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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回店里吗?”倪可说。

“你的腿受伤了,今天就不用工作了。”

“这点儿小伤不碍事的。”

“如果没休息好,小伤也会变成大伤。”

“可是,周毅和小何两个人,忙得过来吗?”

“没问题的。”

“要不,我们还是回店里去吃……”

“倪可。”马文突然打断她的话,一双眼睛凝视着她,眼神和语气都跟平常不太一样。“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倪可呆呆地望着马文,被他此刻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而且不知为什么,她感到有些脸红心跳。

“你……愿意吗?”马文问道。

倪可垂下眼帘,轻轻颔首。

马文展露出微笑。“好的,我们上车吧。”

车子开到一家极富品位和异国情调的高档西餐厅前。马文停好车后,自己先下车,然后绕到另一侧,亲自为倪可打开车门,把她小心翼翼地扶出来。

马文体贴入微的举动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倪可既感动又不安,她很明显地感觉到,马文对自己的关切,显然已经超过了老板对员工的范畴。

他们在西餐厅环境最优雅的一角坐下。年轻男侍者走过来,为他们点亮餐桌上的银色烛台,烛台上的蜡烛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微微摇曳的火光配合着餐厅内的小提琴演奏,像少女在轻歌曼舞。这里的一切,就像一首浪漫的诗。

男侍者礼貌地递上菜单。“请两位点餐。”

马文很有绅士风度地把菜单递给倪可:“你先点吧。”

倪可茫然地看着菜单上那些陌生的菜名,过了一会儿,尴尬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点……这些菜我都没吃过。”

马文说:“那我跟你推荐,好吗?”

倪可把菜单递给马文,马文熟练地翻看着,一边对侍者说:“意大利奶酪肉肠拼盘、凯撒沙律、奶油野菌菇浓汤、安格斯菲力牛排,甜品要绿茶慕斯——都是两份。”

“好的。”侍者一一记下。“请问需要酒吗?”

马文征求倪可的意见。“咱们喝点儿酒好吗?”

倪可说:“我不会喝酒呀。”

“没关系,就喝点儿苹果酒吧,不醉人的。”

看着马文期待的目光,倪可只有答应。“好吧。”

马文对侍者说:“要两杯起泡苹果酒,加一点儿冰糖和冰块。”

“好的。”男侍者拿着菜单离去了。

等待上菜的几分钟,倪可不知道该和马文聊点儿什么好。但两个人一直不说话也很别扭。她注意到,马文双手交叉撑住下巴,用一种柔和的目光望着自己,好像看得出了神。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不敢和马文的目光对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错觉——是这里暧昧的氛围和轻柔的灯光所致,还是马文此刻的目光真的这么温柔?

还好,前菜和酒很快就端来了。马文端起酒杯,示意倪可也端起来。“谢谢你,倪可。”

“今天的事,是我该做的。”倪可端起酒杯说。

马文微笑道:“我指的,不止是今天的事。”

“还有什么?”

“谢谢你为店里所做的一切,还有——”马文顿了一下。“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倪可的心跳加速了,这是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一种奇妙的感觉。带给她这种感觉的,不是她的老板,而是一个叫做马文的男人。

他们默默碰了一下杯,马文喝了一大口。倪可尝试着啜了一小口——味道很好。酒中泛起的泡沫就像此刻的气氛一样,充满梦幻感。

各种美味菜肴陆续上桌。倪可从来没吃过这些美味,而且,马文注意到,她显然从未吃过西餐,完全不知道吃西餐的方法和讲究。这姑娘可能来自一个小地方。他心中暗忖,

用餐进行一大半后,两个人都有些饱了。他们一边吃着餐后甜点,一边喝着苹果酒。马文想起了倪可的女儿——这真让他感到别扭——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女人,却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他问道:“你女儿现在在家吗?”

