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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你认为自己已经吃过很多美食了?

据调查,世界上的食材多达几千万种。一般的人,连零头都没有吃到。

我下面讲的这个故事,是关于“吃”的。<strong>讲述的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神秘而诡异的东西,以及随之引发的恐怖经历</strong>。

这个故事发生在2000年。

——穆雷(资深美食家)

<strong>一</strong>

“穆雷老师,您作为资深美食家,几乎尝遍了世界各国的美味珍馐。我很好奇,我想观众们肯定也很好奇——您目前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在厨师大赛决赛的录制现场,穆雷刚刚批评了一位众望所归的名厨所做的“古法煎鲍鱼”,让这位名厨与冠军失之交臂。在现场观众的一片遗憾声中,主持人见缝插针地抛出这个问题,明显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不过穆雷明白,这毕竟是一档电视节目,需要收视率——正如这女主持人所说,这个问题确实很对观众胃口。

不过这种问题难不倒穆雷。他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回答道:“世界上的美食,数之不尽。就我目前吃过的来说——野生河豚、法国鹅肝酱、白松露菌、阿拉斯加雪蟹、神户小牛肉、俄罗斯黑鱼子酱——都是吃过一次就令人永生难忘的极品美味。但要说最好吃的,我觉得未必就在此列。”

“您的意思是,这些还算不上最极品的美味?”女主持人睁大眼睛问。

“不,都算得上。但这些美食因为食材本身就是极为珍稀、味道鲜美的极品,所以厨师往往不用太复杂的烹饪方法,就能轻易做出美味。以我对美食的理解来看,如果一个厨师能以普通食材做出同等美妙的味道,那才真正令人佩服。”

说到这里,穆雷来了兴致,滔滔不绝。“我在四川峨眉山市一家老街的小店吃的豆腐脑,三元钱一碗;在云南昭通市的路边站着吃过一种夹白菜丝的烤豆腐,五毛钱一块;我还在重庆一家路边摊上吃过二元一碗的‘小面’——这些民间小吃的原料都极为普通,任何菜市都能买到,但是在经过一番精心考究的制作和烹饪之后,呈现出的美味,竟然一点都不比松露和黑鱼子酱带给我的享受少。而且这些小吃最大的优势在于价格便宜,可以经常吃。不像刚才提到的那些高档美食,很多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品尝一次。一种美食如果不能让大多数人享受,而仅仅是贵族和有钱人的专利,我认为其存在的意义显然比普通美食要小得多。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很有钱,也最好别把黑鱼子酱当饭吃,每顿吃个半把斤——这种事是没有格调和品位的土老肥才干得出来的。”

观众们一片大笑,并频频点头,对穆雷的话大表赞同。女主持人显然也认为穆雷的这番话产生了很好的效果,继续追问道:“那么穆雷老师,说到底,您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穆雷严肃地说道:“用‘心’做出来的食物,都是最好吃的。就像我刚才提到的那些小吃,在当地随处可见,但为什么只有一两家做出来的最好吃呢?差别就在于此。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的回答就是——我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归纳起来其实就是一样——用‘心’做出来的食物。”

观众席里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就连刚才被穆雷批评用心不够的那个名厨,也不由得鼓起了掌,一脸的心悦诚服。

节目录制完后,导演兴奋地告诉穆雷,这期节目因为他精彩的点评和富有道理的一番话,赢得了观众的赞赏和喜欢,收视率有望再次增加0.5—1.5个百分点,导演希望穆雷以后能多说一些代表普通老百姓立场的话,坚实节目的群众基础。

穆雷微笑着同意,独自走到节目组后台的休息室里,长吁了一口气,为自己刚才虚伪的说话感到汗颜。

老天,我说出的话假得不行,观众们居然一片附和。穆雷闭着眼睛,缓缓摇头。什么“用心做出来的食物,都是最好吃的”——简直是骗人的鬼话。这节目播出之后,一定会引来同行们的嗤笑。没吃过的人倒也就算了,但那些老饕怎么会不知道——一碗街边小面顶天了也不能跟随意烹制的神户小牛肉和白松露菌相比。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拿了节目组的高额薪金,就只能按导演的意思去做。

我已经是一个五十七岁的人了,却还要在上节目时说出这种违心的话。穆雷暗暗感叹。这份让人羡慕的美食评论家的工作,也不是这么好做的。

休息了一会儿,穆雷估计参加录制节目的观众都已经离场了,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走出电视台,穆雷看了下手表,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正要朝停车的地方走去,后面一个人喊道:“穆雷老师。”

穆雷回过头去。是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他问道:“你是……?”

