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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件事,张绍光如此评价道:“其实,她并不觉得杀死文保泰是不对的,是一种犯罪;相反,在她心中,文保泰给镇压革命的刽子手们做了走狗,就是坏人。革命对于她,是至高无上的事业,所以她应该为革命筹划经费……正因如此,她才一心一意地要杀死文保泰。心中保持着对革命的信仰,她才能视死如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后来,袁世凯残酷镇压国民党人,在上海杀害了宋教仁。芳兰也是在上海惨遭毒手,饮弹而亡。”
中华民国建立后,革命果实被袁世凯窃取,作为国民党核心人物的宋教仁强烈抨击袁政府。他曾和日本人北一辉<sup><a id="a1" href="#b1">[1]</a></sup>有过深交。北一辉在《中国革命外史》一书中认为,中国革命的主角不是孙文,而是宋教仁。后来,宋教仁在上海遭到了暗杀。芳兰也遭了毒手。死的时候,她还很年轻。
“真可怜啊!”张绍光说,“芳兰虽然出身一般,但她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她不夸夸其谈,不大讲革命道理,为了革命愿意做任何工作,甚至去杀人。与她相比,李涛之流,只不过是写写革命的剧本罢了。”
“所以他最后脱离了革命,挣钱发财去了。”
“他只是口头闹革命罢了,不,一开始,他们是不是真心革命,还是个问题呢……哎,我倒想问问,当初和您一起把二十五万巨款送到悠悠馆的日本人,后来怎么样了?”张绍光转变了话题。
“他呀,他发财了,在美国呢……前几年我偶然在洛杉矶碰见他。他和李涛一样,挣了大钱,生活过得特别好,真是想不到啊!”
“其实,这没什么可吃惊的,他们这种人,总是能赚到钱的。他们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钱啊……土井先生,您说您已经听过我对悠悠馆事件的分析了?”
“是啊,您分析得很透彻,解答了我所有疑问。”
“惭愧啊,事实并不是我猜的那样。”张绍光微笑着说。
促膝谈心的过程中,策太郎觉得,张绍光的容貌虽然没变,但言谈举止却与以前完全不同。过去的张绍光,性情乖僻,对一切都冷静旁观。如今,他处处透露着对生活的信心,事业上既积极进取又稳重沉着,就像一棵大树在这个世界上深深扎了根,不再有往日的疏离之感。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事实不是那样的?”策太郎问。
“听我给你说说。”张绍光说,“就算是文保泰一案中最关键的部分,我也只是摸到了表象而已。至于真相,我过了好久才弄清楚。”
“那真相是什么呢?”
“当时,我眼力明明不够,却装出一副通达世故的样子,太浅薄无知了……您知道吗?其实那须启吾才是真正的凶手。”
“嗯?怎么?”
张绍光突然提到那须启吾,策太郎一时反应不过来,竟没想到他说的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那须。等到反应过来,也是难以置信,总觉得自己听错了。
“意外吧?”
张绍光将盘着的脚左右调换了一下,继续说道:“等我了解事情的全部真相时,我大吃一惊,不住地反省自己。原来的我太浮躁了,摸到了皮毛,就那么自以为是。从那以后,我经常提醒自己要稳重。案子是这样的:当时,中俄要是签订了第二次撤兵协定,日本就没有宣战的借口了,所以日本急需拉拢清朝的大官。那须启吾是日本的间谍,自然知道这次贿赂很重要,钱肯定也很多。所以,他就和袁世凯秘密谋划了一条发财之道,一手策划了文保泰一案。”
“是那须向袁世凯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