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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指吵闹声吗?”英尼斯回答,“是啊,我们赢了,但吵闹声不是为了歌颂凯旋,纯粹是在赞颂她们再也不必经历这样的期末考试周了。”
露西注意到她无意中使用了“她们”这个词。好一会儿,她很纳闷这个女孩的冷静究竟从何而来。也许她还没听说阿灵赫斯特职位的事?接着,当英尼斯从阴暗的走廊经过戴克斯敞开的房门前时,光线投到她身上,露西这才发现她脸上焕发出欣喜的光彩。露西心中顿时升起一片温情。这就对了,不是吗?仿佛天堂之门在你面前开启。
“不管怎么样,你看起来都挺高兴的。”露西重拾这些老掉牙的套话,因为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形容此时英尼斯眼中的光彩了。
“套用一句奥唐奈的话,‘予愿足矣’。”她们擦肩而过时,英尼斯说着,“你会去参加斯图尔特的庆祝会吧!好极了,我们到时候再见。”
露西在鼻子上扑了一点粉,决定去“老宅”听听教职员对阿灵赫斯特一事的反应。也许还有茶可以喝——她完全忘了有下午茶,显然古斯塔夫森母女也不记得了。她把冰桶里的香槟酒转了个位置——酒是她特意从乔丽弗小姐那里要来、专门为晚上斯图尔特的庆祝会准备的——心中叹息着,可惜拉伯洛镇的酒商没有更好年份的酒,不过对莱斯学院的学生来说,只要是法国香槟区出产的都是“香槟”。
要到老宅去,必须经过高年级学生的房间和楼下的浴室。听起来,这场大型音乐会似乎达到了新的高潮,越来越多的学生听说了消息,然后再以高过水流声、乒乒乓乓的关门声,以及震耳欲聋的脚步声的音量,加上评语,传递出去。老宅这里则是静悄悄的,奶油色的墙壁,红木家具,高大的窗户敞开着,投进充足的光线。从群情激昂,喧嚣躁动的地方踏入一片和平的主屋,着实让露西感到不适应。她穿过宽敞的楼梯平台,打开了画室的门。这里也是一片宁静,她顺手带上门,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屋内真的是一片肃静。在领悟这片不寻常的宁静之后,她走向教职员座位中间。从她们脸上的表情判断,眼前的情势仿佛空气中充满电流。亨丽埃塔背对着火炉站立着,脸涨得通红,带着防卫和固执的表情;其他人则愤怒地用指责的眼神瞪着她。
露西本想退出房间,但是有人下意识地倒了一杯茶递给她,这样一来,她反而不好意思马上放下茶杯离开。茶已经是又酽又凉了。
没有人注意露西。要么是她们已经完全接纳她成为教职员工的一分子,要么是她们仍沉溺于争吵,所以根本没有意识到她的出现。当她们看到露西时,就好像人们在火车车厢里看到检票员一样,丝毫不觉得突兀。她被视为一个合法的闯入者,因为她不会参与这场争论。
“太荒谬了,”勒费弗尔夫人说着,“荒谬!”这是露西头一次看到勒费弗尔夫人没有摆出雷卡米耶夫人<sup><a id="fhzs1" href="#zhushi1">①</a></sup>般的优雅姿态,而是双脚踏地地端坐在椅子上。
勒克司小姐站在她身后,脸色比平常更加苍白,颧骨上却泛起两抹不寻常的潮红。古斯塔夫森小姐坐在一张印花布艺的椅子上,神情轻蔑、阴沉。雷格小姐在窗前来回踱步,表情混杂着迷惑、困窘和气愤,似乎刚刚才从凡间来到奥林匹亚神山上,却发现神界也存在着令人不安的纷争。
“我看不出这有什么荒谬的。”亨丽埃塔以领袖般的语气说着,但即使是露西,也能听出她语气中不确定的意味。亨丽埃塔显然是众矢之的。
“这比荒谬还糟,”勒费弗尔夫人说,“简直就是犯罪。”
“玛丽,不要胡说了。”
“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是错误的。你把一个次等货以次充好给了一个有着顶级需求的人,这会让莱斯学院名誉扫地的。按最好的情况考虑,也至少得到二十年后才有可能重振声誉。我问你,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只因为你一时兴起!”
“我可不觉得这是一时兴起,”亨丽埃塔怒道,在这个紧急关头,她只好放弃素有的涵养,“这里没有人可以否认她是个优秀的学生,她正是实至名归。这个学期,即便是她不擅长的理论科目,她的表现也都很好。”
“不是都很好,”勒克司小姐声音响亮得像水滴落在金属盘子上,“我昨晚批改病理学的考卷,她连个甲等都没拿到。”
听到这里,露西才把念头从“该把手上的茶怎么办”的犹疑上转开,专心倾听起来。
“天哪,真是可惜,”听到这个消息,亨丽埃塔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她的表现一直很好,比我预期的好得多。”
“这个女孩有多蠢,你自己也清楚。”勒费弗尔夫人说。
“一派胡言。她是莱斯学院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学生——”
“看在上帝的分上,亨丽埃塔,不要再说这句话了。你和在座的其他人一样清楚杰出的定义是什么。”她瘦削的棕色手掌拿着一张蓝色的笔记纸,伸到一臂距离的位置挥舞着(她已经到了“夫人”的年纪,但又痛恨戴上老花眼镜),朗声读道,“‘我们想知道在贵校的应届毕业生中,是否有杰出的学生可以来填补本校的职缺。这个新进人员将可以从阿灵赫斯特起步,来进一步了解学校的传统,并维系与莱斯学院的美好友谊。那将成为我们共同拥有的宝贵财富。’与莱斯学院的美好友谊!你竟然要推荐鲁丝,葬送这段友谊!”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要如此固执地反对她。这完全是偏见。她一直是个模范学生,在今天以前,我也没听你们任何人说过她有什么不好。直到刚才这一刻,我想要让她的努力收到回报时,你们才突然间生起气来。我真是被你们搞糊涂了。古斯塔夫森小姐!你一定赞同我的看法,你没有教过比鲁丝小姐更好的学生吧。”
“鲁丝——小姐是个很好的体操运动员,据雷格——小姐说,她也是一名很好的竞赛选手。但是她若离开体育馆或竞赛场,那么无论她做手倒立有多么漂亮,做棒球队前卫有多么优秀,都无济于事。性格才是最重要的。而鲁丝——小姐的个性实在不是令人特别欣赏。”
“古斯塔夫森小姐!”亨丽埃塔似乎大吃一惊,“我以为你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