觉语气里有问题。
“这一家就陈老师还是个正派人,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操蛋,老大是地头蛇,被人灭了;老二是个赌棍,把老家的房子都输光了;这老三更奇葩,游手好闲不说,后来犯了个强奸案,被判了八年,现在已经出来⋯⋯陈老师去世后,这事就没人追了。”袁亮道。
“这陈啥,是不是跟咱们那儿村霸一样?一家弟兄仨怎么听着好像都是牲口?”李呆问。
袁亮笑了笑,又补充着:“看案子可不能带感情啊,我再告诉你们,陈建霆这个家伙不怎么样,可娶了个好老婆。他死后,他老婆一直没改嫁,把老的送走,把小的养大⋯⋯去年咱们一中考了一个南开大学的,女生,叫陈琅,你们猜是谁?”
“不会是地头蛇家的姑娘吧?”李逸风惊讶道。
“呵呵,还就是。”袁亮笑道,看着余罪沉思,又加着料道,“你们猜,是谁送她上的学,而且供她念了这么多年书?”
众人想当然一说,自然是陈建霆的父母了,袁亮笑而不答,轻轻地摇头否决。
“难道是⋯⋯武小磊的父母?”余罪愕然道。
袁亮不说话了,竖了竖大拇指,示意余罪猜对了。
李逸风以及两位乡警可听傻了,这受害人、犯罪的,全部搅和成一锅了,而且对错好坏,实在难以判断了,袁亮知道得清,此时才把心里的问题抛出来了:“余所长,你确定还要办呀?”
“要不算了?我咋听着不对味呢?”李逸风道。
“不要带感情色彩⋯⋯他毕竟是杀人犯,他父母是一种赎罪的心态,这说明不了什么,当然,赔偿高的话减轻他儿子的刑罚也有可能⋯⋯不过他跑得不错,要是当时抓住,肯定是直接一枪,没后话了。”余罪指着自己的脑袋,来了个枪毙动作,又拿起了案卷,突然问道,“袁队,你们查了武小磊的那几位小伙伴没有?”
“查了,查了不止一回,一个在县城,两个在省城。”袁亮道。
“好,我要他们的详细情况⋯⋯拴羊,从今天开始,你盯着那俩老头老太太,把他们的生活规律给我描述出来,就跟你当初在翼城干的一样;呆头,你多看几遍案卷,所有涉及到的人,包括查过的他的亲戚、朋友,凡询问过的,一律背下来⋯⋯狗少,跟我去趟省城,把那几个小伙伴认准喽。”余罪安排着。
袁亮诧异地看着李逸风,有点奇怪余罪这么举重若轻地安排。李拴羊出声问道:“所长,我咋盯,扮成啥样?”
“你不用装扮就是个乡下山炮,直接本色上,谁相信你是警察才见鬼呢。”余罪道。
袁亮和李逸风见李拴这脏不拉叽、衣服皱巴巴的样子,没来由地笑了,气得李拴羊抿抿嘴,不说话了。两位乡警起身离开,袁亮要问什么,被李逸风拉走了。到了门外,李逸风才小声说着:“袁哥,别打扰我们所长的思路。”
“思路?这还用思路,都是明的。再说他没思考啊,玩硬币呢。”袁亮指着余罪道。
“不不不,我们所长一玩硬币,那就是思考,上次玩着玩着,就把偷牛贼给逮回来了。哎,袁哥,感谢你的大力支持啊。”李逸风客气道。
“免了,风少,你不是想撸了我这个小队长,自己当吧?”袁亮笑着道,心想和这货色实在难相为谋。他干脆摆着手,逃也似的走了⋯⋯
寻路漫漫
每一个罪案慢慢揭开面纱之后,总会有许多挑战你智商和逻辑认识的东西,有时匪夷所思,有时扼腕叹息,有时怒火中烧,有时同情怜悯⋯⋯很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即便放在若干年后的余罪眼前,他仍然要受到这种负面情绪的影响。
十八年前的一桩血案,陈家长子陈建霆一命归西,武家这个独子潜逃在外,杳无音信,从那一天开始,两个家庭就像遭到诅咒一样,再也回不到正常轨迹。
事发后,丧子之痛的老师陈明德屡屡上访,本县数任公安局长都严令侦破此案。传说确实是真的,在后来的增补案卷中,有一则剪报——县公安局长因为非法拘禁遭停职处理,这是案发后第四年的事,下令的局长叫周任健,因为这个案子仕途止步于此。而被拘禁的是武小磊的父亲,因为拒不交代儿子的去向被判劳教两年,半年后又无罪释放。
