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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安公主很是不解,问道:“张汤身为御史大夫,居然为属吏按摩双脚!不过他被我们当面撞见糗事,不是盘问陈皇后巫蛊案的最好机会么?他有把柄被我们抓住,谅他不敢不说实话。”东方朔道:“你也知道御史大夫为属吏按摩双脚耸人听闻了,若不是有什么秘事,以张汤的为人,他会如此屈尊么?他审讯判死的人不计其数,暗中伺机报复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目下不是调查的最好时机,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来茂陵途中,忽有一名骑士自城中追来,呼喊车夫停车,凑到车子旁边,笑道:“东方先生,你好啊。三个月期限已到,我朱安世践约来了。”

夷安公主道:“你打听到阳安的下落了么?”朱安世道:“没有。”夷安公主道:“早说你找不到了,我师傅这般聪明,这么多年也未能寻到他的下落。”

朱安世道:“公主别急,我也不是一无所获,有些消息要告诉你们,兴许你们能根据这些线索自己追查到阳安。阳安自从右北平郡逃回后,先后在金公——也就是他母亲侯媪的老仆、江都邸、茂陵袁广汉家待过……”夷安公主道:“可这三家都先后被诛破家,再无线索可以追查了呀。”

朱安世道:“是,但还有一家你们没有查过。阳安投靠江都王刘建后,并非一直留在江都国,其实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在京师,虽然可以落脚在江都邸,可他是在逃要犯,不方便出面办事,必须得有人帮他……”刘解忧忽然插口道:“呀,是江都翁主刘徵臣。”

朱安世道:“这位女公子聪明得紧,不错,正是江都翁主刘徵臣,她是江都王刘建的妹妹,嫁给了太后兄长盖侯的儿子王长林,也住在茂陵,跟你们几位是邻居。可惜后来受到江都王谋反案的牵连,被逼服毒自杀。皇帝也真够狠心,说起来刘徵臣既是他的侄女,又是他的表嫂,亲上加亲的关系……”

东方朔蓦然道:“啊,我知道了,多谢。”命车夫急驰回茂陵。

朱安世的确给了关键的提示:阳安于被官府追捕最急时投靠江都王刘建,势必要有进身之阶,他当时穷途末路,一无所有,唯一有价值的就是手中的金剑,当然不是金剑本身如何值钱,而是那剑被认为跟高帝斩白蛇剑是一对。他明知道其来历非凡,但为了保命,不得不将其奉给刘建,以此换得庇护。后来江都王因谋反身败名裂,江都国除,并未听说从王宫中搜出金剑之类,可见刘建没有将金剑带回江都。他与刘徵臣暧昧有私,关系非同一般,将金剑交给了妹妹收藏也说不准。而江都王败后,阳安投靠袁广汉也值得深思,袁氏被族诛,其中最主要的罪名就是任用阳安设计机关、图谋不轨。本来众人都以为那是廷尉奉上意欲穷治袁家、胡乱扣的罪名,现在想想也并非不可能,阳安是梧侯阳成延的后人,天生有构筑机巧之能,他能够进入袁家,大概也是因为有这一技之长。可袁家历来树大招风,不是什么稳妥的藏身之处。阳安一定要选择当他家的门客,必有缘故——那袁宅背后正是盖侯王信的府邸,之前王长林和刘徵臣都住在那里。若是金剑果真藏在王府,那么一切便说得通了。

夷安公主道:“我们一直以为短剑在阳安手中,他想得到长剑,师傅甚至让平阳公主到长乐宫用假剑换出了真剑。但既然阳安手里没有短剑,他也不会先冒险对长剑下手。我们事先安排的圈套完全没有用处,磨剑时假剑之事揭破,我们交不出阳安,无从解释,那可要如何是好?”东方朔道:“未必。阳安隐匿得这么深,一定又投了什么靠山,金剑是他安身立命的唯一,他必然将其中奥妙告诉了新主人。新主人既敢收留他,也就有觊觎高帝斩白蛇剑的野心。世人均知斩白蛇剑难得一见,十二年才有这么一次机会,他们肯定会出手。”

来到盖侯府上,夷安公主知道王长林性情憨厚,便直言了金剑一事。王长林道:“我是见过翁主摆弄过一把金色的短剑,但后来翁主被逼自杀,朝廷派使者将她的私人物品尽数抄走,装了二十几口箱子,不知道金剑是不是那时被一并带走了。”