倪可身子微微一震,好像她自己都忘了这件事,突然又被马文提起。她放下手中的叉子,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马文知道倪可不愿意说起跟这个女儿有关的一切事情。但他实在是太好奇了,忍不住问道:“她一个人在家?”

“是的。”

“她自己做饭吃吗?”

“……嗯。”

“她没去上学。”

“是的……”

“为什么?”

倪可露出不情愿的表情:“我们能不说她吗?”

“好吧。”马文只有作罢。每次都是这样,只要说到她女儿,几句话之内,就会彻底打住。

隔了一会儿,倪可问道:“老板,那你呢?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

听到倪可这样问,马文暗暗高兴。她终于开始关心我的个人生活了。“是啊。”

“那天,到店里来找你的那个女人……是你的前妻?”

就像倪可不愿提到自己的女儿一样,马文忽然发现,自己也有特别不想提到的事和人。他目光黯淡,啜了一口酒。“是的。”

“你们……为什么会闹成那样?我的意思是,就算离婚了,也不用像仇人一样吧?”

马文苦笑了一下,感叹道:“是啊,一般的夫妻就算离婚,也不会互相厌恶成这样。但我和那个女人,是个特例。”

倪可看出来这是马文的痛处。“如果你不想讲的话……”

“没什么。”马文勉强笑了一下。“过了这么久,这件事已经构不成对我的伤害了。”

倪可默默望着她。

“我们是在两年前认识的,只在一起过了不到一年就离婚了。原因非常简单——其实就是你那天所看到和听到的——这个女人跟我结婚,为的就是我的财产。说穿了,就是我那家店。”

“你在城里还有一家店?”

“对,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产。没想到被这个女人看中了。当时她接近我,装出很爱我的样子。我头脑发昏,很快就跟她结了婚。

“她的本性几乎在新婚当天就暴露出来了,我很快就看出了她的真正目的……我提出跟她离婚,完全是正中她下怀。她提出要分我一半的财产,包括那家店。

“还好,我花高价请了一个最好的律师,只让这个女人分走了一百万家产。但是——如同你看到的——她根本就没有善罢甘休。还在打着我那家店的主意。”

“那家店值多少钱?”倪可忍不住问。

“城市最繁华地段的一家店——至少值几百万。”

倪可露出惊讶的表情,显然这个数字超出了她的想象。

马文苦涩地叹了口气。“我的第一次婚姻,就是这样一场由利用和欺骗组成的悲剧,或者说是闹剧——那天发生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而且最可恨的就是,我虽然离了婚,却并没有摆脱那个女人。她还在纠缠和算计着我,不达目的不罢休,简直像个冤魂!”

马文捏紧了拳头,露出愤恨的神情。倪可心里也不好过,像激起共鸣那样伤感地说道:“<strong>其实,每个人都有他(她)的苦恼和悲哀。甚至,还有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可怕经历</strong>……”

她说到这里,不禁神色悲慽。马文定了定神,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间引发了倪可说出自己身世的契机。他问道:“你是在说自己吗?倪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倪可浑身一震,好像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她露出惶惑的神色,连连摇头:“没什么,我们还是……别说这些了。”

马文看她的样子,知道她不愿敞开心扉——起码现在还不想。他并不勉强,没有再追问。

沉默了一会儿,马文从裤包里摸出一沓钱,数了一下后,递给倪可:“拿着吧,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

倪可看那叠钱的厚度,知道绝对不止2000元。她不敢伸手去接,问道:“老板,这是多少钱呀?”

“5000元。”

“啊……”倪可惊讶地说,“你不是说我的工资是2000元吗?就算加上提成,也不会有这么多吧。”

真是个淳朴的姑娘。马文笑道:“一般情况下是没这么多。但是这一个月来,我能看出,你真的是把这家店当成自己的一样,对店里的每件事情都非常用心和尽职。就像今天发生的事——要不是你奋不顾身地把那老太太及时托住,后果真的不堪设想。那老太太如果摔成重伤,甚至出了人命——就算我们没有直接责任,但这事发生在我的店里,我至少也要赔个十万八万的,而且还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马文把钱塞到倪可手里。“所以你明白了吧。你真的帮了我的大忙。这点儿钱根本不算什么,你就安心拿着吧。”

倪可心里暖烘烘的,她将钱收起来,说道:“谢谢了,老板。”

“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马文望着她说。

“什么事?”

