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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事情发生后一直待在这里吗?”

“一直以来我都在这里。”

“那厨房后门呢?”

“都是一样的,我同事一直都在。”

推门进去,不像是玄关,倒像个敞亮的走廊,一边是墙壁,另一边是客厅的门。尽头有一扇柯比意风式的大玻璃窗,在距地面大约五尺的地方连接着开关,仍像事件发生时那样开启着,吹进来的是又湿又冷的风。一个约两尺高的脚踏板放在地板上。旁边牡丹色的女用缎料拖鞋一只朝上一只朝下像花瓣般美丽地散开来。

真名古专注地盯着这一切:“真不简单,这个样子竟能跳出去。”

他低声念叨着,轻轻地笑了笑。

呵,这副笑容假如被旁人见到了,背脊肯定会冷飕飕的。这是微笑吗,只是嘴角抽动了一下而已,即使是穷凶极恶的罪犯的笑容,也都没这般恐怖。打个比方,就像是火焰在冰里燃烧一样,仿佛可以从这张脸上看到这世上所有的冷酷与愤怒。

靠近窗椽细看之后,他脸上露出惊奇的神情。之后进入客厅,发现门紧紧地锁着,甚至还贴上了封条。不言自明,也就是不让真名古再继续往里头去了。从封条潮湿的程度来看,它们应该是在真名古出去调查后被匆忙贴上的吧。一脸冷漠的真名古从口袋掏出一支前端像钩子一样弯曲的针去动手开门。约一分钟的工夫,咔嚓咔嚓门就被打开了。

实在是东京第一的公寓,所有的摆设都是那么的奢华。枯叶色地毯厚得足以盖过脚踝,上面摆放着法国制的现代风家具;灰白色的天鹅绒窗帘高调地挂在窗户上;寒冬中的丹凤鱼在比利时产的昂贵玻璃缸中正悠悠地摆动着尾鳍。

来到餐厅一看,铺着桌布的桌子两边,面对面地摆放着两张椅子,每边都放着一个香槟杯、两条餐巾、两支叉子和两支汤匙,还有一个堆满生蚝壳的中盘、分食鹅肝的小盘子以及两个烟灰缸。一个烟灰缸里面放着三根沾上口红的GELBE SORTE烟蒂,另外一个里面躺着一根上等雪茄。

真名古坐在那张椅子上:“椅子的对面是鹤子,皇帝坐在这张椅子,就是这样坐着。”

说着,他伸了伸腿,鞋尖碰到了桌子下面的横木。真名古爬进桌子底下仔细察看着横木,一些稍微潮湿的泥土还粘在上面,绕过去仔细察看,发现另一边的横木有个部位灰尘比较薄,看起来像是被拖鞋底摩擦过。直到目前一切也都正常,有点想不通的就是鹤子椅子所处的位置了。坐在那张椅子上的真名古向餐桌伸手,完全拿不到餐具。他俯在地毯上,想看看有没有椅子被挪动过的痕迹,椅脚深深地陷在原来的位置,根本没有挪动的迹象。

他向椅子右侧不经意地看了看,地毯上掉了深黑色的烟草灰,根本就不像GELBE SORTE的灰,一看就明白是低级烟草的灰。这里为何会有烟灰呢?一坐上椅子想弄清楚这点就很容易了,是因为手不能伸到烟灰缸的地方。为了不让烟灰落到自己腿上,就会自然地往右侧垂手,无声无息地把烟灰点落在这里。既然这人的手无法碰到烟灰缸,那鹤子的手为何能碰到烟灰缸呢?合理的推测就是鹤子是坐在这人腿上的。真名古又立刻仔细察看了下椅子下面的横木,还有些微湿的泥土残留在横木的角落。要么是大腿上有重物,要么是不想让腿上的东西掉下来,否则人不会把脚踝放在这么高的横木上。同时我们还可以得知那名人物的性别为男性,因为穿着高跟鞋子的女性是做不出这样的动作的。烟草的烟蒂又该怎么解释呢?是摁灭烟后再将其塞进口袋的吗?不应该这样的。真名古注意到盘子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生蚝壳,他将其一个一个拿下来细细察看。在这堆生蚝壳底下发现了香烟,从泡涨了的烟蒂侧边可以清晰地看到GOLDEN BAT字样。这样看来,事发之前,确实还有另外一名男子和他们待在一起。

