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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仰光。
夜晚的竹林深处,藏着一间不大的茶室。这里环境十分幽静,稀疏的星光洒落下来,只能听到风吹过竹林时,竹叶抖动的细碎声响。
房间里灯火通明,宽大的落地玻璃窗倒映出里面站立的一排人影,而在他们对面,一个中年男子闲适地坐在一角,面前的矮茶几上摆放着考究的茶具,一个身姿曼妙的妙龄女子蹲坐在地上,白皙显瘦的手臂裸露在空气里,十指捏着茶壶,慢慢冲淋着茶杯。热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模糊了房间内所有人的容颜。满室皆是清淡的茶香,那中年男子穿着对襟的唐装,膝头横放着一把并拢的折扇,他抬起头来,望着众人簇拥之中跪在地上的那个人,眼神危险而平静。
这人正是宋濂。
跪着的人低着头,看不清楚容貌,但是抖动不停的身体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恐惧。屋内没有人说话,似乎一切都是静止,只有妙龄女子泡茶的动作和流动的水带了一丝生气。
宋濂看着面前的茶盏被缓缓斟满,语气不冷不热:“干哈,你跟我多久了?”
干哈整个人浑身上下全都在发抖,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去:“十,十二年。”
宋濂的眼皮抬了抬,语气却依旧不紧不慢:“当初你跟着我的时候,欠了一屁股的债,被人到处追杀,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我看你可怜,替你还了债,还给你娶了老婆。没想到这么快,都十二年了,你两个儿子,现在也该上小学了吧?”
干哈猛地向前扑过去,跪在他的膝下不断地磕头哀求:“对不起濂哥!我知道错了!求求您,千万不要伤害我儿子!”
宋濂稳如泰山:“哦?说说看,你错在哪儿了?”
干哈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我大意!被人走漏了风声!丢了那批货还惊动了警方!您想怎么罚我都可以!求您……”
宋濂拿脚尖抵在他的脸上,微微一笑:“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不过是区区一批货而已,行这么大礼,不值当。”
说着,鹰隼一般的双眼扫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吩咐道:“还不快扶起来。”
立刻有人上前把干哈架到一边,干哈却没有因为宋濂的举动而轻松,两股战战,身体瘫软,要不是有人强拽着,恐怕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了。
妙龄女子终于完成了繁复的冲茶步骤,手腕轻抬,双手将茶托到宋濂面前,仿佛对身边发生的一切置若罔闻。宋濂将茶接过,端杯闻香之后,轻啜了一口。
他似乎很满意,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妙龄女子的长发,转头看向干哈:“这十二年,我没有亏待过你吧?”
他说着吹了吹杯子里面的茶水,却忽然停了下来。听到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干哈的身体再次剧烈抖动了起来,仿佛之前遭受到的那些毒打和虐待,都不如宋濂一句轻飘飘的话。
干哈还试图做最后辩解:“濂哥!这次都是那个叫破军的人串通了我的手下,把那批货的情报卖给了警方!您给我五天,哦不,三天时间,我一定把他抓出来,交给您处置!”
宋濂隔着茫茫的水汽看着他,冷酷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动摇。
“破军的确是个大麻烦,可他做过什么,做了多少,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干哈,你贱命一条,对我来说,就像这个杯子一样,不值钱……”
宋濂将杯中的茶水一点点饮尽,忽然间抬手一扬,将手中的杯狠狠掷在地上!
瓷杯当场四分五裂,宋濂双眉一挑,声音跟着锐利起来:“但是,你的命我一定会要,你知道为什么吗?”
干哈双脚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全身瘫软。
宋濂冷笑:“因为你蠢。”
他将手中的折扇展开,站起来,随意摇着扇子,向着干哈走去:“你以为,跟素察合作,借着破军的名头把这笔货给吞了,我会察觉不到?”
他并拢扇子,点在干哈的头上,逼着他抬起下巴来与自己对视:“素察是条喂不熟的狼,这点你我心里都清楚。有一就有二,只顾眼前的利益,而不考虑后果,你说,我留着你这条命,留着你这蠢到极点的脑子,还有什么用呢?”