“从现在起,你不要叫我‘老板’了。”

“那……我叫你什么?”

“就叫我的名字,马文呀。”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你老是叫我‘老板’,显得挺生分的。”

倪可想了想,红着脸说:“好吧,不过叫惯了老板,要改口挺不适应的。”

“慢慢就习惯了。”马文笑着说。

倪可也跟着笑了一下。突然,她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问道:“啊,现在几点了?”

马文看了下手表。“八点五十。怎么了?”

倪可显得有些着急。“我得……马上回家了。”

“好的,我送你回家吧。”

听到马文这样说,倪可立刻变了脸色,她急促地摇着头说:“不,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家。”

“你忘了膝盖的伤吗?”马文说,“一个人怎么能回去?”

“没关系,我的伤真的没关系!”

马文看出,倪可不是在说客套话,她是真的不希望自己送她回去。<strong>她的家里可能藏着什么秘密</strong>。马文暗忖。此刻,他不便勉强,只有说道:“那好吧。但你总不可能从这里走回去吧。我开车把你送到你家附近吧。”

“你把我送到店门口就行了。”

“好吧。”马文招呼男侍者。“买单。”

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开到了马文的商店门口。周毅和小何正准备关门。马文开车时注意到,一路上倪可的神情都有些焦急,显然是十分挂念家中的什么事。他没有过问。

倪可下车后,对马文说:“老板,谢谢你了。我回家了。”

“都说了不要叫我老板——算了,慢慢适应吧。”马文叮嘱道,“把钱揣好哦。还有,如果明天腿还是痛的话,就别来上班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我没问题的。走了,老……马文哥。”倪可挥了挥手。“再见。”

马文也挥了挥手。马文哥?这个称呼还蛮亲切的。

马文靠在自己的车上,看着倪可渐渐融入夜色中。他再一次感到奇怪——她回家的方向,怎么如此偏僻?她到底住在什么地方?家里又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阵冷风吹来,令马文打了个激灵。突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strong>我为什么不……悄悄跟踪她</strong>?

这个想法让他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strong>对,这样的话,我起码能知道她住在哪里。她所隐藏的秘密,也许跟她住的地方有密切的关系</strong>。

但是,马文又踌躇起来。这样做,道德吗?万一被她发现,会不会彻底摧毁她对我的信任?

马文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倪可眼看就要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了。短暂地思索了几秒,他决定跟踪。

好奇也好,关切也好——他实在是太想了解这个女人了。

在夜色的掩护下,马文悄悄尾随在倪可身后,大概保持着二三十米的距离。倪可所走的道路是这片开发区尚未兴起的一带,连路灯都没有,为跟踪提供了最大程度的便宜。马文注意到,现在这条黑暗的道路上,几乎就只有他们一前一后两个人,而倪可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被跟踪。

大概走了七、八分钟,倪可突然转向,从大路拐进旁边的一条小道,她沿着这条小土路,一直走进黑暗幽深的森林,消失在影影绰绰的树丛中。

跟在后面的马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住在森林里?这是片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呀,里面有房子吗?

但是,不管如何诧异,跟踪显然是无法继续了。马文紧皱着眉,感到不可思议。同时,他记下了这一段公路的特征——起码,他知道了倪可回家的路线。

<strong>六</strong>

倪可在马文的店里又工作了一段时间。现在,她除了做导购,还负责统计货品的销售情况,联系厂家补货,等于充当了半个经理。工资方面,也涨成了每月4000元以上。

马文安排倪可做这些的工作,自有他的用意。当倪可干满两个月后,马文对她各方面的表现都很满意。他觉得时机到了,可以任命倪可一份新的工作。

一天上午,马文把倪可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吧。”马文招呼倪可坐在沙发上,把皮转椅拖过来,和她相视而坐。“现在各项工作都适应了吧?”