东方朔道:“果真如此,金剑安安稳稳地躺在廷尉府中,倒是一个绝佳的安全之处。”虽然猜想短剑很可能就在廷尉府,但却阻止夷安公主去翻查,道:“等磨剑过后再说。”

磨剑之期临近之时,京师又兴起一件大狱,两位三公级别高官因此而自杀,震惊朝野——

先是赵王刘彭祖上书告发御史大夫张汤身为朝廷重臣,却为属吏鲁谒居摩足,其中必有奸事。皇帝刘彻阅书后也很奇怪,命廷尉调查此事。偏偏鲁谒居在这个时候暴死,鲁谒居之弟鲁盖人有谋杀亲兄的嫌疑,被逮捕下狱。凑巧这个时候有人偷盗汉文帝陵园瘗钱<a id="ch4-back" href="#ch4"><sup>[4]</sup></a>。大汉惯例,四时拜祭各帝陵由丞相负责,丞相庄青翟担心皇帝问责,便约请张汤一起向皇帝谢罪。张汤开始答应,到皇帝面前,见刘彻面色不善,又改变了主意,因而只有庄青翟一人谢罪。刘彻震怒,命御史按问丞相,张汤打算加以见知故纵之罪,即奏报庄青翟知道盗钱之事。庄青翟深感恐惧,遂指使手下长史朱买臣、王朝、边通反击。三人立即派吏卒逮捕了与张汤亲近的商人田信,称朝廷每每有政策实施前,张汤都会预先泄露给田信,田信因此囤积取利,与张汤平分。刘彻得知后,召来张汤,有意道:“朝中有大臣泄密,难怪朕有什么打算,商人都事先知道,加倍屯积货物。”张汤听到后只附和道:“肯定有人泄密。”

凑巧此时鲁盖人上书告发张汤与兄长鲁谒居勾结诬告前任御史中丞李文之事,张汤终于彻底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被逮捕下狱。刘彻派使臣带着簿籍以八项罪名指责张汤,张汤一一予以否认。刘彻见他不肯认罪,愈发不高兴,又派廷尉赵禹到狱中。赵禹曾经担任过名将周亚夫的属官,文章写得很好,文笔犀利,寓意深刻,曾与张汤一道补充修订法律。一见到张汤便切责不已。张汤遂上疏谢罪,最后道:“阴谋陷害臣的人,是丞相府的三位长史。”然后自杀身死。

张汤死后,家中别无产业,所有五百金财产都是得自皇帝的赏赐。汉时风气既重视养生,更重视送死,时兴厚葬。张汤又是在三公之位而死,其兄弟、儿子预备按照丧葬礼仪为其风光下葬。张汤之母道:“张汤身为天子大臣,被恶言污蔑致死,为何要厚葬?”遂用牛车装载尸体,仅有棺木而没有外椁。

刘彻知道后道:“没有这样的母亲,不能生下这样的儿子。”很是后悔逼得张汤自杀。这是皇帝的一贯作风,大臣稍有过错,即使是心腹宠臣,即使立过大功,也立即予以诛杀,毫不手软,但到事情无可挽回时又总想到对方从前的好处。随即下诏处死朱买臣、王朝、边通三名丞相长史,丞相庄青翟也被迫自杀。

天子虽然也为失去张汤难过了一阵子,但伤痛只是暂时的,而且很快就过去了,在他眼中,万物都只是蝼蚁。他狂热地陷入到对方术的迷恋中,排山倒海的热情令他觉得自己又恢复了青春活力,他为此广选天下美女充实后宫,并将她们分成昭仪、婕妤、烃娥、俗华、美人、八子、充依、七子、良子、长使、少使、五官、顺常、无涓十四个不同等级。未央宫原先专供后妃居住的宫殿有昭阳、飞翔、增成、合欢、兰林、披香、凤凰、鸳鸾八区。但妃嫔、宫女实在太多,难以容纳,又增修了安处、常宁、菌若、椒风、发越、蕙草六座宫殿群。但还是居住不下,刘彻遂下令在未央宫北面增修明光宫和桂宫两座大型宫城。

方士栾大也跟随皇帝的心情而一飞冲天,继被拜五利将军后,又先后被拜为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天道将军,封乐通侯,食邑二千户,赐北阙甲第宅邸一处、僮仆千人,各种器物用具无数。最不可思议的是,他还娶到了孀居不久的卫长公主。短短时间内,连佩五颗将军大印,封将入侯,成为皇帝的女婿,贵震天下。天下名利之徒多有趋奔京师,扼腕称自己懂长生、通神之术,意图步栾大的后尘。

