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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偷牛的,不是偷羊的!”嫌疑人被余罪的表情刺激得终于有性子了,出声纠正了句。

一纠正,董韶军如遭电击,慢慢回头,直勾勾地盯上了嫌疑人。余罪笑了,也笑着盯着这位撒谎的家伙。那家伙自知失言了,张着豁牙的嘴,慢慢地捂上嘴了。

“高手,来,警察是不计前嫌的,咱们从头开始。”余罪又把烟塞回到嫌疑人手里,客气地问上了。这一来一往,嫌疑人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左右为难,好像不敢说,又不敢不说,直到余罪胡乱应承有减刑的可能,才把这位哄得断断续续讲着这东西的来历了……

此时此刻,李逸风正把驾着的一辆警车停到了大同市九龙区一处繁华的小区,拨着电话给后方联系着,定位准确后,他却是有点傻眼了。

四天去了五个地市,都是技侦指定的GPS定位位置。手机号是于向阳和秦海军提供的贺名贵的私人号码,根据贺名贵的十几个通话,定位电话另一方的地理位置。但李逸风这一行的目的,仅仅是拍摄周边环境而已。

商场、步行街,之后是一个高档小区……李逸风带着两个随从李呆和李拴羊,他在拍照,两个乡警进城的机会不多,见大城市的机会更少,只顾着惊讶了。看着高耸的楼,“哇”一声;看到比货车还长的轿车,“哇”一声;或者看到冬天还穿着裙子的美女,再“哇”一声。

“再鬼叫,小心我把你们踹下水道啊。”李逸风不悦地回头嚷了句。

两人一互视,指指点点在看着什么。李逸风拍了若干张,回头问着看什么呢。哟,正看到了一位红裙的高个儿妞在水果摊上挑着香蕉,那摇曳的样子,那显眼的曲线让李逸风忍不住“哇”了一声,两眼睁圆了。

李呆和李拴羊一笑,李逸风又扮起老大来了。一人给了一脚,挥着手上车,边走李呆边问着:“风少,这干吗呢?找牛怎么找城里来了?”

“就是啊,这儿怎么可能有牛?妞还差不多。”李拴羊笑着道。

“我也说不清,不过所长这么安排,肯定有道理。”李逸风道,突然间灵光一现,似乎揣摩到余罪的用意了,征询着两人道,“我问你们,你俩要发了财,先干什么?”

“去城里买辆好车,修栋房子。想住城里就住城里,想住乡下就回乡下。”李拴羊脱口而出,看样子想法不小。李呆想了想,小心翼翼道:“我娶个媳妇,外面再找俩相好,想跟哪个睡,就跟哪个睡。”

李逸风一下子被乡警兄弟的朴实理想逗乐了,哈哈一笑,脸色再一整道:“这不就对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偷牛的发财了,住大城市里了。”李呆聪明了。

“那要是偷牛,不还得回乡下,多麻烦。”李拴羊提了个意见,两人笑着上车了。

虽然是警察,可还没脱去乡下人的影子,李逸风给这两人当领导一点问题都没有。驶离了这个点,电话里联系着另一拨人——张猛和孙羿正挨个儿跑牧场,李逸风和他们昨天还照过面,可现在算算,距离有一百公里了,看来今天住不到一起了。他又联系着余罪,余罪居然又安排着他去市北的堡儿湾了,李逸风应承下来,不过从导航上一查,距离所在地居然有九十公里,气得他一路开车一路骂娘,那两位乡警在后头边听边笑。

反正他俩不会开车,这一路,可尽是玩了。

放下李逸风电话的时候,余罪的眼光还没有离开要查的政区图,刚刚从监狱出来,脑子里还回想着和席革所说的话。

没错,席革确实认识那种用于诱拐牛的药物,行内冠之以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天香膏”,据他交代,是一位牛贩子给他的,而且把这个匪夷所思的偷牛办法教给了他,他曾经试用这玩意儿偷了一头牛犊,挺好用。据说这东西配制不易,一包的价格要上百了。不过之后他没再见过那牛贩子,就因为偷羊的事被逮起来了,所以这个事也被嫌疑人当秘密隐藏下来了。那个牛贩子姓甚名谁他无从知道,只知道一个绰号叫“老粪”。