“嗯。”倪可点头。

“会不会觉得有些辛苦?”

“不会,我觉得比以前更充实了。”

马文有些好奇地问:“你以前没有任何工作的经验,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适应我给你安排的每一项工作呢?”

倪可想了想,说:“可能就是因为我没有经验,所以才特别努力地去学习,希望能尽量把工作做到最好吧。”

倪可的回答令马文十分满意,他微笑着颔首道:“好!我看中的就是你这种精神。我想提供给你一个新的发展空间。”

“新的发展空间?”倪可睁大眼睛。

马文说:“你知道,我在城中心还有一家店。我打算让你到那家店去任经理一职,你愿意吗?”

“啊……”倪可露出惊喜的表情,随即又提出自己的担心。“市中心离这里有些远吧,那我每天回家的时间会不会很晚?”

“不会,你回家的时间会比现在更早,因为那家店不用上晚班。”

“那真是太好了!那家店也是自选商店吗?”

“不,是另一种类型的店。”

“什么店?”

马文从裤包里摸出车钥匙,套在手指上甩了几圈。“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啊……现在?”

“是啊。这里先交给周毅和小何,你跟我走一趟吧。”

“好的。”倪可站起来。

马文也站起来,同时说道:“对了,你在那家店任经理的话,除了基本工资一个月2000元以外,每个月还能分20%的红利——收入会比现在高得多。”

“谢谢马文哥!”倪可兴奋地说。

“走吧。”马文微笑着说。

马文开着车,从相对冷清的新区开到人口密集的老城区。四十多分钟后,他把车停在了一个地下停车场。从停车场走到人头攒动、熙熙融融的步行街,倪可显得有些拘束和不适应。马文对她说:“你是不是好久没到这么热闹的地方来了?”

倪可点了下头。

“没关系,以后你在这里工作的话,很快就适应了。”

倪可问:“我以后下了班,怎么回去呢?”

“坐公交车呀,可能比自己开车要慢一些,一个小时左右车程吧。”马文想了想,望着倪可,试探着说,“但是你如果到这里来工作,就不用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呀。可以在这附近租一间房子来住。”

倪可埋着头,急促地摇着头说:“不行,<strong>我只能住……原来的地方</strong>。”

又是因为她那个神秘的女儿?马文思忖着。他不想让倪可为难,说道:“好吧,那你只有辛苦一些,每天坐公车上下班了。”

倪可点了下头,问:“马文哥,你那家店在哪儿?到底是经营什么的呀?”

“就在前面一点儿,走吧。”马文要把关子卖到最后。“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那家店的。”

他们朝前方步行了几十米,走到一家宠物店门口时,里面的两个员工看到了马文,一起喊道:“老板好。”

“啊,这就是你的店,原来是一家宠物店!”倪可感到意外。她看见了摆在店子最前面几个笼子里的小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却非常喜欢,不由自主地拍着手叫道:“好可爱的狗狗呀!”

“我说了你会喜欢这家店的。”马文笑着说,觉得展露出笑容的倪可很可爱,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她有一个七岁大的女儿……老天,我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简直无法联系起来。马文使劲晃了晃脑袋,对倪可说,“我带你参观一下吧,顺便跟你介绍一下各种宠物。”

“好的。”倪可极有兴趣地走进店内。

“我们这家宠物店虽然不算特别大,但卖的宠物还是比较齐全,除了一些体积特别大的动物没有之外,哺乳类、鸟类、鱼类中比较常见的宠物种类都有。你看,这边是哺乳类的。”马文指着一排笼子里可爱的猫咪,挨着介绍道,“这只是暹罗猫,可训练性很高,而且不容易掉毛;旁边这只是金吉拉猫,它的特点是对人非常友善,特别是小孩……”