“我是刚才参加录制节目的一个观众。”那男人微笑着说,同时递上名片。“我叫梁恒,在一家文化用品公司任职。”

穆雷接过名片,看了一眼,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不瞒您说,我是在录完节目后专门在这儿等您的,想跟您说件事。”

“什么事?”

“是这样的,穆老师。我的职业虽然跟饮食没关系,但我自认为是个爱吃、懂吃的人。虽然不能跟您这样有名的美食家相比,却也对各地美食略有研究。您刚才节目中提到的那些美食,我也都吃过。”梁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有个愿望,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尝尽世间所有美食——为了完成这个目标,我一直在努力着。”

穆雷其实也有这样的愿望,他认真听着这男人说的话。

“穆老师,您刚才说‘用心做出来的事物是最好吃的’——怎么说呢,这话也不是不对,但我确实是有些不同的见解,才特意等在这儿想和您探讨一下。”

这人是来挑刺的?穆雷心中微微一震。他看出了我刚才是在说违心的话?

梁恒没注意到穆雷的心思,说道:“穆老师,其实您说的这话要是搁在半年前,我绝对赞同。以前我也认为,所有食物不分贵贱,只要是精心烹制,就一定能呈现出相差无几的美味。但最近品尝到一家私房菜后,我的观念被彻底颠覆了——<strong>原来世界上,真有这种超级美味存在,是其他美食无法相提并论的</strong>。”

梁恒的话激起了穆雷的好奇心,他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家私房菜馆做出来的东西,比我刚才在节目中提到的那些极品美食还要好吃?”

“对。而且不止是好吃一点点。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穆雷眯起眼睛看了他几秒。“你说得会不会太夸张了?”

“绝对没有!穆老师,您亲自去吃一次就知道了。那家私房菜的味道,简直叫人难以置信。我吃过之后甚至怀疑,地球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存在?”

穆雷见这男人越说越夸张了,轻轻摆了摆手,说道:“好吧,我去吃吃看。你说的这家私房菜馆在哪里?”

“就在我们市榔坪县的岳川古镇里,不是开在街面上的餐馆,而是在一条老街的四合院里,名为‘膳品居’——那里古色古香、纯朴清静。坐在那院子或厢房里吃饭,不像在城里下馆子,倒像是到一个朋友家去做客,感觉亲切而舒服。”

听起来还真不错。穆雷微微点头,但又感到不解。“如果那里的菜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吃,按理说这家私房菜馆应该声名大噪才对。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梁恒说:“这家膳品居才开半年,而且在比较冷清的古镇老街里,如果不是刻意寻访,一般人很难找到。而且,这家菜馆定有很多古怪的规矩,可以说对食客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不能接受的人,一概不予接待。很多人听到这些规矩,就望而却步了。所以我估计去吃过的人并不多。”

“什么规矩?说来听听。”穆雷显得兴趣十足。

“第一,这家私房菜馆每个星期只开周一和周三两天,而且只做一桌,并限制是晚餐。要吃的人,需要提前预定;第二,对吃饭的人数也有规定,人少了不行,人太多了也不行——只能在6到8个人之间;第三,那里不兴点菜,菜肴的安排全凭主厨高兴,做什么吃什么,食客不能提出异议;<strong>第四,也是最怪异的一点——不管在那里吃到什么菜品,都不能问这些菜的食材来源和烹制过程</strong>。”

穆雷听得呆了。这些规矩,简直像是故意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却更增添了这家私房菜馆的神秘感。他暗暗揣度——能定出这些怪异规定的厨师,可能是个恃才放旷的怪才。此人做出来的食物,也许真有过人之处。

梁恒看出穆雷心动了,说道:“穆老师,听了我的介绍,您是不是很想去这家私房菜馆亲自品鉴一下?其实我今天就是专门想把这个信息告诉您。您去吃了之后,如果觉得确实不同凡响,以您的影响力,一定能引起大家对这家私房菜馆的关注,让更多的人品尝到那里的极品美味。”

穆雷笑道:“你跟那家私房菜馆是什么关系呀?这么热衷于将它推荐出去。”

梁恒也笑了起来。“您放心,我肯定不是托儿。那家菜馆高傲得很,才不会想出这种辙呢。”

“我知道,开个玩笑罢了。”穆雷说,“它要想生意好,还用得着定那些规矩吗?”

