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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串紧张的工作进行还算顺利,并没有碰上多过平时的恼人羁绊,他把最后一张稿件交给审校编辑后,便坐在了公鸡酒馆里吃起了牛排,身体虽然疲惫,但头脑还是很清醒地意识到工作已经顺利完成,于是他再次想起了那包神秘的小苏打。这时候,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他在脑子里把昨晚经历的各种活动过了一遍。此时他十分清楚地记得,在火灾现场,他穿上了风雨衣,并且扣上了纽扣,为的是不让浅灰色法兰绒沾上烟灰和救火队员的水龙带里喷洒的水沫。当时神秘的纸包基本上不可能放到套装衣袋里。此后,他又采访了各种各样的人——包括那只猫——然后在《晨星报》的办公室里写了稿件,在佛里特街的餐馆里吃早餐。要说他是在此期间偶然发现并把四盎司的小苏打放进衣袋里,似乎都是不可思议的。当然,除非他的某个报社同事开玩笑把东西放在了那儿。可是是谁呢?为什么要这么干呢?
他继续回忆回家路上的行程和在“白天鹅”酒吧里的谈话。他想,他所结识的那个兴奋不已的穿礼服的男子倒像是这种人,可能时不时需要服用温和的消化药和驱风剂。可能在某个充满深情的时刻,他误以为赫克特的衣袋是自己的,把小包放了进去。彭切昂先生相信,那两名马车夫不会随身带着药品……
药品。这个词在赫克特·彭切昂的脑海里渐渐成形——他思考问题通常都很缜密,而且还会非常理智地跟自己的灵魂交流——一个巨大的问号跃上他的脑中。去他妈的小苏打!他敢用他身为记者的名誉打赌,这绝不是什么小苏打。他的手指摸索了一下小纸包,他发现小包之后就把它塞回到了衣袋里。他正要打开小包,检查里面的东西,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他丢下吃了一半的牛腿排,对惊讶的服务员嘀咕说他一分钟后就回来,连帽子都不戴就跑到了最近的药剂商店,店里的药剂师特维德勒跟他非常熟。
特维德勒先生的药店已经关门了,但里面还亮着一盏灯,赫克特猛力敲打房门,直到一名店员把门打开为止。特维德勒先生在吗?在,他还在,不过就要走了。店员确定赫克特先生是要面见特维德勒先生,便自愿提出去看看能帮什么忙。
特维德勒先生衣帽齐整地从药店里屋走出来的时候耽搁了好久,使得赫克特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唐突,很可能只是一场徒劳而已。不过,既然开始干了,他就得把事情干完。
“听着,特维德勒,”他说,“我很抱歉来打扰你,这里面很可能什么也没有,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看一下。这玩意儿是通过一个相当怪异的方式到我手里来的。”
药剂师接过小纸包,放在手上掂了一会儿。
“有什么不对头的吗?”
“我不知道有什么不对头的。我想要你告诉我有没有不对头。”
“小苏打,”特维德勒先生瞥了一眼小包上的标签和封蜡说,“没有药剂师的姓名——很普通的印刷标签。你好像没打开过嘛。”
“是的,我没打开过,我想让你在必要的情况下当证人。这个小包看起来跟药剂师那里拿来的一模一样,是吧?”
“看起来确实如此。”特维德勒先生有些吃惊地回答道,“标签似乎还是原来的标签,而且封口的封蜡显然也只粘过一次,如果说你想了解的是这个的话。”
“是的,我不可能封成那个样子,对吧?我是说,封成这个样子看起来很专业。”
“确实如此。”
“那么好吧,既然你十分肯定这一点,把它打开吧。”
特维德勒先生小心翼翼地把小刀插到封盖底下,撬开封蜡,把纸包打开了。包里果然如他们所料,装满了细碎的白粉。
“下一步干什么呢?”特维德勒先生问道。
“嗯,这些是小苏打吗?”
特维德勒往自己掌心倒了一点粉末,凑近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舔湿手指沾了点颗粒,放到舌头上。顿时他脸色就变了。他掏出手帕抹了抹嘴,小心翼翼地把粉末从掌心倒回到纸包里,问道:
“你是怎么弄到这玩意儿的?”
“我过一会儿告诉你,”赫克特说,“这是什么?”
“可卡因。”特维德勒先生说。
“你肯定吗?”
“十分肯定。”
“我的天啊!”赫克特兴高采烈地叫道,“我就知道会有问题!真是个好日子啊!嗨,特维德勒,你能抽点儿时间吗?我想让你去我们报社一趟,把这个情况告诉霍金斯。”
“去哪儿?干什么啊?”特维德勒先生问道。
赫克特·彭切昂没再多费口舌,只是拉上他的胳膊就走。就这样,在《晨星报》新闻编辑霍金斯先生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名激动不已的员工,拉着一名气喘吁吁的证人,向他出示了可卡因。
霍金斯先生是个热情的新闻工作者,喜欢那些耸人听闻的消息。不过在这样的问题上他还是有良知的,知道要向警方提供情报。一方面,跟警方不搞好关系对报社没有好处;而另一方面,正好最近碰到过另外一件事,由于情报耽搁而造成了麻烦。因此,听完赫克特·彭切昂的故事,霍金斯先生就狠狠地责备他耽搁了那么长时间才检查这个神秘的小包,然后就给苏格兰场打电话。
帕克总督察的胳膊还吊着绷带,他在自己家中接到了这个消息,神经几近崩溃了,他还以为一天的工作已经愉快地完成了呢。他不禁大发牢骚;不过最近贩毒团伙让苏格兰场忙得不可开交,据说已经有令他讨厌的话语传出来了。他心情不爽地叫了辆出租车,由性情孤僻的拉姆利警官陪同,驶往《晨星报》办公大楼。拉姆利警官不喜欢帕克总督察,帕克总督察也不喜欢他,可是手头碰巧只有这么一名警官了。
这时,赫克特·彭切昂的兴奋劲儿已经基本上过去了。经过熬夜和一天辛劳的工作之后,他又困又乏,忍不住哈欠连天,而总督察对他又是厉声说话。不过赫克特在回答问题时,对于昨晚到凌晨期间的活动还是叙述得相当完整的。
“这么说来,”故事讲完后,帕克说,“你还无法确定地说出你是什么时候得到这个小包的吗?”
“对,我说不上来。”赫克特忿忿地说。他不禁觉得自己收到这个小包真是非常聪明,而且不管是谁,都应该感谢他才是。可是恰恰相反,他们竟然觉得他应该为此受责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