磨剑的日子终于还是到了。按照惯例,磨剑由太仆主持,现任太仆卿公孙敬声即是前任太仆公孙贺之子,其母卫君孺即是皇后卫子夫和大将军卫青的长姊。

一大早,九卿中的太常卿司马当时和长乐宫卫尉段宏先赶到长乐宫前殿中,各自取出钥匙,左右分插入锁孔,一齐转动,打开铜锁。公孙敬声揭开剑匣,捧出高帝斩白蛇剑,在卫卒的护卫下,出阙乘车,朝武库赶去。太仆所属负责武器制作的考工令已挑选了两名最好的工匠,等在那里。

武库位于未央宫与长乐宫之间,东面即是安门大街,北面则是直城门大街。这座皇家兵器库由丞相萧何主持建造,是一座巨大的长方形的封闭式大院落,四周修筑有高大的围墙,只在北侧开有大门。高后吕雉执政时曾改其名为“灵金藏”。

昔日王太后有同产弟田蚡,虽然容貌丑陋,却能言善辩,极得姊姊王太后尊敬。他出任丞相后,仗着王太后的面子,认为皇帝年轻不更事,骄横跋扈,权移主上,有一次竟然当面向刘彻索要太仆所属的考工官署地,好让他扩大宅邸。刘彻气愤之极,道:“你怎么不直接将武库之地拿去?”田蚡这才惭愧而退。

武库占地面积不小,里面共有七座仓库,每座仓库又用夯土墙分隔成若干间,分类存放着各种兵器,如剑、矛、戟、铠甲、刀、戈、镦、斧等,能够同时装备十几万军队,是大汉最重要的军事基地。为保证武库安全,大批库卒驻守在这里,不分昼夜地巡逻值班,名为“直符”。

安门大街和直城门大街上均有驰道,常人要从长乐宫到武库,只能先从长乐宫西面的横贯通道穿过安门大街,再沿着安门大街西面向北,到直城门大街时转西,是为最便捷的道路。

公孙敬声一行一路在大街左边行驶,不时与南来的车骑面对面相遇,而且这些人也不是闲人,大多是到未央宫东司马门丞相府和御史大夫府办事的官吏,不便令卫卒驱逐清道,因而走得极为缓慢。

好不容易走完安门前街,正转弯拐上直城门大街时,忽从街对面冲过来数匹逸马,那马横穿过驰道,直朝公孙敬声乘坐的革车冲来。公孙敬声忙命驭者避让。马腹下忽然冒出几名男子,跃下地来,不断朝车骑抛出燃烧的稻草,登时浓烟滚滚,队伍大乱。

公孙敬声见马受惊难以控制,慌忙从车上跃下来,忽只觉得手上一轻,捧着的高帝斩白蛇剑已被人夺去,呆了一呆,才叫道:“剑!高帝斩白蛇剑!快追!”因为巨大的震惊和恐惧,声音竟然已经嘶哑。

扈从的卫卒都是训练有素的兵士,纷纷跃下马来,拔出兵器,去围捕那几名从马腹下现身的大汉,但那几人迅疾上马,策入驰道,往北奔去。驰道是天子之道,卫卒可不敢学那些胆大妄为的人,只能站在道边兴叹,眼睁睁地看着那几名男子奔上安门大街,往北去了。

公孙敬声丢失镇国之宝,自知难逃死罪,双腿一软,无力地坐倒在地上,举袖抹起眼泪来。

却说那几名借驰道之便成功夺剑的大汉驰过安门与直城门大街的交叉口,便弃马逃入便道。卫卒虽然不敢追上驰道,但若是他们继续在驰道上行驶,会立即招来中尉和城门校尉的围捕,遁入人群才是最好的逃脱方法。

哪知道刚到街边,一旁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数名郎官打扮的男子,个个手执弓箭。领头的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是李陵,喝道:“你们中了东方先生的圈套,快快抛下兵器投降,不然休怪弓箭无情。”

领头大汉咬牙道:“杀出去!”话音刚落,还不及伸手拔剑,一支羽箭便射穿了他的右臂。

那大汉强忍疼痛,转头喝道:“还不快些动手!”