倪可专心地听着马文的介绍和讲解,看起来对这些可爱的小动物十分喜欢。马文介绍完猫科和犬科动物后,又把倪可带到一个大玻璃鱼缸面前,让倪可参观了几种珍贵的观赏鱼。接着又让她捧在手心里接触了几只小豚鼠和宠物松鼠。倪可看起来从来没逛过宠物店,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好奇,同时大开眼见。

马文带倪可走到店的最里端,这里摆着几个大玻璃箱,箱子上盖着一层布。倪可好奇地问:“这里面装着什么动物?为什么要用布盖住?”

“因为它们在白天喜欢光照。所以每个玻璃箱里都配有像浴霸那样的灯。但太刺眼的亮光会让人不舒服,所以盖起来。一般顾客问到的时候,我们才掀开布让他们看。”

马文一边解释,一边掀开那块紫色的布。倪可的眼睛刚一接触到玻璃箱里的生物,立刻脸色煞白,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她捂住嘴,把尖叫憋在了喉咙里,向后连退了几步,快步向店外走去。

马文没想到倪可对这种动物的反应会这么大。他赶紧追出去。倪可此时站在外面的街道上,双手抱住身体,全身不住地颤抖。她这副模样把马文也吓着了,站在旁边不知所措。直到过了五、六分钟,马文看到倪可的脸上稍微回复了些许血色,才走上前去说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怕这种动物。”

倪可不敢直视马文,她痉挛般地抽搐了一下,说道:“抱歉,马文哥,我没法在这里工作。我还是在商店里上班吧。”

马文点了下头。“我不会勉强你的。”

倪可脸色苍白地说:“我有些不舒服,马文哥,你能带我回去吗?”

“好的。”马文沮丧地说。他本想给倪可一个惊喜,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倪可头也不回地朝停车的方向走去。马文转身跟两个员工简单地交待了几句。临走之前,他又瞥了一眼玻璃箱子里的生物,心中无比诧异。

确实有些人会怕这种动物。但是,倪可的反应……好像不止是惧怕那样简单。<strong>似乎这种动物唤起了她某种恐怖的回忆</strong>。

突然,马文想起了那天和倪可一起吃西餐时,倪可说过的一句话——每个人都有他(她)的苦恼和悲哀。甚至,还有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可怕经历。

<strong>难道,她的“可怕经历”,跟这种动物有关?</strong>

马文紧紧蹙起了眉头。

<strong>七</strong>

下午三点,两个身着警服的警察走进马文的自选商店。他们一看就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径直走到收银台旁,问周毅:“你们老板在吗?”

“在。”周毅回答。“要我叫他吗?”

警察点了点头。

周毅马上到办公室,把马文叫了出来。

“两位警官找我有何贵干?”马文走到警察面前,问道。

其中一个胖警察说:“例行调查,麻烦你让店里的员工都过来一下。”

马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警察的要求不敢怠慢。他让倪可和小何都聚集到收银台前来。

胖警察摸出一张照片,展示在众人面前,问道:“你们最近有看到过这个人吗?他有没有到这家店来买过东西?”

几个人一起凝视那张照片——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瘦弱男人。马文摇头道:“我没有看到过。”他问几个员工,“你们呢?”

周毅、小何和倪可也纷纷摇头。

马文问:“警官,这个人怎么了?”

“<strong>失踪了</strong>。”胖警察说,“就是住在这附近的农民。前天下午独自出门,至今都没回家,怀疑遇到了什么不测。”

马文皱了下眉,问道:“警官,你们怎么知道他不是自己离家出走呢?一个几十岁的成年人,可能只是到外地去,没有跟家人说而已啊。”

“是啊,为什么你们怀疑他遭遇不测呢?难道这周围有什么危险吗?”周毅担忧地问。

另一个警察一脸冷峻的表情,他没有回答马文和周毅的问题,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另外两张照片,问道:“这两个年轻人,你们又见过吗?”