从派出所了解的情况也让人啼笑皆非,因为这个案子屡屡搁浅,而家属又执意上访,于是案子又戏剧化地逆转,派出所主要防控的对象从嫌疑人家属最终转向受害人家属,每年的三干会、两会、人大政协会,派出所第一件事就是到陈建霆家里,把陈明德老师接走,以防他见人喊冤,见车就跪。
这种情况止步于九年前,那一年,陈明德老师的三儿子陈建岗犯强奸罪被刑警队逮捕,案发地就在陈老师执教的一中,受害人是一名高中女生。
据说那一年之后,陈老师再未上访,直到去世。
或许是无颜出门,或许是心有所系,虽然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可却有一个伺候床前的儿媳,还有一个很争气的孙女。陈建霆被杀十八年后没有再变成一条好汉,可他女儿陈琅却以全县状元的成绩考上名牌大学,也着实让观者大跌眼镜。
还有更匪夷所思的事,据袁亮讲,陈建霆的妻子不但未改嫁,而且和杀死自己丈夫的武小磊父母相处融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生死敌对的家庭开始来往,据说陈明德老师的集资房武家出了大部分钱,连陈老师去世的时候,丧事都是武前进和李惠兰夫妻操办的。
儿子作孽,父母赎罪。
不管怎么样,余罪的心情受到了很大影响,他的眼前总是萦绕着那幅画面——白发苍苍的老娘、身佝背驼的老父,就那么日复一日地在那种愧疚、期待和恐惧中活着,恐怕他们比潜逃在外的儿子好过不到哪儿去。
十八年过去了,这对伟大的父母在艰难中做得比想象中要好。他们成功地改变了很多人对杀人犯的看法。最起码在这个不大的县城里,知道实情的人都觉得就算陈建霆在世,也未必能做到这种地步。
对了,案发那晚,陈建霆相携的女人不是他老婆,而是县城原剧团里一个脸蛋长得很不错的女人,叫王丽丽。
于是这个案子也就搁浅在这儿,冤主不再喊冤,死者已成黄土,只余下罪案系统里这桩血淋淋的未了之案。
厚厚的一摞案卷,等全部看完吃透已经到第三天上午了,整整一天多余罪一言未发,表情很阴郁。李逸风回家舒舒服服睡了两觉,来接余罪准备一起到省城。
他心里由衷地自叹不如,虽然所长这个人平时不太认真,可认真起来,真你妈不像人!
“哥,咋样?”李逸风道,看着余罪阴着脸从楼上下来了。
“我觉得他肯定在,不过可能超出想象的东西太多,咱们就从他的小伙伴查起吧。”余罪道,看样子有点疲惫。
“什么叫超出想象的东西?”李逸风不太懂了。
“比如有人杀了你爸,你和杀人的这个家庭会是什么态度?”余罪问。
“不共戴天呗。”李逸风道。
“恰恰相反,这两个应该不共戴天的家庭,通过这十八年的磨合,反而像亲戚了,你说怪不怪?”余罪问。
“那武家有钱呗,陈明德是个穷老师,收买了呗。”李逸风道。
“错,要是儿子出卖老子,我相信,比如你出卖你爸⋯⋯可让父母出卖儿子,不可能,要卖早卖了,何必等上访若干年以后呢?我想其中说不定有什么变故。”余罪说不清楚,但他觉得这个诡异的变化,似乎和要查的事有某种联系。
余罪回头时,突然发现李逸风就那么看着他,生气了。一瞬间余罪明白了,笑了,赶紧道歉。李逸风骂咧咧上来了,直强调着:“不能诬蔑我啊,虽然我爸常揍我,但是要出卖他我还是舍不得的。”
“哦,感情这么浓?没发现啊。”余罪道。
“那当然,我犯事全靠我老爸兜着,要没个老家伙,我拿什么跟人拼去。”李逸风道,听得余罪又是笑了好大一会儿。
“风少⋯⋯余所长⋯⋯”
有人喊了,把刚要上车的余罪和李逸风叫下了,是袁队长,他从办公室奔了出来,到了两人面前,好奇地问道:“这就走?”
