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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提娜回答:“我去找他了解一些事情。”
程皓终于开口:“什么事?”
叶提娜言简意赅地回答:“关于我父亲的一点儿私事。”
程皓在那一刻忽然身体僵硬了,但他几乎是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张凡凡和叶缇娜都对此毫无察觉。但夏寒不一样,他与程皓简直是太熟悉了,程皓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都十分清楚。只是现在这种场合,他并不方便出声,沉默明显是更好的选择。
程皓正对着叶缇娜,显然已经对她产生了绝对的兴趣:“冒昧问一句,你父亲是?”
叶提娜沉默了一下,终于慢慢吐出几个字来:“他叫康泰。”
张凡凡完全震惊了,瞳孔也不自觉地放大,而程皓和夏寒也各有惊讶的表情,三人齐刷刷看向她。
叶提娜迎着他们诧异的目光点头,说:“我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这件事的,金三角毒王康泰,是我的亲生父亲。”
程皓皱眉:“可我们查到的资料上显示,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叶缇娜的笑容里露出些许无奈和悲伤来:“可能是他觉得自己做的生意迟早会有报应,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让人把我送走了。相比起来,留在孤儿院,确实要比留在一个毒王身边安全得多。”
程皓转头看了夏寒一眼,见他表情依然是平静的,于是转过头继续问叶缇娜:“那么,你都对巴裕说了什么?”
叶缇娜轻轻一笑:“我问他,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夏寒听出了她轻笑中隐藏的一抹戾气,程皓与她面对面,相信一定看到了更多。
他及时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程皓,你刚才说巴裕死了是吗?”
程皓点头:“是的,当天夜里死的,吃杏仁时窒息死亡,目前可以确认是自杀。”
夏寒又看向叶缇娜:“杏仁是你带去的?”
叶缇娜点点头:“我只是礼貌性地给他带了些礼物,你相信我,我从没想过要杀他。”
夏寒看程皓:“杀死巴裕,对Tina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叶缇娜补充:“虽然我知道他出卖了我的父亲,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他为了老婆孩子做出那种选择也情有可原。”
程皓似乎是认可了他的意见:“确实,你如果要报复,就不会当着警方的面去见巴裕。”
张凡凡之前在旁边一直不出声,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语调平静地开口:“巴裕一直受到警方的严格保护,这种情况下,你怎么可能获得批准到监狱里去探望他?”
程皓钦佩地看向张凡凡,心想她果然还是她,一针见血,直入重点。
夏寒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忧虑。
而叶缇娜叹了口气,低声回答:“我求助了一个人。”
程皓追问:“谁?”
叶缇娜缓缓说出一个名字来:“宋濂。”
她停了停,在程皓和张凡凡无比诧异的目光中,又补充了一句:“康泰是我父亲这件事,也是他向我证实的。”
在这样一个不算平静的黑夜里,他们获得了很多令他们觉得无比震惊的消息。谁也没有想到案件会发展到此时此刻的地步,叶缇娜的出现,可以说为他们带来了新的线索,可是,也同样将他们拖入了另一个迷局。
从夏寒的家里出来,程皓坐在后座上,靠着椅背半天沉默不说话。
张凡凡开车往市局走,她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你觉得叶缇娜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程皓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张凡凡脸色平静看不出情绪来,只说:“我看不出来。”
程皓诧异:“不是说女人的第六感都特别准吗?”
张凡凡瞪了他一眼,说:“警察不讲直觉,只看证据。”
程皓无辜地耸肩:“可我好像就直觉特灵验,你知道那种……跟见了鬼一样灵的。”
张凡凡知道他所说的直觉,其实很多是依靠他的心理学技能做出的辅助判断,程皓既然这么说,显然是对这件事有怀疑。
所以她并不质疑他,而是问:“你在怀疑什么?叶缇娜的表现很镇定,口供也很合理。”
程皓摇摇头,若有所思:“她最大的问题,就是表现太合理了。”
张凡凡被他提醒,也回忆了一下,叶缇娜似乎对他们的意图非常清楚,而且,对他们的问题也没有任何隐瞒,好像就是等着他们来问,然后把这些答案坦然地一一告诉他们。
程皓说:“别的不说,就单说她敢于向宋濂提要求这一点,就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
毕竟宋濂是继康泰之后,金三角的又一位毒王,与他做交易的代价是什么,大家不言而喻。
张凡凡想了想又问:“要不要再去确认一下叶缇娜的身份,毕竟康泰有女儿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
程皓默默摇了摇头:“不用了。无论她是不是,只要宋濂想要,就会让她成为康泰的女儿。”
他忽然觉得有些头痛,不久之前的怀疑,终于变成了现实。
张凡凡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说:“叶缇娜确实没有杀死巴裕的理由,但宋濂有。”
程皓微微眯起眼眸,想到宋濂,想到叶缇娜,于是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康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觉自己的头痛不是幻觉,而是真的。
眼前黑夜里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他的眼里迅速扭曲模糊,幻化成一帧帧摇摆不定、模糊不清的光影。他走在黑暗里,身边人潮涌动,行色匆匆。有人前一秒衣着光鲜,镇定自若,下一秒却癫狂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四处逃窜,神色惊恐,歇斯底里。也有人走在高路上,面带笑容,下一秒却忽然如同沙袋一样笔直而下,全身瘫软,不省人事。还有人衣衫破烂,全身抽搐,面容狰狞,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哀求着什么。他不由停住脚步,黑暗的空间不断缩小,挤压着空气,仿佛是即将被压扁的沙丁鱼罐头,一切都是扭曲的,那些精神失常的人一个个朝他走来,擦肩而过的时候,用一双双毫无生命的眼睛死盯着他,朝他桀桀地怪笑。
程皓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来气了,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眉头紧闭,眼皮颤动,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裤子,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他无力而惊慌地缩在车座上,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孩儿。
张凡凡察觉到不对,立刻把车停到路边。她两只手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脸,难得流露出担忧神色,声音都变得有些急促不安。
“程皓?你怎么了程皓?”
程皓在她连声呼唤当中,终于缓缓睁开了眼。他的眼底泛起血丝,还透露着难以掩藏的刻骨疲惫。
一睁开眼,就看到张凡凡关切地望着自己,他艰难地定了定神,忍着头痛,声音嘶哑着开口:“我没事,你别担心。”
张凡凡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冰凉一片,她问:“你哪里不舒服?”
程皓缓慢地摇着头:“只是有点儿头痛。”
张凡凡找出一瓶水,扭开盖子递给他,程皓紧皱着眉,小口喝着,看起来还是不怎么舒服的模样,只是努力让自己脸上有点笑容:“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张凡凡摇摇头,没好气地说:“笑得很假。”
程皓只能继续干笑,张凡凡又说:“再睡会儿吧。”
她其实有很多事情想问,但是,她什么都没问。也许每个人的心里或多或少都收藏着一点秘密,既然她当时已经选择了握住程皓的手,那么现在,她也就并不急于去探寻他的过去和秘密。
毕竟,当他想要分享秘密的时候,她必定会是他所选择的第一个听众。她只要安静地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