干哈也知道自己气数已尽,这条命是留不住了,他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上。
宋濂收了扇子,从托盘上又取了一杯茶,拿在手中仔细地喝着:“我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他看着干哈,慢慢地笑了:“不过,看在你跟着我也算忠心,也帮我赚了不少钱,我会让你和妻儿在下面团聚的。”
干哈蓦地瞪大了眼睛,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然又朝着宋濂爬过去:“濂哥!求求你放了我的妻儿吧!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啊!”
宋濂颇为无奈地摇着头:“那你就等到下一世,再替她们多考虑吧!”说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手底下的人不顾干哈苦苦哀求,立刻把他拉了出去。
一个手下从桌上抽了一沓纸巾,弯下腰替宋濂擦了擦裤腿。
宋濂没有动,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没用的东西。”
此时的茶室外,缇娜缓缓走来,风吹过竹林,竹叶瑟瑟地落下,而另外一头,干哈嚎叫着被人拖出门。缇娜对身边的一切仿佛熟视无睹,稳稳从他们身边走过。
门口有人拦住了她,恶狠狠地用泰语吼道:“走开!”
缇娜微微一笑,用中文说道:“拦住我,你会后悔的。”
那人对她完全不耐烦地大声驱赶:“听不懂你说什么,不想死的话,快滚!”
这时候,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似乎是对外面吵吵嚷嚷有些不满,骂道:“吵什么吵!不知道大哥在里面吗?”
缇娜看到他,便微微一笑,双手合十,朝他躬身问好:“坤扎克,萨瓦迪卡。”
坤扎克被吓了一跳,看清面前的人之后,立刻踹了保镖一脚:“瞎了你们的狗眼!缇娜小姐也敢拦!”
保镖并不认识缇娜,但是看坤扎克的表现,也能猜到她大有来头,连忙赔不是:“对不起缇娜小姐!”
缇娜似乎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替他们说了句中肯的解释:“他们只是尽忠职守,也不认识我,不知者无罪。”
坤扎克连忙低头:“缇娜小姐说得是,大哥在里面,您请。”
缇娜朝他微微点了下头,以示感谢,然后信步走了进去。
宋濂看到她,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啊,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缇娜在宋濂左手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轻笑了一声,说:“我回去之后仔细想过,觉得您说的话非常有道理,我确实需要好好挑选一位合作伙伴了。”
宋濂挥了挥手,侍候在他脚边的那位女子向缇娜递上一杯茶:“那你想怎么选?”
缇娜接过,颔首致谢:“自然是选能帮得上我的人了。”
宋濂笑笑:“看来,你和巴裕谈得不错。”
缇娜点头赞同:“那还要感谢濂叔的帮忙。”
宋濂依旧在摇着他的折扇:“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缇娜微微一笑,说:“大事倒也有一桩,只是不知道濂叔有没有兴趣。”
宋濂侧头:“不妨说来听听。”
缇娜信手将杯子往旁边一递,任凭女子接走,这才说:“破军。”
提起这个名字,宋濂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也变得格外冰冷:“这半年,我有好几笔生意,都折在了他手里!不过……”
他语气随即变得平静下来,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和煦的笑容:“看来,你的消息很灵通啊!”
缇娜不以为然地笑笑:“破军主‘耗’,变化多端,成败难论,与贪狼、七杀、廉贞共居,主战,先破,而后立。”
宋濂挑着嘴角一笑:“怪不得这么棘手,原来,是你选的人。”
缇娜轻巧地点点头:“但濂叔您此时此刻依然佳人在侧,清茗在手,可见破军这一局,对您而言,并不难解。”
宋濂拊掌而笑:“缇娜,如果你是我的女儿,我一定会好好培养你,做我的接班人。”
缇娜却答非所问:“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我在国外这几年,一直承蒙濂叔照顾,替我解决掉了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