“啊,去碰碰运气。”余罪道。
“对,前天下午开会顾局长提到了,要我们给你做好配合。对了,你们从五原回来,找时间去看看顾局长,他对你很好奇,散会后拉着我问了半天呢。”袁队长道,对这位侦破偷牛案的乡警他从来不敢小觑,虽然表面看不出过人之处来,不过名气实在不小。
“我属于见面不如闻名那一类,怕领导失望呀。”余罪谦虚道。
“看我哥多实在⋯⋯确实是啊,我之所以迟迟没带你见我爸,就怕我爸失望呀⋯⋯哎,所长,别走啊,等等我⋯⋯”李逸风说着,就把余罪气走了。袁亮笑着,看着这一对活宝,就这么草草踏上征程了。
车进了市区离中午还早,不过大夏天的,北方这干燥加闷热的天气着实不好受。两人在车里开着空调,聊天打屁。在晋立分局门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到一辆警车驶来了,余罪赶紧下车,李逸风看到了,是一位穿着警服的汉子,能到配专车的级别,估计是分局长类的人物了。
——没错,是刘星星。他上来先给了余罪一个拥抱,捶捶胸前,捏捏脸蛋,又使劲地搓搓他的脑袋。一个胡子拉碴的大老爷们儿对所长这个小爷们儿这么动手动脚,实在看得李逸风一阵恶寒。
相互介绍,一听是分局副局长,李逸风倒不敢小觑了,从小耳濡目染,在待人接物方面狗少是没什么问题的,客气、寒暄,加上得体的称呼,把本来面目掩盖了。刘星星惊讶道:“余儿啊,这小伙不赖啊,你们乡警?”
“嗯,我们派出所乡警,刘队,您是不是觉得我们乡警的素质现在已经有大幅提升了?”余罪笑着道,给了李逸风一个眼色。狗少这俊脸,没来由地一阵发烧。
“不错,不错⋯⋯得,坐你的车吧⋯⋯我说余儿啊,你们要查的这两人,没有什么大案底呀,只有过治安罚款,什么事呀?怎么能和你们羊头崖乡派出所扯上关系?”刘星星坐到车里,对给他开车门的李逸风投去了好感的一瞥,三句就进正题了。
这是托刘队查的户籍,已经迁到五原市的两位知情人,当年和武小磊一起喝酒的小伙伴。问及此事,余罪干脆把大致说了一遍,两人一唱一和,倒把刘星星给听愣了。半晌他看看后面的李逸风,又看看驾车的余罪,那眼神复杂得像看到了移情别恋的前妻,好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咋了,刘队,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余罪嘻皮笑脸问道。
“真是不务正业,吃饱了撑的。”刘星星给了句意外的评价。
“难道不应该把潜逃的凶手抓捕归案?”余罪纳闷了。
“当兵吃粮,当差拿饷,这倒没错,不过不能总操的是老爷的心吧?”刘星星道,有点鸣不平的意思。盗窃耕牛案轰传一时,可在他看来,追猎数省,人要遭多少罪,就更难以想象了。
“刘副局,您这什么意思?”李逸风道,他没太明白两人的对话。
“意思就是啊,现在不是没有人愿意奉献,而是愿意奉献的人得不到起码的回报和尊重,久而久之,这心怕是就要凉了。余儿,你知道马老干什么去了?”刘星星问。
“哎,对呀,好长时间没见到马老了。”李逸风兴奋了,又想拖个人下水。余罪没吭声,刘星星已经接下去了:“马老去小学当义务安全辅导员了。”
“什么是安全辅导员?”李逸风员。
“就是举着小黄旗、领着小学生过马路那种老头。”余罪道,看来他知道。
