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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拉德眼神犀利,恶狠狠地怒视着约翰尼,在他身后的两名警察同样也是满腔怒火,一脸哀怨。“就凭你说出这句话,我可以就地捉拿你。”
“你脖子上有一只蚂蟥。”约翰尼指着威拉德的脖子说道。
威拉德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一把扯下蚂蟥,皮肤上立马渗出鲜血。“你这个混蛋。”
约翰尼露出微笑。
警长威拉德上前将他扑倒在地。
警局的停车场一片狼藉,走廊里人声鼎沸。两名警察各自抓住约翰尼的一只手臂,前后还分别跟着两名警察,约翰尼一路上不停挣扎,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约翰尼!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什么都不要说!”杰克站在人头攒动的走廊里,冲着约翰尼和威拉德一行人大声喊道。“警长,你这样做是不合规矩的。我的客户现在是被逮捕了吗?”
威拉德转身,怒火仍未消退,“轮到你上场的时候,我们会通知你的,大律师。”威拉德按响门铃,几个警察将约翰尼押进屋内。“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完这句话,威拉德也随之走进屋内。
金属门“砰”的一声关上,约翰尼站在屋内,四周全是穿着制服的警察,他记得这里。约翰尼知道杰克很失望,也很沮丧,可他从未经历过被警长威拉德逼问的感觉;从未经历过被警察威胁、逼迫的感觉;从未经历过威拉德近在咫尺,甚至连呼吸都狠狠拍打在脸上的感觉;也从未经历过被拷住双手,关进拘留室的感觉。他也不可能理解对于约翰尼而言,拘留室犹如与世隔绝的大黑箱,待在这里好比身陷地狱,痛苦难熬。不过,警长威拉德倒是见识过约翰尼痛苦不堪的模样。他曾看过约翰尼像一头被牢笼困住的猛兽一样来回踱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最终难以支撑,晕倒在地。在被关进拘留室整整一周之后,约翰尼从昏迷中醒来,手臂上插着输液的针管,一名护士正翻开他的眼皮查看。
“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你知道自己现在哪儿吗?”
当时,警长威拉德也站在一旁,没有微笑,却露出一脸得意的神情。他在约翰尼上方俯身,浑身散发出一股牙膏和洗发水混合的味道。“我们这儿可不流行绝食抗议。”
“我没有抗议。”
“我要听你亲口说。”
“我会吃饭的。”约翰尼回答道。在威拉德和几名手下的监视下,约翰尼咽下一点饭,以维持体能,随后便被重新押回那个高墙耸立的大黑箱,在那里,他无法自由奔跑,也无法欣赏满天繁星,更无法感知一切。而如今,他又一次被关进这个令他厌恶至极的地方。
“把他带到第三审讯室来。”
警长示意几名手下,随后他们将约翰尼押往第三审讯室,不过,约翰尼可不会乖乖屈从,他奋力挣扎,几名手下好不容易才顺利将他制服。把约翰尼的手铐栓在桌上后,几名手下站到一边,警长威拉德指着约翰尼身上的抓伤,语气轻蔑地说道:“你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搞成这样。”
“你我都很清楚,这是你在公报私仇,你想把我困在这儿。”
“随你怎么说,你是这个镇子上唯一一个曾经试图杀害受害者的嫌疑人。”
“我没有杀他。”
“也许是你,也许不是你。等我把脸上的泥洗干净了再回来跟你聊聊这个话题。”
威拉德转身走到门边,约翰尼露出一脸邪魅的笑容。“如果身上出现蚂蟥的话,一般不会只有一只,你不知道吧?”约翰尼舔掉牙齿上的鲜血,一口吐到地板上,“你最好看看你的裤子里有没有。”
威拉德的确照做了,他跑到更衣室,彻底清洗全身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
没有蚂蟥。
威拉德走出更衣室,走廊上,一名手下将他拦下。“克莱德·亨特现在在您办公室里。”
“跟他说我现在没有时间。”
“他可是城里来的警察,咱们惹不起。”
“妈的,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您知道他迟早会过来的。”
“我知道,我只是以为他可以来得晚一点,让我有个准备。”
“都是那个律师的错。”
“好吧,我会处理的。”
警长威拉德·克莱恩本性不坏,他几乎逢人自夸。他兢兢业业,不计回报;不玩忽职守,也不滥用职权;在工作中绝不违背职业操守和社会道德,始终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作为回报,他连续四十年当选警长。即便是到了如今七十一岁的高龄,他也始终是雷文县深受百姓拥戴的好警长。在居民们眼里,威拉德聪明能干,他自己对此也毫不掩饰,可这个叫约翰尼·梅里蒙的孩子却使他心烦意乱。
“克莱德,”威拉德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双手向上举起,“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完全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他被逮捕了吗?”