梁恒点头道:“其实我本来也是有私心的。您想,如果这家私房菜馆日后生意火爆了,那我要去吃一顿不就难了吗?但您刚才节目中说的那句‘美食如果不能让大多数人享受,存在的意义就小了很多’影响了我,让我觉得好东西就应该跟大家一起分享。”

“那是……”穆雷略微有些尴尬。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观众还真听进去了。他岔开话题。“你当时是怎么知道这家的呢?”

“我的一个朋友,也跟我一样,是个饕餮之徒。他去岳川古镇玩,意外发现了这家私房菜馆,很是好奇,就邀约我和另外几个好吃的朋友,凑足六人,去吃了一顿——那味道真是令我永生难忘。”

穆雷一边点头,一边问道:“对了,你说那里不能点菜,当天做什么菜全凭厨师的喜好,意味着每桌菜的价格也不一样?”

“应该是。”

“贵吗?”

梁恒想了想。“怎么说呢,价格确实不便宜,但也没贵得离谱。而且……当时我们六个人吃完后,有种感觉——这顿饭不管叫我们给多少钱都值得。我们几个人全都沉浸在那美味带来的奇妙享受中,觉得价格这类的事情一点儿都不重要了。”

穆雷问:“你们六个人到底吃了多少钱?”

“800多。”

还好。穆雷暗忖。是在能接受的范畴。他问道:“这家私房菜馆的电话和具体地址是?”

“我刚才给您的名片背后都写着呢。”梁恒微笑着说。

穆雷把名片翻过来一看,果然。他笑道:“看来你是一开始就吃定了我是肯定要去的。”

“您是著名的美食家,这种地方,您怎么会没兴趣呢?说实话,您要是没去这家私房菜馆吃过……”说到这里,梁恒停了下来,好像说错了话般尴尬地笑了笑。

“你是想说,我要是没去吃过,就对不起‘美食家’这个称号?”穆雷笑道。“那谢谢你的推荐,我一定找机会去那里品尝一下。”

“好的好的,那不打扰您了穆老师,再见。”中年男人礼貌地挥了挥手,走进人群之中。

穆雷捏着那张名片,看着背后写的地址和电话,忽然觉得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三十岁之后,穆雷就当上了专职的美食作家和美食评论家,游走于世界各地,在若干个电视节目中担任嘉宾,品鉴了数之不尽的美味佳肴。现在,他已年近六十,自认为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都已经吃过了,渐渐对美食的兴趣有所下降,仅仅把品鉴美食当成工作,没有了年轻时的激情和好奇心。

所以,现在很多媒体和个人向他推荐美食,穆雷都无法调动起太大的积极性。但这次,他找到了久违的新鲜感——这个男人向他推荐的“膳品居”,竟然让他有种想立刻前去品尝的冲动。如果不是有那些复杂的规矩,他真想明天就去。

希望这家私房菜馆真有他说的那么好,不要令我失望。穆雷暗忖。我渐渐老了,味蕾开始退化。在这之前,我能找到那<strong>记忆中的珍味</strong>吗?

<strong>二</strong>

穆雷有个儿子,叫穆东城,39岁了还没结婚,说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实际上是还没玩够,不想受婚姻束缚。穆雷也懒得管这么多,由他自己。

穆东城从小受到父亲的熏陶,也跟着父亲吃遍了天南海北,对美食充满了热爱,在吃方面也是个行家,现在是一家美食杂志的主编。穆东城近水楼台,经常请父亲作为特邀嘉宾,推荐美食;穆雷也会对儿子的杂志提出一些建议和指导。在两父子的配合下,美食杂志办得有声有色、风生水起。穆东城自然很受领导器重。