“停!再回去。”余罪突然道,灵光一现,想起了什么。

吴光宇一刹车,看看已经快到了国道路口了,气着了,这几天开车开得胳膊酸屁股疼,他不耐烦地道:“又怎么了?你可真难伺候,这得跑到什么时候,怪不得孙羿死活不跟你一组。”

“那歇会儿。”余罪道,不过马上补充着,“一会儿我开着回去,可能今天咱们得住这儿了。”

吴光宇骂咧咧了一句,下车抽烟了。董韶军却是凑上来,直问着:“怎么了?席革没交代清楚?还是你又有什么发现了。”

“我突然想到,席革接触到的那个牛贩子,很可能就是咱们要找的人。”余罪来了个大胆的猜测。一下子把董韶军说愣了,现在还一壶水凉着呢,余罪倒想到很久以后的事了。抓到的牛见山、朱宝刚一伙是底层,翼城那边的销赃还没有查清楚,几个露出来的嫌疑人还没有眉目,这时候,余罪居然直指主谋去了,可能吗?

“我知道你觉得不可能。”余罪道,开始把他灵光一现的想法说出来了,“你算下时间,席革到现在服刑两年零七个月,他在接触这种天香膏的时候,是入狱前四个月……大规模的、系列的盗窃大牲畜案子,就发生在他入狱之后,你觉得这之间有什么关联?”

“你所说的恰恰证明他和案子没有关联,否则不可能只有咱们来清查他的过去了。”董韶军道。

“错,你这样想。假如我是系列盗牛案的策划人,假如我手里已经有了这种配制出来的天香膏,当我在实施犯罪之前,我需要准备什么?”余罪反问道。

“人手。”吴光宇也加入进来道。这不用说,肯定是人手,什么事都是由小做到大的。董韶军点点头,也认可了,心想这个案子的嫌疑人数目很可能要超乎想象了。

“对,招募人手,首先想到的是什么人?”余罪问。

“有前科的,在这行混过的。”董韶军道。

“对,像席革这种贼,自然就进了他的视线,成为他的招募对象,所以他才有机会成为较早接触这种药物的人。同意吗?”余罪道。

两人想了想,勉强点点头,这样说得通。

“如果这样的话,他肯定有某种渠道认识这些纵横乡下的贼对吧?问题就出来了,像席革干得这么隐秘的贼,知道他靠这个发财的,应该没几个人吧?如果能找到这条线,是不是会很有价值?”余罪道。

但凡侦破,大多数时候都是顺藤摸瓜,可余罪是无藤摸瓜,单凭想象,一下子把两人说蒙了。吴光宇想了想反驳着:“不行吧,这多不靠谱,得等查查销赃的那个团伙才能作决定吧?”

“不可能,根本查不下去,销赃的经营户早成气候了,别说那些大户,就我爸一个卖水果的都知道和警察城管搞好关系,何况他们?什么地方都可能成突破口,就是翼城的不行。”余罪道,对于人情关系罩成的网,他深有体会,不再试图轻易去碰了。

“我觉得另一条更有价值。”董韶军插话道,“就是咱们在翼城锁定的那几位,丁一飞、杨早胜、陈拉明,孔长远,这四个人是直接从事贩运的,如果抓到他们,和咱们查实的一印证,应该能解开这个谜。”

“错了,既然翼城打不开突破口,那这些直接从事收购贼赃和贩运的,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甚至我估计他们已经销声匿迹了。”余罪道。

难住了,两人眼巴巴看着余罪,无从确定,余罪想了想,掰着手指头道:“咱们赌一把,一会儿都给邵队回电话,如果翼城查销赃的有进展,就听光宇你的;如果已经确定丁一飞、杨早胜等四个直接嫌疑人的下落,那就听韶军安排……如果这两方都暂且不确定或者没有进展,对不起,那就听我的喽。”

“看把你牛得……”吴光宇不服气了,先给邵万戈打电话,不过电话里说了几句,脸上的懊丧的表情就很浓了。董韶军知道不行了,他接过电话,轻声说了几句,然后“啪唧”一摁电话扔给吴光宇,无奈地道了句:“贱人,你赢了。”