推开餐厅角落的门,真名古走进厨房。这里基本没有什么异样,大大的火炉立在宽阔的流理台旁。如果非得列出一些值得一提的地方,那就是浅木箱里的灰泥与油灰了。厨房后门附近的墙上有些地方剥落了。那些灰泥应该是补完之后剩下的材料。

靠近一看,真名古发现,这新漆上印着些许痕迹,仿佛某人曾停靠其上。衣服脊线的直缝线、上衣下摆的横线以及垂落的皮带尾端均被浅浅地刻在上面了。从这些迹象来看,此人也许喝醉了。浅木箱中的灰泥还湿湿的,墙壁上的泥土已经干透了,即便用手按压也不会留下丝毫的痕迹。墙上的泥土之所以干得比较快,想必是因为旁边的一根铁管吧。根据今早铁管开通的时间以及抹上灰泥的时间,就能查出此人停在墙上的时间范围。真名古还在油毡地板上发现了脚印。他小心翼翼地把鞋型刻在纸上,收进口袋里,接着又测量了脚印与上衣下摆的距离,并在记事本写下“零点八六公尺”。

厨房后门的楼梯处有人在站岗,所以真名古决定晚点再调查这个地方,他推开厨房角落的门进入浴室。不过,这里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接着他进入了下一个房间。这里是客厅兼寝室。一张双人床贴着墙壁摆放在最里面。天鹅绒的床单往下陷成一个人体的形状,这应该是之前停放过尸体的缘故。一张精美的西式带圆镜梳妆台立在窗边。旁边是一个嵌入式的大衣橱。真名古打开梳妆台的抽屉寻找证物,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打开衣橱,五颜六色的服装如彩色瀑布般垂落下来。里面没有任何外套或外出衣装,全是睡衣和长衬衫。这些可不是随处可见的衣衫,各式各样,应有尽有,如咖啡色的法国绸纱、带刺绣的波纹绸缎、红色绉绸等。看来花说得没错,鹤子果然足不出户,每天穿着这些华丽的长衫等候皇帝。由此可见,鹤子平日里过着多么悲惨的生活啊!

真名古拉开衣橱下方的第一个抽屉,找到了一件鲜绿色的男用背心。一看就是出自上等服装店之手。衣服倒不旧,他仔细地检查了外侧的四个口袋,并没发现什么。不过,内侧的右边口袋的布料被撑开成蛋的形状。不难推测出,这个狭窄的口袋空间里曾长时间地装过某个椭圆形的重物。

接着,真名古走进厨房取了一块油灰,他坐在梳妆台的椅子上,用卷尺测量好右边口袋的膨胀程度,然后依照这个大小捏起油灰。经过反复的修正,他制作出一个底部扁平、相当于三分之二鸡蛋大小的半球椭圆形。根据背心口袋内残留的龟甲状纹路,他又在半球椭圆上印下了形状。拿出来一看,这件纯手工制品的图案与口袋里的纹理刚好吻合。之后,他用报纸包好背心,用手帕裹好手工制品。

衣橱的第二个抽屉里,井然有序地摆放着许多床单之类的物品。真名古这才想起,别的抽屉都很杂乱,唯有这里比较整齐。由此得知,曾有人进来这个房间翻找过什么。真名古小心谨慎地翻开床单,里面出现了一只白欧石楠做的狮子头烟嘴。仔细查看之后,真名古低垂的眼神中流露出凄惶之光。他把烟嘴放在梳妆台上,一动不动地僵在椅子里。在这肃静的杀人现场,消瘦落寞的真名古低垂着脑袋,满脸忧愁,血色尽失。他的肩膀不停地上下起伏,一副想要自尽的模样。