在知道“膳品居”这个地方后,穆雷最先想到的当然是儿子。他先打电话到膳品居预定了时间——定在下个星期三。再打电话给儿子,问他下周三有没有时间和自己去一趟岳川古镇。但穆东城说,下周正好要到越南去制作一期关于越南美食的节目,去不了。穆雷只有打电话给几个老朋友,邀约他们一起去品鉴美食。

穆雷的这几个朋友,都是些五十多岁、对美食文化颇有研究的老饕。当然跟穆雷一样,美其名曰“美食家”,个个都是在餐饮界极具影响力的人物。其中以穆雷名气最大。他们得知穆雷又觅到了新的吃地儿,而且是家颇有神秘感的私房菜馆,都毫不犹豫表示愿意前往。六个人很快就凑齐了。

星期三上午,穆雷和五个朋友聚齐后,开了两辆车,直赴榔坪县岳川古镇。

车上,几个老友谈天说地。其中一个众人称为老苏的胖子对此行明显十分期待,摇头晃脑地说:“虽然这家私房菜馆我们还没去,但我现在已可判断,其主人一定是非常懂吃之人。”

“何以见得?”老陈问道。

“只凭他定的一条规矩——吃饭的人必须6到8人之间——就能看出。”老苏分析道,“一桌肴馔,必有一套完整的结构。从开始的冷盘,到热炒、大菜,最后是点心和汤,如同一台完整的戏剧。这台戏不能一个人看,只看一幕又不能领略其中的含义。6到8人正好。”

“有道理。”老陈赞同道,“如此说来,那里不兴点菜,大概也是类似原因。真正技艺高超的厨师,如同心高气傲的艺术家。必须依当天的心境和灵感,随心所欲发挥,才能创造出最好的作品。如果点什么做什么,作品便只有匠气,没有灵气了。”

穆雷开着车,听后座的两个朋友高谈阔论,不禁笑道:“你们说得头头是道,但也只是猜测。我有言在先,那家菜馆我可没吃过,要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你们可别埋怨我。”

“不怪你怪谁?”老苏笑着说,“老穆,咱们说好,那家的菜咱们吃上几道,要是发现言过其实,咱们立刻打道回府,你得重新请过。”

“行啊,不好吃的话我请你们一人一桶方便面。”

车里的几个人一齐大笑起来。

榔坪县离市区并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古镇离县城还有二十多公里。十点半,美食家一行就到了风景优美的岳川古镇。

这个地方,和极度商业化的丽江、凤凰古镇不一样。岳川古镇没有酒吧、工艺品店和如织的游人,甚至连张报纸都买不到。这里有的只有清新的空气,淳朴的原住民和闲散的慢节奏生活。能定居在这种地方,耐得住清闲和寂寞的人,自然具有超脱于常人的品性和气韵。在这里开一家私房菜馆,显然赚钱不是主要目的——这让其主人显得更像是世外桃源中的高人了。

穆雷一行人在古镇里走走游游,中午在一家小餐馆随便吃了点儿东西,没做任何点评。晚上才是重点。

下午,老苏提议先去那家私房菜馆看看,穆雷不赞成。他说这样一来,神秘感就减弱了,非得等到吃饭的时候前去,才能把这份新鲜感和期待保持到最后。其余几人也有此意。于是,几个人找了家老茶馆,每人泡上一杯清茶,坐在竹椅上纳凉、聊天、发呆。倒也修身养性,杂乱的思绪都摒除殆尽了。

六点钟,穆雷按照名片背后所写的地址,找到了位于古镇老街的私房菜馆。这里是个老宅,青砖斑驳的院墙和纵横左右的石板地尽显岁月沧桑,大门上方一块木板上篆刻的“膳品居”三个字,内敛中透露着大气。

几个人走进四合院内,一个四十岁左右、衣着朴实的中年女人礼貌地迎上来,态度温和,不卑不亢地问道:“几位是之前预定的客人吗?”

“是的,敝姓穆。”穆雷客气地回应。

“是穆先生定的。几位里面请。”

中年女人带着几个人走进四合院正北方向的正房,里面一张木质圆桌,八张藤椅围成一圈。房间里布置并不华丽,但古色古香、清新淡雅,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

穆雷六人坐了下来。中年女人拿来一个漂亮的紫砂壶,挨着将每个人面前的茶杯斟满,说道:“几位请先喝水,菜一会儿便上。”

“好的,谢谢。”穆雷点头致谢。

女人离开了这间正房,估计到厨房去了。戴眼镜的老余小声说道:“她是这里的厨师?”