“嘿嘿嘿嘿,走吧。”余罪得意道。吴光宇不情愿地又驾车往第四监狱返回了。

这一天的功课可是做足了,从下午谈到晚上,然后还挑灯夜谈,谈得连管教干部也不耐烦了。一直到深夜几个人才离开第四监狱,不过从这个贼嘴里,却得到了更多的人名和绰号,贩牛的、卖兽药的、骡马市场的以及收动物毛皮的。这个陌生的世界,在渐渐地向几名小警展开它狰狞的面孔。但当他们再一次踏上追寻之路的时候,不是变得坚定而勇敢了,而是变得更加犹豫和迷茫了。

次日清晨,大雪降临,从右玉通往大同的所有路面交通中断……

愁云惨淡

“老粪”“草犊”“黑虻”“大虫”“小驴”……

马秋林手里拿着一堆标签,在几乎全是空白的关系树上,踌躇着,不知道该往什么地贴。换句话说,从服刑人员席革口中得到的这些绰号,根本无从比对。当然,这肯定是真实的,真实的人扣着一堆很难考证的绰号,正是市井人员混迹的生活方式。

他叹了口气,放下了那些标签,心绪不宁地看着窗外雾霾重重的天空。这个时候,雁北之地正是大雪纷飞,一下子隔断了查找的进程,而翼城市,留下的调查组依然在和地方兜圈子,侦破的时效性正在一点一点丧失。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时,马秋林下意识地看向门的方向。推门而入的是邵万戈,马秋林急切问着情况,邵万戈解释道:“刚刚接到他们,被困在路上了,正联系县公安局把他们接应到火车上,今天下午就可以和到堡儿湾的李逸风他们会合,张猛那边问题不大,路没堵死。”

“哦……那就好。”马秋林长舒了一口气,有股深深的歉意,这大正月,把孩子们都困在路上了,实在有点于心不忍。邵万戈却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白板上马秋林那未完成的关系树,出声问着:“马老,这个服刑的席革,您觉得他应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个我基本同意余罪的意见,应该是幕后招募的对象,不过没来得及入伙就入狱了。”马秋林道,又拿起了那堆标签道,“可能接下来比较麻烦,一堆嫌疑人都是绰号,顶多知道‘黑虻’姓王。”

“呵呵,还有一个老七,这正是嫌疑人的生活状态。‘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就是这个理,正常人防范之心很强,何况走的是黑路。”邵万戈道。马秋林撇了撇嘴,知道这个案子进展到了最难的阶段。

盗窃案子难在定罪,定罪的关键在缴赃,可这个案子不可能给你找到赃物的机会,即便有机会抓到嫌疑人,在证据缺失的情况下定罪难度将会更上一个层次。可现在最难的是,根本无从知道,离真正的主谋还有多远。

看着马秋林脸上的难色,邵万戈安慰道:“您别心急,马老,我正在想办法和支队长协调,很快要增加一部分人手。明天我们的描蓦师就会启程到右玉,把席革口里说到的嫌疑人都一一恢复相貌。”

“聊胜于无啊,关键我是揣不准,这个案子的突破口究竟在哪儿?”马秋林道。

“突破口?”邵万戈皱了皱眉头,见惯了凶杀贩毒等目标很明确的案件的追捕,对这种不知道目标的案子,还真是头疼得很。

“对,突破口……除羊头崖乡人赃俱获,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是疑似……翼城的销赃窝点,疑似;从翼城捕捉到的嫌疑人丁一飞、杨早胜等四人,疑似;秦海军、于向阳交代的各屠宰低价收货,也是疑似;包括现在席革提供的这几位嫌疑人,也是疑似……这几条乱线,没有一条重合在一起,实在让人很难判断。”马秋林说着,把白板上那个大大的问号一笔圈了起来,那就是目标,可现在仍然无法用哪怕一点旁证来比对出目标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听说,您在很多盗窃案子里,猜测出了凶手?”邵万戈笑着道,不无恭维的意思。