“暂时还没有。”
“那我希望你放了他。”
威拉德围着办公桌绕了一圈,长叹一口气。克莱德是个颇有信誉的人,而且在大多数时候的判断都是正确的。“坐下听我说几句,好吗?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我理解你的心情,请你听听我的想法。”威拉德伸手指向一旁的座椅。克莱德的确火冒三丈,不过最终还是配合地坐下了。
“你为什么要拘留约翰尼?”
“这件事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那就长话短说。”
“因为他和死者威廉·博伊德之间有过节,他有作案时间,也有作案手法。”
“唯独没有作案动机。”
“克莱德,我只是想和他聊聊,你也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杰克·克罗斯跟我说你逮捕他时使用了暴力手段。”
“没错,”威拉德再次叹出一口气,“当时我确实不太友好。”
威拉德环顾四周,唯独不敢直视克莱德的眼睛。刚才的淋浴足以让他冷静下来,他也的确羞愧于自己当时的不雅做法。这一切都归咎于那片该死的沼泽,归咎于前一晚的一夜无眠,归咎于约翰尼,那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孩子。“好吧,我承认,约翰尼的确让我心烦。”
“让你心烦?为什么?”
威拉德该如何解释?他该如何解释那个名叫约翰尼·梅里蒙的小孩体内住着某种不可触及的东西?他从不索取,也从不给予,无欲无求。他还只是个孩子,可眼里却蕴藏着甚至连一个成年人都无法理解的冷漠与无情。
那是憎恶吗?威拉德不得而知。
“他激怒了我,而且不是普通的那种激怒,克莱德,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解释。”
“他是我老婆的儿子,从他十三岁开始,就一直是我亲手抚养的,我很了解他。”
“我只是想和他聊聊,没别的恶意。”
“那就老老实实和他聊,妈的。别把他关在第三审讯室,也别给他铐上手铐,使用强制手段把他硬拖进去。如果不是约翰尼主动给你打电话,你甚至都不知道威廉·博伊德死了这件事。”
“难道你不觉得恰恰就是这一点很奇怪吗?他就这么碰巧在一片荒野里发现了威廉·博伊德的尸体?你也知道默木野可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在那种环境下,真的会有人随随便便就发现了一具尸体吗?你真的认为你的继子只是碰巧走到了一具尸体旁边,而这个死去的人碰巧就是他从前开枪射击的对象?你可是一名警察,你明明知道这种情况不太可能。”
“我现在只知道你对我的儿子使用暴力。”
威拉德用力揉搓脸颊。他已经连续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合眼了,且大部分时间都在那片沼泽里艰难跋涉,此刻的他已是筋疲力尽。事情本不该如此,可他在约翰尼儿时便已知道他,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小男孩,满脸涂满颜料,身上沾满老鹰的羽毛,愁眉苦脸,窘迫不堪。一边口袋里装着一把偷来的手枪,另一边口袋里则装着偷来的卡车钥匙。报纸上赞誉他为英勇救人的小英雄,可他非法闯入他人住宅,逃学旷课,偷盗他人财物,然而那时候,他还只是个本应天真无邪的小男孩。成年后,约翰尼放弃了一切,他远离父母,舍弃美好生活,跑到一个荒无人烟的旷野独自生存。如今博伊德死了,威拉德无法不再次回想起约翰尼·梅里蒙此前在拘留所的行为。那时,他被独自关在拘留室,差点丧命。他紧张,焦虑,几近疯狂,可那只是第一周,而且拘留室内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嫌疑人会在一个单独的房间内摔得如此严重,除非他内心早已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