同伴便纷纷去拔兵刃。郎官们羽箭射出,当即将三人射倒。一名大汉肩头中了一箭,强忍疼痛,拔出长剑,横在自己颈中一拉,鲜血飞溅。

李陵这才会意这些人不是要拼死搏斗,而是要自杀,大约是担心落入官府手中遭受刑讯,忙道:“停!快停!”上前检视,六人中一人自杀,四人被当场射死,只有那最先手臂中了他一箭的大汉还活着,忙命人将那大汉反手缚住,就地为他包扎疗伤。

东方朔带着两名弟子在不远的酒肆饮酒,闻声赶过来,一看之下不免有些失望,道:“李陵,之前我是怎么跟你交代的?”李陵道:“先生说不要着急动手,最好是跟踪他们到藏身之地,这样可以追到幕后主使。”东方朔埋怨道:“你瞧你,急着动手不说,就给我留下一个活口。”

刘解忧一直跟在东方朔身后,道:“师傅别怪李陵哥哥,那边有户人家在办喜事,他是不想这些坏人冲撞了人家的好事。”东方朔道:“这么好心?”李陵道:“那边人多,我是怕跟丢了这些人,反而坏了先生大事。”

东方朔“嗯”了一声,走到那被擒的大汉面前,道:“阳安,你好啊,我找你很久了。”

那大汉正是潜逃多年的阳安。十余年不见,他看起来老了许多,脸上溅着星星点点的血迹,看起来格外狰狞。

东方朔道:“你是我东方朔生平遇到的最厉害的对手,咱们好好谈谈吧。”

阳安冷然道:“你想谈什么?”东方朔道:“譬如你投靠江都王刘建后,为什么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杀死徐乐?”

阳安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生性好奇,又争强好胜,总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凡事都想弄明白,我偏不告诉你,憋死你,如何?”东方朔道:“这样,我们有来有往,只要你向我讲清楚你的经历,我就杀了你。你也是名家子弟,该知道被押到廷尉府后会面临什么样的荼毒,那些酷刑会令你生不如死。”

阳安道:“你跟廷尉那些酷吏有什么区别?无非你来软的,他们来硬的,不过都是想知道我背后的人的名字罢了。我告诉你,我偏不让你们如愿。”东方朔道:“你错了,我其实不想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今日你夺剑失败,他再谋划就得再多等十二年,十二年里能有个对手也不坏,也许下次磨剑的时候,我就会亲手抓住他。”

阳安大奇,道:“你真这么想?”东方朔道:“真的。”见大批卫卒已赶了过来,便扶阳安到自己车上,道:“我送你去廷尉府,你还有半个时辰的机会。”

阳安微一沉吟,即道:“好吧,我告诉你,是我杀了徐乐。我投靠江都王后,请大王派了武艺高强的侍卫跟我一起去徐乐家里,侍卫杀了他的下人,徐乐则是我亲手杀死。”

东方朔道:“徐乐跟你妻子管媚同乡,算是故人,他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何一定要杀他?”阳安怒道:“他跟我老婆在客栈偷情,还说没有得罪我么?”虽然事情过去多年,但提起来他仍然咬牙切齿。

东方朔这才恍然大悟,久久困惑心头的杀人动机迎刃而解,只是没有想到如此简单。又问道:“那么你为何要杀死樊氏刀铺樊翁全家?”

阳安先是一愣,道:“我没有杀樊翁。有杀他全家的工夫,我该杀了你才对。你逼死我母亲,我早该杀了你。”东方朔道:“是啊,如果不是你嫉妒心那么重,投靠江都王后利用刘建的势力先除掉我而不是徐乐,也许就不会有今天了。”

阳安“哼”了一声,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你这就杀了我吧,我能死在镇国之宝高帝斩白蛇剑下,也是一种荣幸呢。”东方朔拔出长剑,缓缓道:“你如此拼命夺剑,应该是知道剑中藏有极大的机密吧?”

阳安凝视着长剑,双眼闪动着光芒,半晌才道:“反正我也快要死了,不妨将金剑的秘密告诉你,那就是——双剑合璧,秘图自现。那秘图就是昔日西楚霸王的藏宝所在,金山银海,多不胜数,无论谁得到了它,整个天下都会臣服在他脚下。”东方朔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道:“当日西楚霸王拥有这笔财富,不也没有得到江山吗?”