“我看不像,估计是负责招呼客人和上菜的。厨师在厨房,没有露面。”老何说。

外号“食仙”的精瘦老头看着茶杯里的白水,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说道:“这家有点儿意思。紫砂壶配茶杯,倒出来的却不是茶,是白开水。”

穆雷说:“白开水就对了。我以前写过一篇文章,吃饭前最好什么茶都别喝。不管是清茶的微涩还是红茶的醇厚,都有可能影响接下来菜品的口感。”

“照你这么说,这家菜馆真是有讲究的。”老余说。

“别说茶了,我喝了一下午,现在就想吃东西。”老苏期待这么久,早就按捺不住了。

“别急。要吃美味就急不得,尤其不能催厨师。火候差一点儿味儿就不正了。”老何说。

“这我当然知道,怎么可能去催,只是说说而已。”

说话的时候,中年女人从外面进来了,手里端着第一盘菜,放在木桌上。“请各位品尝开胃凉菜吧。”转身出去了。

六双眼睛一齐盯着这第一道凉菜——竟然是一盘极为普通的青瓜。选粗细均匀的青瓜,切掉头尾,并不去皮,十几根圆柱状的青瓜像未经雕琢的原木般码堆成三角形,看上去似乎是生的,没有经过任何烹饪和调味。

老余傻眼了。“这第一道菜,竟然是生青瓜?这不是大热天吃着玩儿的吗,怎么当菜端上来了?”

“是啊,虽说只是一道凉菜,也有点儿太敷衍客人了。”老何说。“这样一道菜,如何体现厨艺?”

穆雷多少有点尴尬。老苏此时是真饿了,没用筷子,直接用手捏住一段青瓜,说道:“管他呢,总比喝白开水强。”

说着,他咬了一口青瓜,嚼了几口,动作变慢了,表情渐渐凝固起来。

“怎么了?”老陈问道。

老苏没说话,又咬了一口那青瓜。过了几秒,他如梦初醒般睁大眼睛,大声说道:“太好吃了!你们快尝尝!”

另外五个人对视了一眼,怀疑老苏是不是在开玩笑——一根生青瓜会有多好吃?但好奇之下,还是每个人都夹了一段青瓜,放进嘴里。

穆雷的牙齿刚刚“咔嚓”咬了一口青瓜,那爽脆的口感和随之而来的清甜、鲜香便布满整个口腔。他这才知道,这盘青瓜不是生的,而是用盐水腌制过的。可说起来简单,这恰到好处的口感和滋味,却绝不简单!

未去皮的青瓜,会有些许生涩,口感也有点硬。但用盐水腌制过后,由于盐水的浓度大于青瓜细胞内的浓度,青瓜会失水而变软,影响爽脆的口感。但这盘青瓜口感适宜,不软不硬;咸味也恰到好处,不淡不咸。并且没有其他任何哗众取宠的调味。仅仅依靠青瓜本身的清香与盐配合,达到最微妙的平衡,最大程度地引导出食材本身的美味。此菜简直像未经世事、清新脱俗的少女般妙不可言!而仔细想来,具体的腌制方法、放多少盐腌制、腌制多久,以及对青瓜本身的挑选,都极为重要。这盘青瓜粗细均匀,显然也是精挑细选——如果大小不同的话,吸收盐水的程度便会有所不同,形成口感的差异。

想到这里,穆雷不禁在心中惊叹——仅仅一盘盐水青瓜,仔细揣度之后,才发现隐含如此学问和奥妙。他们所谓的几个美食家,竟然被这朴实的外表所蒙蔽,以为只是未下功夫的一盘生青瓜。实际上恰好相反,厨师为这道菜所付出的时间和心血,可能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如果一般人吃到它,可能只会连声赞叹“好吃,好吃!”,绝对品不出其中的韵味和道理。

此时,同桌的几个美食家,也纷纷品出了这盘青瓜的美妙。他们像从幻境中遨游了一趟返回现实,赞不绝口。一边再次夹起品尝,一边探讨这盘菜的制作方法。

老何说:“以我看,将整根青瓜腌制在淡盐水里,吃之前再去掉头尾,才能让盐慢慢渗透,不至于令青瓜变软。”

老余说:“但用此方法,估计要腌制好几个月,甚至一年以上,才能令整根青瓜入味。这盘青瓜新鲜得就像才摘采的一般,如何做到这一点?”