两张照片上,分别是一男一女,大概二十岁左右。马文看了几眼,实在是没有印象,说道:“我没见过他们。”

周毅眉头深锁,盯着两张照片看了许久,说:“我好像有些印象……他们两个人,以前可能来我们店里买过东西。”

“什么时候的事?”

周毅努力回忆着:“这段时间都没见过他们,好像一个月前来过吧。我不敢肯定。”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马文忍不住问道:“警官,这两个人又是怎么回事?不会也失踪了吧。”

胖警察说:“正是如此。”

马文难以置信地说:“三个人一起失踪了?”

“不,这两个年轻人是一个月前失踪的。他们是一对恋人,所以当时父母以为他们只是贪玩,瞒着家里到外地玩去了。但现在过了这么久,还是联系不到他们。就在这时,我们接到报案,说另一个五十岁的农民也在前天失踪了——很凑巧,他们都住在这附近。所以警方现在怀疑,这可能是一起连续失踪案。”

几个人都呆住了。马文悄悄瞥了倪可一眼,发现她紧绷着嘴唇,面无表情,看起来好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小何问:“那么警官,现在有眉目了吗?”

胖警察摇头道:“我们正在展开调查,寻找线索。如果你们曾经接触过他们中的某人,或者知道什么情况,请务必配合警方办案。”

“一定。”马文代表店里的员工说,“如果我们想起或者了解到什么与此相关的事,一定主动跟警方联系。”

两个警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马文吐了口气,对三个店员说:“好了,继续工作吧。”

小何和倪可回到各自的工作区域。

马文也回到办公室,他虚掩着门,留了一条细小的缝隙,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况。现在外面的几个员工肯定想不到,老板此刻正在门缝中偷窥着他们。

实际上,马文想看的只有倪可一个人。

他注意到,刚才警察在说那件事的时候,倪可一直一言不发。尽管她没有表现出什么强烈的情绪变化,但一些细微的表情,还是透露出一点——只有十分了解她的马文才能看出来的一点——她每次紧咬嘴唇,目光不敢正视任何人,就表明她正在思索着什么心事。

此刻,马文从门缝中恰好可以观察到倪可。她站在一排货架前,神不守舍、表情凝重。店外走进来一些顾客,她也没有像平常一样热情地迎上去招呼。看得出来,她现在的心思,完全没在工作上面,而在思索着别的一些事情。

所有异常的表现,似乎都在证明一点——<strong>警察说的这起连续失踪案,倪可知道什么内情</strong>。

或者……马文心中一惊。<strong>她不仅是知道什么——这件事情,根本就与她有关?</strong>

晚上,倪可回到小木屋,她的脚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几乎是冲了进去。她点亮煤油灯,提到走到木屋右侧的木头栅栏门旁。门是半开着的。倪可蹲下来,厉声问道:“梦女,你在里面,是不是?”

小黑屋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算是女儿的回应。

倪可放下煤油灯,双手抓住两根木头,把脸贴近栅栏,瞪视着里面的女儿,一字一顿地问道:“告诉我,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小黑屋里的女儿呜咽了一声,靠在墙边,不敢回答。

“说!”倪可厉声喝道,她从来没有这样愤怒和焦急。“你白天出去‘吃饭’,吃的是什么东西?你——”她打了个冷噤。“<strong>有没有袭击过人</strong>?”

女儿更加害怕了,整个人都蜷缩在了墙角,过了好一阵,才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我的天哪……”倪可听懂了女儿特殊的语言,她恐惧地捂住了嘴,浑身发抖。“你真的……那三个人,都是你……”

倪可瘫坐在地,眼泪簌簌落下。她周身发冷,身体不住地颤抖。过了片刻,她从地上跃起,拉开门栏,钻了进去,捏起拳头捶向女儿,痛哭着咆哮道:“你疯了!?怎么做出这种可怕的事情?我给你带的食物你不吃,你要自己出去找东西吃。我还以为你只是吃一些小动物,没想到,你连人都敢,都敢……你真的是长大了是不是?!”