过了好久,他才抬起眼眸,又恢复到往日的冷峻与阴沉。真名古终于站起身来,他将报纸纸包夹在腋下,又把手帕挂在手上,然后便离开了鹤子的卧室。他先下了楼,随后又乘坐屋内的商人专用电梯来到厨房后门外。站岗的便衣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真名古目不斜视地从他身旁走过,把报纸纸包放在走廊的角落里。接着,他开始认真地搜查走廊。在楼梯出口处发现了些许雪茄烟灰,可见这道楼梯上曾出现过一位和皇帝抽相同雪茄的人。在楼梯下半段,有一根抽了十分之一的雪茄烟蒂躺在那里。由此可见,这个抽雪茄的人一边吸着烟,一边往楼下走。靠近一看,雪茄被点燃的一端垂直落在地板上的。真名古推测,雪茄是不小心从嘴里掉下来的,而不是被随意扔掉的。因为若是被丢掉的话,由于弹性的作用,雪茄根本不可能垂直掉落。所以,此人在下楼的时候很可能跌倒了或者被绊了一跤。顺着烟蒂的前方,真名古将目光转向油毡地板。地板上有两条拖痕一直延续到玄关,直到与之相接的马赛克地板,那两条痕迹才消失不见。他返回楼上走廊的角落取回报纸纸包,又从守门的马婆口中得知泥水匠的住址以及今早蒸汽管开通的时间,随后才离开了有明庄。

在溜池的泥水匠店里,真名古了解到墙壁修补好的时间。接着,他前往日本桥的伊吹服装店盘问了一些细节,最后来到位于室町的松泽宝石店。他把手工制品从手帕中取出,对着满脸错愕的年轻课长说:“你一定觉得大年初一买这种东西很奇怪吧,我想请你按照这个模型,帮我做一个与之一模一样的假钻石。价格在一百元以内就行。”

课长一脸迷惑地望着真名古:“我想,采用玫瑰型的旧式切割法切割透明玻璃就能做出形状大小一样的假钻石。但是,您说的价格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了。”

“这种大小的钻石约有几克拉?”

“三百克拉吧。”

“它大概值多少钱?”

课长倒吸了口气:“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我问你这到底值多少钱?”

课长机械地回答:“市场上一般行情是三百元一克拉。但是对于大颗的宝石,克拉数会乘以其平方,也就是三百的平方——九万克拉。三乘以九等于二十七,两千七百万。此外,宝石的价值还会分为不同的等级。这样来看,这颗钻石至少值五千万吧。”

“日本有这么大的钻石吗?”

课长似乎遇到了难题:“这我也不知道,但我这里有一本带插图的《世界宝石》(Jewel of the world)。要是你需要,可以在里面查查看。”

说完,课长将一本厚重的四开书籍递给真名古。真名古一一查看着世界闻名的宝石,不久之后,只听见“啪嗒”一声,书被重重地合上了。

在名为“达蒙卡罗”的宝石后面,扑入真名古眼帘的是一个美丽的浅紫色钻石插图,它与手工制品分毫不差,如出一辙。插图旁边标注的内容如下:

帝王 二九五克拉 安南帝国皇室收藏(一八八六年,南非,第一矿山出产)

15.风中的烛火

《夕阳晚报》社会版记者古市加十在帝国饭店豪华贵宾套房的敲门声中醒了过来。即便是冒牌的皇帝,能美美地睡上一觉也是一件惬意的事。

世事真是变幻莫测,前天晚上自己身边还是松谷鹤子的尸体,如今不知怎么竟成了安南国的皇帝。加十安慰自己,要错也是对方的错,责任不在自己。“安南帝国皇帝宗龙王杀人”这么大的事件在偌大的东京除了几个警察跟马婆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加十决意撑到最后,无论如何也要待在这里抢到这个大独家。难道真的可以高枕无忧吗?情况在加十小憩的时候发展到他无法收拾的地步;糟糕的还不止这些,加十在小憩时低贱的睡相还被知道皇帝长相的林谨直看到了。用风中微弱的灯火来形容加十现在的命运实在是再恰当不过。

但这些情况,加十一概不知,反而他轻轻地伸伸懒腰,用颇为庄重的声音说:“come in!”

他看到一个又高又瘦的领班推开门走了进来,送进来装着蒸嫩鹅、龙虾球与钢烧牛肉等的大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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