老陈说:“腌制方法必然非常重要,不能用一般的泡菜坛,也不能像跳水泡菜般随意,可能大有讲究。”

“依我看,青瓜本身的选取最重要。”食仙说,“你们没发现吗?这盘青瓜清甜的口感,与市场上几毛钱一斤的普通青瓜不可同日而语。食材的来源必然与众不同。”

这时,中年女人恰好端着另一盘菜走了进来。食仙立刻问道:“请问,这盘青瓜的原材料,是在哪里买的?”

女人道:“对不起,我们家立有规矩,客人不能打听任何一道菜的食材来源和烹制过程。”

食仙这才想起穆雷之前跟自己提到过的那几条怪异规矩——看来果真如此。他只有悻悻然地闭口了。

那盘青瓜已经吃完了,老苏显然意犹未尽,问道:“这盘青瓜,可以再来一盘吗?实在太好吃了!”

女人不温不火地说道:“抱歉,我们这里每道菜只上一次,绝不重复。”

老苏好像担心再也吃不到这美味的青瓜了,着急地问:“永远不重复?下次来也没得吃了?”

女人想了想,说:“下次就说不准了,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全看我们当家的。”

穆雷对一脸失落的老苏说:“好了,咱们品尝下一道菜吧。”

女人把手中托着的一道热菜摆上桌。穆雷从来没见过,问道:“请问这道菜的名字是?”

女人放好菜后,莞尔一笑。“当家的还没来得及取呢。没有名字。”说完又离开了。

老何回头望了一眼女人的背影,对几个朋友说:“听这意思,这道菜是今天才研制出来的?”

“我之前不就说了吗,好的厨师就如同艺术家,要即兴发挥才能创造出最好的作品。”老陈说。

老苏看着这道热气腾腾、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放下对刚才那盘青瓜的依恋,再次食指大动。“别说了,快吃吧。吃完了再评价。”

众人一起动箸。第二道菜是一盘淋上浓厚汤汁的荤菜,从外表看有点像鸡肉或鹅肉。穆雷尝了一口,再次从心底产生震撼——肉质细嫩爽滑,口味层次分明、包罗万象。如果把刚才那盘青瓜形容为清新脱俗的少女,那么这道菜就像是一个经历百味人生的美丽妇人——丰富、醇厚、饱满,令人回味悠长。

“这肉未免太好吃了!”老苏吃下第一口,激动不已。“一道菜里,起码有上百种不同的味道,一一展开,最后又融汇贯通。世界上,怎会有如此深沉、富有内涵的美食?”

“不仅是好吃。”老余感叹道,“吃一口菜,竟然能让我回味人生,忆起蹉跎岁月……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这时,老陈取下眼镜,擦了一下眼角的泪花。大家惊讶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了,老陈?”

老陈仰面长叹一声。“不知怎的,吃了这个菜,我竟然想起了我死去的老伴……”他淡淡笑了一下。“不过并不让人伤感,只是追忆起了以往的幸福时光。”

老陈的话引起了大家的遐思,似乎每个人都因这菜的味道引发了一些感触。大家默默夹着菜,一口一口细细品尝,如同漫步回忆的长廊。

这道菜快吃完的时候,食仙说,“我想问问你们,<strong>有没有吃出来这是什么肉</strong>?”

“看起来有点像鸡脯肉。”老何説。

“别开玩笑了,”食仙立刻否决。“鸡脯肉哪有这么细腻的口感?”

“我只是说看起来像。那你说是什么?”

食仙显然也答不上来,问穆雷:“你说呢,老穆。”

穆雷缄口不语。过了好一阵,他迟疑地说道:“<strong>我觉得这道菜,很像一道失传的古代珍馐——‘孔雀胸’</strong>。”

食仙吃了一惊。“孔雀胸这道菜,据说明朝时期就已经失传了,你怎么可能吃过?”