“没错,我和小余谈过,我们在对这个人的猜测上有很多共同点:第一,有过畜牧类知识或养殖经验,熟悉牲口的脾性,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制出所谓的天香膏来;第二,有过某种犯罪前科,否则隐藏得这么深,而且把盗窃和销赃组织得这么有条理就无法解释了;第三,他涉足这一行,肯定要招募一群底层队伍帮他实施盗窃,所以应该和这些嫌疑人发生过某种交集;第四,如果贺名贵涉案的话,也应该和贺名贵的生活轨迹发生过交集……如果几条线交叉、重合,就能够判断出嫌疑人大致所在。可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量还是太少啊。”马秋林懊丧道,有一种力有不逮的难堪,实在是年纪大了,否则他肯定要亲自操刀的。

“再等等……他们随后将到堡儿湾交易市场,据说那个牲口交易市场是雁北地区最大的一个市场,全省大部分牛羊和从内蒙贩运过来的牲口都从那儿交易。席革被捕前就一直混迹在那一片,那儿应该能有所发现,他们前期做的工作已经很扎实了。”邵万戈道,看着马秋林,突然又想起个事来,补充着,“对了,张猛把省城以北,一共二十三个牧场三十年来的从业人员资料都传回来了,还有各地市畜牧行业颁发的检疫许可证的名单,我们已经基本收集全了,您要不要先看一看?”

“哦,好。”马秋林说着起身了,邵万戈带着这位闲不住的老人往楼下走着,他心里有点好笑,这当上一辈子警察,就像有强迫症了一般,咬住个案子能不眠不休。

这不,马秋林边走边神经质地说着:“你可别笑,这也是我和小余商量的一个线,如果不是自学成材,这个目标肯定在这些资料里,甚至于这个人,我怀疑就在我们的犯罪信息库里有记载,他这个异地盗窃,再长途跋涉异地销赃的办法,看似蠢笨,可恰恰钻了我们警力协调不畅的空子……我敢说他绝对跟警察打过交道。”

邵万戈没打断,把马秋林领到了技侦室,可惜,这位老专家确实有点老眼昏花。玩电脑笨手笨脚,看资料还得戴上老花镜,再看电脑屏幕,不一会儿就花眼了,在座的技侦都背着老头悄悄地噘嘴使眼色,估计都有腹诽了。

半天才看了两页资料,这种专家倒也少见……

“咚咚咚!”

擂门声起,镇川县招待所的一个房间内,李逸风放下酒杯起身开门,吓了一跳。

三个人席卷着一股冷气冲进来了,搓手的、跺脚的、拍衣服的……余罪、董韶军、吴光宇几人晚点了六个小时,终于到会合地了。

“哎呀妈呀,冻死我了。”吴光宇不多说了,直接钻卫生间,直接脱了衣服往外扔,哗哗放起热水来了;董韶军靠着暖器片,一直在发抖;余罪拿着桌上的残酒,咕嘟咕嘟灌了两口,一坐下,使劲一揪鞋子,扔地板上了。三个人所过之处,一堆雪泥,眨眼间水迹斑斑。

李逸风、李呆、拴羊和在这儿喝酒的孙羿四个人看得目瞪口呆,孙羿问余罪:“怎么搞成这样?不是坐火车回来的吗?”

“是啊,下了火车还有好几里路呢。”余罪道。

“不是让你们自己打个车回来呀?”李逸风道。

“哎哟,还打个车?路上一共才几辆车,雪下半尺厚了。”董韶军哭笑不得道。烤了一会儿,他也把鞋子脱了,使劲搓着冻僵的脚。

“王八蛋,你们几个倒喝上了,怪不得不去接我们。”余罪又灌了一口酒,气愤地骂着。此时往窗外看看,才发现雪着实下得不小,狗少和孙羿赶紧赔罪。那两位冻得吃不住劲了,等不得吴光宇出来了,拉着门,一起冲进去暖和了。一进去惊得吴光宇大呼小叫,估计余罪和董韶军和他挤到一个浴盆里去了。

“快,再去弄几瓶白酒……再搞点熟肉。”

“孙羿,火腿肠和方便面还有不?”

“张猛呢,还睡着呀……把他叫起来,一会儿一块吃……”

七个大小光棍,几天没见,终于会合到一起了,有人奔去买酒,有人和总台联系着要炒菜。两乡警忙着打扫零乱的房间,等那仨从浴室出来,惬意地围着浴巾开始抢别人的干衣服穿的时候,一桌子凑合的几样菜已经准备好了。最殷勤的是李呆兄弟了,连泡了几碗面,给余罪端上道:“所长,您吃,饿坏了吧?”