阳安无言可辩,眼见前面太仆卿公孙敬声正率大批卫卒飞骑赶来,便催道:“杀了我!快些杀了我!”东方朔道:“好。不过我得告诉你,你辛辛苦苦谋夺的这柄高帝斩白蛇剑是假的,是我请樊翁的侄子仿制的,真剑还好好地躺在长乐宫中呢。”

阳安道:“什么,这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东方朔道:“嗯,不好意思,让你和你的主人白忙了一场。”长剑一挥,割断了阳安的脖颈。

他二人在车中密密交谈,声音甚低,外人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东方朔一剑杀死阳安,这才高声嚷道:“犯人死了。”

李陵一直率众从旁护卫,听见叫声,忙命车夫停车,跃上车子,却见阳安歪倒一旁,双手反缚,颈中被划开一道大大的口子,不由一愣,问道:“先生为何要杀死他?”东方朔道:“他要逃走,我只好杀了他。”

刚刚走出车子,公孙敬声已然赶到,一把夺过高帝斩白蛇剑,道:“太好了!太好了!”

东方朔见这纨绔子弟无礼之极,便有意不说破假剑一事,令其多吃点苦头,他自己的车子被阳安的血污了,不愿意再坐,到后面上了夷安公主的车子,道:“咱们回去茂陵吧。”

驰回茂陵,先来到太史令司马谈家,找到司马谈之子司马迁的侍妾随清娱,告知阳安已死的消息。随清娱当即盈盈下拜,道:“多谢先生为先父报仇雪恨。”

东方朔多年的愧疚终于稍解,跟随清娱一起祭奠其父母灵位,这才告辞出来。走不多远,正遇上梅瓶追着幼女在陵邑中玩耍。那女孩子即是李敢的遗腹女李悦,手中举着一块玉佩,在前面奔跑,叫道:“妈妈,快来追我!”

夷安公主一眼望见那玉佩,忙叫车夫停车,道:“师傅,那女孩子手中举的是皇祖母的玉佩么?你从义主傅遗体上得到,一直爱若至宝,何时又送给了梅姊姊?”东方朔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几与李悦手中的玉佩相同。

刘解忧忙抢先跳下车子,拦住李悦,笑道:“我可是捉住小悦了。”李悦欢声叫道:“解忧姊姊。”刘解忧道:“给我看看那块玉佩,好么?”

刘解忧时常与李陵一起骑马射箭,与李府上下熟络,李悦一直很喜欢她,闻言便递过玉佩来。

东方朔走过来,将两块玉佩一比较,除了玉石本身天然纹理的差异外,外形、大小一模一样。

梅瓶赶过来一看,也很是惊讶,问道:“东方先生怎么有一块同样的玉佩?”夷安公主道:“梅姊姊从哪里得来的这块玉佩?”梅瓶道:“太后临终前留给我的啊。这是太后最珍贵的东西,公主不也知道么?”

她母亲金俗是王太后长女,遗失民间多年,后来终于因为韩嫣牵线而得以相认,从此荣华富贵等身。然而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金俗的儿子梅仲仗着是皇帝的外甥,横行不法,终被长安令义纵逮捕,依法处死。皇帝刘彻非但不加以干预,反而提拔了义纵做郡太守。金俗伤痛之余,亦感叹若是如从前一般沦落民间,虽粗茶淡饭,但不至于有中年丧子之痛。王太后因此事愈发愧疚,格外优待金俗母女,临终前将最心爱的家传玉佩留给了梅瓶。

夷安公主道:“原来有两块玉佩。既然皇祖母的玉佩并没有失落,那么师傅手里的应该就是我从右北平郡带回来的那块玉佩了。”

多年前,她在右北平郡巧遇客栈双尸案,男死者的腰间有一块玉佩,她当场认出是王太后之物。因为当时认定男死者是阳安,满以为是王太后将随身之物赐给了大乳母侯媪,侯媪又转送给儿子阳安。回到长安后,主傅义姁拿走玉佩,称要还给王太后,并要求夷安公主不再提起。因义姁曾是太后御医,在宫中侍奉多年,夷安公主也丝毫没有起疑。后来得知死者是平原郡商人随奢后,虽也疑虑过为何他身上会有太后之物,但宫廷多秘事,即使是夷安公主,也难以向太后打听追问。义姁死后,东方朔从她遗体上得到玉佩,这才知道义姁并没有将玉佩还给太后。义姁并非贪财之人,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不久王太后去世,东方朔见事已至此,张扬于事无补,遂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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