穆雷说:“我当然没吃过,但我从一些古书上看过对这道菜的记载。据说宋太祖赵匡胤特别酷爱此菜,因为每次吃起,就会想起一个死去的宠妃。我刚才听了老陈的一席话……”

食仙捏着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你这样一说,这道菜的肉质不似鱼类,更不像猪、牛、羊等畜类,确实像某种禽类——但可以肯定不是鸡鸭鹅之类的普通家禽,莫非真的是……”

“但孔雀现在是保护动物呀,可以吃吗?”老余怀疑地问。

“有可能是特禽养殖的新品种。”老何说,“不过,就算弄到了孔雀肉,也得会做孔雀胸这道菜才行呀。既然失传了,那这家的主厨又怎么做得出来?”

老何是背着大门坐的,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这家的女主人正端着一道新菜走到了门口。这女人听到他嘴里说出“孔雀胸”三个字,愣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惊愕的神情。但很快,她恢复平静神态,走进门来,将第三道菜摆上餐桌。

这女人细微的表情变化,恰好被穆雷看到了。他盯着这女人看了几秒,没有露出声色。

第三道菜是一种味道鲜美无比的河鱼,同样赢得了六位美食家的一致好评。后面的菜道道精彩,每一样都堪称极品。现在看来,那个中年男人的推荐果然不假,这家私房菜馆的菜,连这些职业老饕都奉为神品,对普通人而言,就更不用说了。

一连已经上了七道菜了,每一道都被吃得精光。众人渐渐摸清了这家上菜的特点——不是迅速上满一大桌菜,而是一道一道地上。厨师和上菜的人似乎估算着他们吃完上一道菜后,才把下一道菜端上来。如此一来,不但没有浪费,而且每道菜都能在保持热度的时候被吃完。同时下一道菜又会引起众人新的期待。这种安排十分科学,而且能让人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中保持新鲜感和乐趣,几个美食家都非常推崇。

第八道菜和前面的不一样。前面的都是一大盘或一大盆,但这次的分为六个小瓦罐,里面是鲜汤和一大块方方正正的瘦肉。女人把六盅小瓦罐分别端到每个客人面前,并告诉他们,这是今天晚上的最后一道菜了。

以汤作为收尾,是一桌宴席的常规。但对这家私房菜馆来说,却似乎刻意在这个常规上创新。一般来说,最后呈上的这盆汤,都是以清淡为主,因为客人前面吃了太多荤腥,总希望最后喝一口清爽一些的汤。但这个瓦罐里的汤汁浓厚鲜香,而且那一坨方方正正的瘦肉,起码有四两左右。宴席最后,一般人都不可能还吃得下这么大一坨肉。照此看来,这种安排很有可能造成浪费。

几个美食家显然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况且前面的菜他们都吃得精光,其实已经饱了。这个时候再看到这样一大块肉,都有些犯难。老陈不无遗憾地说:“这家菜馆之前的每一道菜都非常好吃,上菜的顺序和安排也无可挑剔。但最后这个汤……太浓了吧?而且这么大一块肉,我们吃得下吗?”

“确实,最后这道菜要让这整桌菜扣分。”老何摇头道。“虽说分量足是好事,但也得分什么时候上。最后还上这么大一块肉,不合适。”

老苏说:“你们一口都没吃就开始批评,这也不合适吧。我闻着这汤挺香的。”

老何说:“我不是批评他做得不好,而是不该最后上这道菜。就算再香我也吃不了了呀。”

食仙说:“那就吃多少算多少吧,总的来说,前面的菜我们都吃光了,也不算浪费。”说着,他舀了一勺汤,用嘴啜了一小口。“嗯,香!真是太香了!”

食仙用筷子夹起那一大块肉,轻轻咬了一口,仔细品味。这时,另外五个人都没动,看他吃了以后的反应。

食仙嚼着嚼着,眼睛睁大了,然后满脸红光。他嘴里呜咽了一句什么,大家都没听清,却只见他放下筷子,用两只手抓着这一大块肉,大口吃起来。

五个人看得目瞪口呆。食仙是他们当中最稳重、矜持的一个。以往就算遇到再好吃的东西,也总是做出一付不过如此的样子,吝啬赞美之词。但现在他这种表现,显然是眼前的美食已经胜过了一切,令他丢掉了一切伪装和含蓄,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美味之中。

老苏呆了一阵,望着自己那盅瓦罐,然后夹起那块肉咬了一口。几秒之后,他热泪盈眶,发自肺腑地大呼一声:“天哪!这是什么肉?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他就像食仙一样,丢掉筷子,捧起那块肉啃起来,吃得比食仙还粗鲁,就像是饿了好几天一样,全然不顾形象了。

另外四个人现在显然也想立刻品尝,但看到老苏和食仙这副失态的模样,又担心自己吃了之后也变成这样,一时之间拿不准该不该吃。他们此刻还保持着理性,对老苏和食仙的表现感到大惑不解——这种肉的美味,真有这么夸张?

