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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过,我和希格斯在海湾城谈话时,他没有戴假发。在自己住的地方不用戴。不过,他躺在凡努斯旅馆的床上时却戴着假发。也许不是他自己戴的。”
弗伦奇说:“然后呢?”
我说:“藏一张提货单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弗伦奇说:“可以用一段透明胶带粘在里面。真是好主意!”
一阵沉默。那位橘色女王又专注于打字了。我盯着自己的指甲。它们可能不怎么干净。停顿片刻后,弗伦奇缓缓地说:
“我从来不认为你是清白的,马洛。继续想想,拉加迪医生怎么会向你提起克利夫兰的?”
“我费了点心调查过他。医生要是想继续行医,就不会更名改姓。冰锥让你想到了威皮·莫耶,而威皮·莫耶在克利夫兰出没,桑尼·莫·斯坦也在克利夫兰出没。冰锥杀人很独特,这的确不假,但这总是把冰锥没错。你自己说过,那些家伙可能已经学乖了。这些团伙总会有个医生背景的人帮忙。”
“非常大胆,”弗伦奇说。“几乎没有联系。”
“要是我能缩小这之间的联系,有什么好处吗?”
“你能吗?”
“我能试试。”
弗伦奇叹了口气。“奎斯特小姑娘没问题,”他说。“我在堪萨斯和她母亲谈过。她真的是到这儿寻找她哥哥的。她也的确是雇你来做这事儿。她告诉了你详细的信息,就某种程度而言。她怀疑哥哥卷入了违法的事。你在这笔生意上赚了点钱吗?”
“不多,”我说。“我把费用还给她了。她没什么钱。”
“那样的话,你不必付所得税了,”贝福斯说。
弗伦奇说:“让我们做个了结吧,下一步交给地方检察官。我了解恩迪科特,要等到下周二,由他决定怎么处理。”他向门口做了个手势。
我站起身,问道:“我可以待在城里不走吗?”
他们懒得回答这个问题。
我只是站在原地望着他们。两肩之间的冰锥伤口在刺疼,周围的肌肉很僵硬。脸上和嘴边被马格拉尚那猪皮手套擦碰到的地方疼得很。我仿佛在深水中。一片黑暗、混沌,嘴里充满了咸味。
他们仍旧坐着,回望着我。橘色女王正敲击着她的打字机。警察之间的谈话对她来说吸引力还不如舞蹈编导看见白花花的长腿。他们拥有从容淡定、饱经风霜的脸庞,那是属于在恶劣条件下的健康之人才有的。他们的眼神一如既往,阴沉、灰暗,如同结了冰的水一般。抿得紧紧的嘴,眼角处坚毅的细纹,冷酷空洞的目光,虽然谈不上残忍,但也绝非善类。呆板的制服,穿起来毫无格调,却带着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这些男人生活清贫却又自傲于手中的权力,时时刻刻要让人们感觉到这种权力,强加于你,狞笑着看着你局促不安,眼神冷酷却不带恶意,无情却也偶发慈悲。你期待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呢?文明对他们毫无意义。他们眼中的文明就是失败、污泥、残渣、偏差以及令人恶心的一切。
“你为什么还站在那儿?”贝福斯尖刻地问。“想要我们给你一个深情的湿吻吗?没有俏皮话回嘴了吗?太糟糕了。”他的声音渐渐拖成了一种单调的嗡嗡声。他皱了皱眉,伸手从桌上拿来一支铅笔。只见他手指敏捷地一用力,铅笔啪的一声断成了两截,他伸出手掌托着两截铅笔。
“我们能给你的时间<a href="#m005"><sup>[5]</sup></a>就这么多了,”他冷淡地说,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滚出去,把事情了结清楚。你他妈的以为我们为什么会放你走?马格拉尚给了你个台阶下,好好利用吧。”
我举起了手,揉了揉嘴唇。我的嘴里牙齿太多了。
贝福斯低头看着桌子,拿起一份报纸,开始读了起来。克里斯蒂·弗伦奇把椅子转回去,双脚搁在桌子上,双眼凝视着窗外的停车场。橘色女王停止了打字。整个房间里突然陷入了一阵厚重的沉默之中,仿佛一个塌陷的蛋糕。
我走出了门,离开这沉默,犹如在水中艰难前行。
<a href="#w001">[1]</a>马洛的原文Marlowe,结尾是e。
<a href="#w002">[2]</a>重要证人的英文是Material Witness,它是指掌握了重要证据的人,也就是,对定案有决定性影响的证人。
<a href="#w003">[3]</a>美国历史上的一个法律术语,出现在地广人稀的美国西部。当时的法官每周或每月会在各个城镇开庭,如今,巡回法官已经很少见了,不过“巡回法庭”这个词却保留了下来。
<a href="#w004">[4]</a>美国传奇爵士乐手路易斯·阿姆斯特朗创作的歌曲。
<a href="#w005">[5]</a>此处原文break既有“休息时间”也有“折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