“可不饿坏了。”吴光宇一把抢走了,直往嘴里拨拉。余罪又拿一份,吃相实在不怎么地。张猛呵呵笑着道:“不至于吧?火车上没吃的?”

“兄弟,春运啊……下雪了人更多,快被挤成火腿肠了。”董韶军苦不堪言道。

那俩根本没说话,一口气吃个底朝天,再坐到桌前,端着酒杯,好不容易才缓过这口气来。余罪夹着菜吃着,问张猛道:“说说,牲口,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把资料全做了影印件传回去了,队里正在制作检索条目……”

“有多少人?”

“连从业带办检疫证的总共有两万多人,按你的要求,因为各种原因离职的、退休的、受过刑事处分的,捋出来了三千多人……”

余罪明显被噎了一家伙,惊讶道:“这么多呀?”

“你以为呢?五原以北的畜牧也比较发达……这都是已经往少里说了。估计漏的不少。”张猛道。李逸风生怕漏了自己的功劳似的,抢道:“对对对,这儿的牛羊肉,比咱们那儿便宜多了……我来这儿才发现,贩运牲口也是个好生意啊。”

“当然便宜了,往北再走四十多公里,就是大草原了。”董韶军道。众人聊着,各自交换着得到的信息。李逸风手里就是定位地点的一堆录像和照片,有什么用处他自己也说不清;张猛采集的是人员资料,因为天香膏的合成需要一些专业的畜牧业知识,所以才在牧场里面找,不过两万人里找一个人,听得哥几个要消化不良了。

说了半天,大家都看着余罪,李逸风把众人的心声说出来了,直问着余罪道:“所长,这里头就你一个领导干部,当领导我们没意见,可不能把兄弟们都折腾成这样,完了还屁事都不顶吧?”

他一质问,众人个个龇笑,纷纷附和,从五原市开始,连跨六个地市,把岳西省以北跑遍了,要都成了无用功,这罪可遭大了。

余罪一抹油腻的嘴,打着饱嗝儿,端着酒杯,豪爽道:“敬兄弟们一杯啊,辛苦了,我先干为敬。”

“嗨,别抢着喝,喝完了我们喝啥?”吴光宇不悦了,这一堆草包冻得一个比一个能喝,两瓶已经见底了。他一抢走,余罪露出无奈的表情,火冒三丈道:“看看,这是把我当领导干部吗?洗澡抢着洗,吃饭抢着吃,还一天骂我好几回。”

这话说得不假,但因为是余罪牵头,大家遭罪受的气只能往他身上撒了。不过此时喝得高兴,都不介意,一人一句损着余罪。孙羿说活该,张猛说骂得轻了,连李逸风也有点后悔,直说所长坑人,这天气搁老家洗洗桑拿、泡壶小酒,跟着几位狐朋狗友一块去潇洒一下子,多舒坦不是?何至于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

在场的愕然一下子,哄堂大笑了。余罪脸有点红了,又听李逸风得意道:“下回我请大伙,自打我当了警察,我们县城洗桑拿那地方,从来没收过我的钱。”

一下子气得余罪苦脸了。众人笑得东倒西歪,都揽着李逸风亲热道:“对呀,这才是兄弟,哪像有些人,挂职的副所长,还装上啦!”

人一多就乱套,特别是一干知根知底的熟人,余罪是百口莫辩了。全场除了没经过这阵势的两位乡警看着呵呵傻笑,就剩下了董韶军没有加入到胡闹的战团了。瞅了个空,余罪推说酒不够,好容易把李逸风撵走了才清静下来。这时候,董韶军翻看着李逸风带回来一个小型的摄录机,递给余罪问着:“余儿,这个有价值吗?都是根据贺名贵的通话记录定位的地方。”

“如果贺名贵涉案,就有价值;如果他不涉案,这个就没有什么价值。”余罪道。

张猛凑上来看了看,异样地问着:“都在市区?”