缩在角落的女儿吓坏了,她用手紧紧抱着头,承受着母亲的拳头,发出低哑的嘶嘶声。倪可发泄了几分钟,终于精疲力尽,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空洞,悲哀而无力地说道:“干脆,你把我也吃了吧……这样我就可以解脱了。”

女儿嘶嘶地叫着,连连摇头,好像是在向倪可认错,又好像是在解释什么。

过了一会儿,倪可听懂了。她怒吼道:“就算森林里的动物吃完了,你也不能袭击人类呀!我跟你说过,你也是人!是人!”

女儿不敢再开腔了。倪可望着她那副模样,突然又觉得有些可怜,她的泪水混杂着太多复杂的情感,再次决堤。她仰面而泣,悲叹命运的不公和残酷。

<strong>不管怎么样,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strong>。三条人命……警察目前还以为是失踪案,可能还没找到森林深处来。但一旦被他们发现,就完了。

我必须赶紧带着女儿离开,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隐姓埋名,舍弃现在的一切——工作、自尊,还有……马文哥。

倪可的心突然紧缩起来。想到要离开马文,她心中一阵剧烈的疼痛。这是为什么?我漂泊了这么多个地方,对身边走马灯一样变化的人,已经不会产生感情。但这个给予我莫大帮助和关心的男人。跟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我该不会对他……

倪可默默啜泣起来。她不愿直面自己的情感,更不愿离开这里,离开马文。但是没有办法,她知道——不管有多么难过和不舍,在事情暴露之前,她们必须得走。

<strong>八</strong>

下午四点半,马文来到店里——由于倪可的能干和负责,现在他不用每天一早就来。刚走进店门,收银台前的周毅就快步迎了上去,递了一封信给马文,说:“老板,今天倪可没上班,她中午来店里,给了我这封信,让我转交给你。”

马文心中咯噔一声,好像心脏被重重击打了一下。他赶紧接过信,迅速地撕开信封,将信纸抽出、展开。信上这样写着——

“马文哥:

非常抱歉,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心里有十万个、一百万个不情愿,但我没有办法,只能离去。

马文哥,你给我工作,给我自信和尊严。你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你对我的恩情,我会永远铭记在心。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是请允许我在信中对你说一声——马文哥,我喜欢你。这虽是我的心声,但请你不要在意,忘了我吧,找一个能和你永远在一起的人,过幸福美满的生活。以后不管我身在何方,都会默默地祝福你。

再见了,马文哥,请你保重。

倪可”

看完这封简短的信,马文心绪澎湃。这封信,把他内心封闭的情感唤醒了。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爱上了倪可,可就像倪可也在隐藏自己的感情一样,他们都不敢面对和承认。但此刻,这封信把他们内心的伪装全部撕毁了,展露出真实的心意。

马文紧紧捏着这封信,心急如焚。他转身望向周毅,瞪着他说:“倪可中午就把信给了你,你为什么现在才给我?怎么不跟我打个电话?!”

周毅苦着脸说:“倪可再三请求,让我不要跟你打电话。我也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要不要紧……老板,她信里跟你说了什么?”

马文烦躁不已,懒得回答。他拿着信,走出店门。

中午还在这里……也许,她还没有走远,或者还没来得及走。马文暗忖。对了,倪可并不知道,我知道她住在森林里。也许我现在去找她,还来得及!