李逸风哑然失笑了,刘星星却是感叹道:“赫赫有名的盗窃案侦破专家,就因为一两起案子的失误,愣是被一帮小人打压得分局位置都没上去⋯⋯这个破案大会战,我们这儿也有冒头的,不过余儿啊,你挑什么不行?挑个凶杀案?还挑个潜逃十八年多的嫌疑人?你办不了,你可就是一丑煞百美,以前干的都不算;可要办了,又要成大锅饭,一人搅一勺,摊到你名下,估计就剩下点涮锅水了。”
“可要不办的话,那不是连大锅饭也没了吗?其实吧,谁也有怨气,总觉得自己的付出和得到的回报不成正比,我也觉得是这样⋯⋯可刘队,不知道为什么,每每我想脱下警服,撂下不干时,我总是舍不得。您有这种感觉吗?”余罪问。
这问话把刘星星听得怔了下,也许在他沧桑的脸上,那种感觉出现过的频率要远远高于余罪。他叹了句道:“呵呵,有,这天下啊,有舍己为人的,是少数;有坐享其成的,也是少数;大多数都是各顾各人的,咱们没有成为少数派的能力,也不想落入大多数人的俗套,久而久之,恐怕连自己究竟是什么人都说不清了。”
“刘队,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您都快成哲学家了。”余罪笑道。
“到我这样想干什么都缩手缩脚的年纪,也只有耍嘴皮子哲学比较适合我们了。”刘星星自嘲地笑了笑。
走了三营盘、永乐苑两个派出所一趟,刘星星在警界混迹多年,人头人面是相当熟,一趟便找出了要到五原查的两个人:张素文、孟庆超。
两人相关的户籍资料,关联的银行、手机、社会关系以及案底资料信息,已经被片警挖了个七七八八,全部交到了余罪手里。中午又邀了反扒队几位成员一块吃饭,大家一听余罪又要涉足凶杀案和追逃了,惊得齐竖大拇指,一顿饭都吃得消化不良了。
一忙乎,大半天就要过去了,送走旧友,再进车里,李逸风正想和余罪商量下排查这事,两个人实在势单力薄,他估计该去拉几个刑警兄弟充门面了,却不料余罪不急,把资料往后一扔,直接问:“记住了吗?”
“记住什么?”李逸风愣了。
“姓名、年龄、长相、门牌号、经常出没的地点,片警不是给你标明了?”余罪问,这是当刑警的基本素质,而余罪从小锻炼出的奸商眼光,再加上滨海的磨砺,这一方面肯定是异于常人。
狗少就不行了,一伸手又去拿资料,翻开道:“我再看看,没记清。”
“不急,慢慢记,下午我准备去会几个人,就不带你了,你试着盯盯张素文和孟庆超,先认准人。”余罪道。
“哎,成。”李逸风高兴了,这可算是头回把他当人使唤了。
“那好,下车,各忙各的。”余罪道。
“哎!”李逸风一高兴,一应声不对了,回头瞪着余罪,“怎么让我下车?这是我的车!”
“没说不是你的车,我办点事,带着你碍事。车借用了。”余罪道。
李逸风愣了片刻,看着余罪,好不气恼地迸出一句来:“你不会把我撵去干活,你去泡妞吧?”
“你看你,干什么不能总黏在我背后吧?再说这是给你独立办案的机会,你说我要抓到人送给你请功去,你好意思呀?”余罪反问着。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兄弟嘛⋯⋯你泡妞都不带我,才不够意思呢!信不信我告诉安安,你丫和禁毒局那林什么有一腿?”李逸风梗着脖子不乐意了。
“我靠,找刺激⋯⋯”余罪勃然大怒,气得要揪人,这下管用,李逸风拉开车门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