穆雷终于忍不住了,他夹起自己瓦罐里的肉,咬了一小口。

目前还没吃的老何、老余和老陈望着穆雷。过了几秒,他们惊讶地看到,穆雷的反应跟老苏两人又有不同。他在吃了这种肉之后,竟然浑身颤抖,面露惊骇之色。

老陈觉得有点不对劲,穆雷的表情不像是尝到了美食,简直像是见到了鬼。他试探着问道:“老穆,你怎么了?”

穆雷额头上渗出了汗水,他双眼圆睁,大张着口,筷子上夹着的肉滑落到了瓦罐里,汤汁溅到了衣服上,他也全然不顾。好一阵过后,他突然望着老陈和老余,骇然道:“<strong>这种肉……我以前曾经吃过</strong>!”

<strong>三</strong>

老何、老余和老陈三人一起望着穆雷,问道:“你曾经吃过?在哪里?”

穆雷神色惶惑地说:“在我18岁那一年。”

“啊,接近40年前?”老余惊讶地说,“那这是什么肉?”

“我不知道……”

“不知道?”

穆雷突然站了起来:“但我这次一定要弄清楚!我要去问这个厨师!”

“老穆,你忘了他们这儿的规矩吗?不能打听任何一道菜的食材来源和烹制过程呀。”老陈提醒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穆雷激动不已地说,“我吃遍世界各地,寻觅了近40年,就是为了找到这道菜,或者这种肉!现在它终于再次重现了,我说什么也要问个清楚!”

说完,穆雷离席而去。餐桌上的几个人都惊呆了,不知道穆雷和这种肉之间到底有何渊源。

穆雷走出正房,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厢房。那女人每次都是从左侧那间厢房里把菜端出来的——由此可判断厨房和厨师一定就在那个房间里。穆雷走到那厢房门口,女人恰好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见穆雷站在门口,问道:“穆先生,你们吃好了吗?”

穆雷调整了一下情绪,遏制住激动的心情,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是的,吃好了。”

“菜肴味道可好?”

“很好。”

女人笑了一下。“那就好。您是现在买单吗?”

“是的,多少钱?”

“一共960元。”

“好的。”穆雷爽快地应承下来。从钱包里摸出15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女人。

女人迟疑地看着穆雷,并没有接过钱,说道:“穆先生可能听错了,我说的是960元。”

“我没听错,只是觉得今晚的一桌菜着实丰富、精彩,值我现在付的这个价格。”

女人微笑着接过钱,然后从包里摸出40元,连同超出的500元一起递还给穆雷。“谢谢您的赞扬,但我们这儿的每桌菜价格都由当家的定好了,规矩也定好了——绝不打折,也不多收。”

看来这招行不通。穆雷略微有些尴尬。将钱揣好后,他试探着说道:“我知道你们这里的规矩,不能打听食材来源和烹制过程。这些我都不打听,只请您告诉我一样就行了——最后上的那道‘瓦罐肉’,是用什么肉制作的?”

“您这还叫不打听吗?”

“我不打听这肉是从哪儿来的,只知道是什么肉就行了。”

女人笑道:“穆先生,咱们都是几十岁的成年人了,玩儿这种文字游戏,有意思吗?”

穆雷沉吟片刻,说道:“那这样,麻烦您帮我引见一下主厨,我跟他谈谈,可以吗?”

“这恐怕也不行。”

“为什么?”穆雷有些急了。“你们这儿的规矩里,没有客人不能和厨师见面这一条吧?”

“是没这条。但也看厨师想不想和客人见面吧?”

“您怎么知道他就不愿和我见面呢?”

“就凭您打算打听的这事,他就一定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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