想到这里,马文快步朝前方的道路走去,几乎是一路小跑。那天晚上,他悄悄跟踪倪可,记下了她回家的路线。到了,就是这里!那晚,倪可就是在这一段公路上,突然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道,走进黑暗的森林。现在,马文走着跟她完全一样的路线。

现在是下午五点,马文看了一眼手表。这片原始森林茂密、宽广——这么大一片地方,该上哪儿去找呢?如果天黑了,还没有找到倪可,而自己又迷了路……马文咬着嘴唇思忖了一刻,最后决定不管这么多了!他不能失去倪可,就算冒着危险,也必须尝试着找她!

现在是九月,初秋。森林的地上集满枯黄的树叶,踩在上面哗哗作响。马文不知道倪可住在何处,只能凭运气在森林里乱转。他越往深处走,就越是安静。最后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一开始,他还基本上能辨别位置,但在这林中转了四十多分钟后,已是彻底晕头转向。这片森林的景致不管走到哪里都一模一样,所到之处完全没有任何辨识度和特征。马文丝毫不怀疑,任何人深入这片林子都会迷路——就像他现在的状况一样,焦急万分却又无计可施。往任何方向走,都有可能是错误,但是又必须往前走,因为停在原地更不是办法。这种状态简直叫人抓狂!

马文再次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不知不觉,他已经在这片密林里耗了一个半小时。现在天色越来越晚,马文更加心慌了。如果到了晚上都还没能找到倪可的住所,或者走出这片森林,该怎么办?到了夜里,这鬼一般的密林里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失踪的三个人,神经绷紧了——<strong>老天,他们不会就是在这片林子里遇害的吧</strong>?

现在,他又急又饿,加上疲劳和恐惧,感到一阵阵发晕。不行,我不能昏倒在这里,我必须……坚持找下去。

马文拖着疲惫的脚步,毫无目标地继续行走。现在,他后悔的不是自己一点准备都没有就冒失地进入这片密林。而是这么久了,他居然忘了跟倪可配一个手机。这样的话,就能直接打电话联系她了。该死,我怎么连这个都没想到……不过,他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信号——如果倪可在这片森林的话,就算有手机也找不到他。

马文的嗓子都快要冒烟了,肚子也饿得直叫,他的脚已经磨起了水泡,每走一步都痛得钻心。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来,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这时,天也完全黑了。倪可真的住在这片森林里吗?他几乎要绝望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丝希望之光——前面不远处,似乎有微弱的灯光!天如果没黑,他也许还发现不了这一丝微弱的灯光。

这里真的有房子!是倪可的住所吗?马文燃起了希望。他忘了脚下的疼痛和近乎虚脱的疲惫,快步向着灯光的方向走去。

感谢上帝,真的有一所木房子!微弱的灯光正是从这间小木屋的窗子里透出来的。马文激动万分,他凭直觉感觉到,倪可就在里面!

“倪可,倪可!”马文站在门前,猛烈地捶门。“你在里面吗?”

木门被快速地拉开了。倪可站在马文面前,张口结舌,惊讶不已。“马文哥,你怎么找到……”

没等她说完,马文一下将倪可拥在怀中,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太好了,你还没走……我终于找到你了。”

倪可的眼泪更是像决堤的洪水那样从她的眼里倾泻而出。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许久都没有分开,似乎暂时抛开和忘记了一切。

但倪可很快回到了现实,她一下从马文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神色惊惶地说道:“马文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找我。但我能再次见你一面,就已经非常满足了。请你……尽快离开这里吧!”

马文难以置信地望着倪可。“我在这森林里瞎转了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你竟然让我马上离开?为什么?”

倪可显得有些心慌意乱。“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总之,请你快走吧!”

马文难过地说:“倪可,我饿得头昏眼花,喉咙也干得快说不出话来了。我的脚磨出了水泡。况且,我是在迷路中瞎转到这里来的。你现在叫我走,是想让我死在这片黑暗的森林里吗?”

“不,不……马文哥。”倪可再次抱住马文,哭着说。“你进来吧,我给你弄点水和食物。然后,我会陪你走出这片森林。但是……你答应我,一定要尽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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