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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皓站在原地看着电梯一层层爬升,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僵硬。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起来:“代号……”
想查清楚这个代号的人真是太多了,其中还包括从清迈被派往西双版纳的顾澜在内。
湄公河水路悠长,一江连接六国,在中国境内被称为澜沧江,景洪港作为一类口岸,连接着中国与老缅泰三国的水运航道。商务车在距离港口不远的路边缓缓停下,往来的船只汽笛声轰鸣,悠远地在水面上回荡。
顾澜看到路边的小竹楼,门口一排青竹在风中摇曳,迎接着海风与日光的洗礼。院门是开着的,刚进小院就能看到有个清瘦矍铄的老人,脚下是一群刚长出绒毛的小鹌鹑,正跟在他脚边,满心期待等他撒落手中的小米。
顾澜定了定神,轻轻叩响了院门,开口唤到:“淳叔。”
那老人转过头看她,挥着手,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和蔼的笑容:“进来坐。”
顾澜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她已经换上了地道的傣族姑娘短衣筒裙的服饰,颜色颇为素净,也上了些淡淡的妆容,看来是刻意装扮过,让自己看起来多了几分年轻女子的温婉淡雅。
淳叔把手中的小米撒开,引得小鹌鹑们纷纷围上来啄食,他望着它们,脸上笑容慈爱安详。顾澜脚步一停,随即收敛神色,规规矩矩在淳叔所指的小凳上坐了下来。
淳叔的目光依然在那群小鹌鹑上,撒着小米引得毛茸茸的小动物跑来跑去,而他却乐在其中,那劲头,完全当顾澜是不存在的一样。
顾澜也不敢开口,只在那儿静静地坐着,等到淳叔手中的小米终于撒尽,抬头时仿佛才注意她坐在自己对面一样,拍着手笑道:“没什么好招待你的,别见怪。”
顾澜欠了欠身,脸上的笑容依然得体:“不会。”
她指了指地上啄完小米四散的鹌鹑们,说:“它们很可爱。”
淳叔笑得越发灿烂:“我这儿难得来个客,它们没怎么见过生人。”
顾澜笑:“是我冒昧了。”
淳叔摇头,将面前竹筒里的水倒了半杯给顾澜,那只是白水,水中有一股植物的沁香,顾澜双手捧着喝了一小口,又跟着追了一大口。
淳叔这才悠悠开口:“小姑娘,你有什么想问的?”
顾澜答道:“我知道您见多识广,所以,想请您帮忙找一个人。”
淳叔忽然抬了抬手,似乎是阻止顾澜接着说下去,他道:“见多识广谈不上,老头子我早就过时了,亏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还记得起我。”
顾澜也悠悠笑了:“您金盆洗手已久,若不是大事,怎么会来劳烦您帮忙?”
淳叔点头,赞许地望向顾澜,跟着拍了两下手:“是个会说话的女娃娃,怪不得破军会让你来。”
顾澜听到他一下就点破了“破军”这个代号,语气竟然是熟悉的,心中意外,可却不表露出来,只笑着抿唇,唇齿间还留有竹子的清香:“您过奖了。”
淳叔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猜度道:“贪狼主战,七杀主杀,若论智计,他们恐怕都比不上传说中的廉贞。”
顾澜也不隐瞒,点头承认道:“没错,我就是廉贞。”
淳叔称赞道:“后生可畏啊!记得当年我在金三角的时候,康泰在我手下办事,也是你们这么大的年纪,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已经这么多年了。”
顾澜听着淳叔感慨当年,心中却仍然在猜度对方的用意,面前这位老爷子虽然看似和蔼,但实际上深藏不露,当年曾是比金三角毒王康泰更狠的角色,在东南亚一带,提到“淳叔”这个名字,无论谁都要给几分薄面。然而,淳叔在一手提拔起了康泰之后,就迅速金盆洗手退休,回到了西双版纳的老家隐居,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澜在暗中思索,便不说话,只听淳叔又说:“老头子不喜欢欠人的人情,多年前破军曾经帮过我一个忙,今天,这人情就在你这儿还了吧!”
顾澜便问:“您可知道,当年跟在康泰身边那些人,如今的下落?”
淳叔笑着问:“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们想查出当年到底是谁出卖了康泰吧?”
顾澜回答:“我们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
淳叔摇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明明是那个丫头不甘心,非要拖你们下水。”
顾澜一愣,摸索着手中的杯子,欲言又止:“您认识……”
淳叔不紧不慢地回答:“从康泰死后,红冰的配方和工厂都一直下落不明,上个月红冰从望海散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定是那丫头回来了。”
顾澜心中暗暗感慨,虽然淳叔退休已久,但实际上江湖上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没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她不动声色地问:“那您可知道……”
淳叔抬手打断她的问话,自顾自说着:“当年康泰的左右手,素攀和干哈与他一起被捕,除此之外还有三个人:宋濂、巴裕、那莫……”
他停了停,忽然又说:“有一个倒是不算左右手,可也算是康泰的亲信。”
顾澜单手揽杯,好奇地问:“谁?”
淳叔便回答:“阿阳。”
听到那个名字时,顾澜的手忽然一抖,木质的杯子顷刻间从指间坠落,原本笑容波澜不惊的年轻女子,此刻竟然是满脸愕然。
淳叔饶有兴趣地看向她:“看来,你们关系匪浅啊!”
顾澜迅速冷静下来:“打过交道。”
淳叔笑呵呵地说:“那小子确实很有意思,康泰手下这么多人当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他,胆大心细,又懂分寸,知进退,当年康泰曾有意想把红冰的工厂交给他管,你猜他怎么说?”
顾澜眼眸一转,便答:“他拒绝了。”
淳叔反问:“为什么?”
顾澜轻笑:“以他的性格,会担风险的事,他一概有多远就躲多远。”
淳叔也笑:“若他当时真的接了,以康泰多疑的性格,再加上虎视眈眈的宋濂,阿阳恐怕早被撕得连渣子都不剩了。”
顾澜说:“康泰多疑善变,身边的人大多都是跟了他十多年的,只有阿阳一个是新面孔。”
淳叔问:“你怀疑他?”
顾澜回答:“不,宋濂、巴裕、那莫还有阿阳,我都怀疑。”
淳叔哈哈一笑:“你们要找的那个人,是巴裕。”
顾澜瞪大了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
淳叔便简单解释:“康泰被捕时,巴裕并不在他身边,后来便下落不明,更蹊跷的是,他的老婆还有孩子,也都很快被人从老家接走了。后来,有人告诉我,在清迈附近的某个小监狱里,见到了他。”
顾澜似乎猜到了什么:“他被抓了,但警方并没有对外界披露这件事。”
淳叔回答:“没错。实际上,巴裕在监狱里得到了很好的优待和保护,因为他在康泰被捕前,就已经暗中转为了警方的污点证人。就连当初康泰潜入望海市与香港买家见面的消息,也是他私下透露给警方的。”
顾澜又问:“那您是否知道,康泰一案三地警方联合行动中那个特殊的代号,到底是什么意思?”
淳叔笑着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顾澜正想起身,淳叔却又说:“但以老头子的经验,凡是代号,大多指的,都是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