“哎,风少说了,有钱了就改善生活,所以偷牛贼发财之后,肯定在市里买房子,说不定就在里头。”李呆重复着李逸风的话。李拴羊加了一句:“还娶小老婆呢。”

众人一愣,又被两位乡警诚实的表情逗乐了,余罪却是大惊失色道:“哦,很有道理,李逸风终于有一次不用下半身思考了……就是一思考,想到的还是下半身。”

此话不知褒贬,只觉笑料颇多。吃了个七七八八,张猛看着窗外的天色,却是关切地问着:“就这天气,可是什么也干不成了……”余罪回头瞧时,也是苦色一脸,仿佛天公不作美似的,处处不顺。他想了想,安排着道:“先趁机会好好休息休息……韶军,你联系一下县公安局和地方刑警队,了解一下情况,看他们和那几位有绰号的人打过交道没有。据席革讲,这儿的民间牲畜交易每月有三次集市,初八、十八和二十八……还有两天就到了,咱们撞撞运气去,席革就是这儿出去的,记得他的人应该不少……特别是那个谁……”

“草犊子。”董韶军提醒道。

“对,草犊子现在看样子是个关键人物,我们在火车上商量过了,草犊子这个人在集市上混了几十年了,是个牲口交易的中间人。据席革交代,一般偷牲口的小贼都通过他把赃物卖出去,因为这事这个人坐过牢,可惜我们还没有找到正式的官方记录。”余罪道。

“他在内蒙坐的牢,没姓名,调不出档案来,那边偷牲口和咱们这儿扒手一样,太多了。”董韶军道。

“有个绰号总比没有强……到初八咱们就到这地方守着点,能找到一个算一个,这春荒季节,牲口交易可是旺盛的很,我想他们吃这碗饭的,应该出来找食了吧?”余罪道。

不是什么真知灼见,可到这份上,只能这样先干着了。众人痛痛快快、热热乎乎喝了一顿,终于住下了。

一觉醒来,坏消息来了,平定县两个乡镇又出了四起偷牛案,案子延迟了两日才上报。案发的时候,正是这个临时小组在省北遍地寻找线索的时候,这案子出得大伙心里膈应得厉害,饭都没吃好,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当地下得越来越大的雪,关在屋里哪儿也去不了。

又一觉醒来,继续是坏消息,翼城市的调查组面临回撤的结果。多日没有进展不说,旧事也复发了,地方公安介入了当日牛头宴“中毒”事件的调查,那个牛头经检测后证明无毒,而被省刑侦二队滞留审查的秦海军、于向阳仍然没有放出来。市局直接向省厅汇报了这一情况,据说引起了省厅崔厅长的关注,专程过问了此事。

这里面的事观者也许清楚,可在电话里的邵万戈却是快顶不住压力。如果找不到新的证据,只能放人了,而且也只能以一个非法经营和偷税漏税的轻罪处理此事。余罪愁了一天,连玩笑也顾不上和大伙开了。

等又一觉醒来,初八到了……

塞外风烈

“你们要找的草犊子,可能是这个人。”

堡儿湾县刑警中队,队长卓力格图把排查的照片递给从楼上下来的刑警同行,用略有异样地眼光打量了几眼。

其实彼此都异样,余罪他们没想到居然是一位蒙古族的同行。李逸风看了几眼那剽悍的卓力格图,骡子腿粗的臂膀,回头再看张猛,可觉得牲口哥比起人家苗条多了。他正要说什么,被孙羿直接拉后面去了。知道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一开口就惹人。

余罪看着一份警用格式的纸张,下意识地念着:“穆宏田……不是镇川县人?”

“我们这儿本县人口不多,不到二十万,不过到集市的时候,光外来人口就有二十万。应该就是他,在堡儿湾市场,他算个小名人,很多人知道这个绰号。”卓力格图道,普通话有点生硬。

“名人?没有走漏消息吧?”余罪紧张道。能找到一个有关联的人太难了。卓力格图摇摇头:“没有,市场管理都知道这个人……一直就在市场混,贩运牲口的人都认识他。”

边走边说,这个绰号“草犊子”的穆宏田在牲口市场是个掮客,就是在卖家和买家之间拉皮条的那种,而且“草犊子”这个绰号在当地的含义不怎么好听,意指“不像个男人”。卓力格图的话引得众警一阵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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