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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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蒂略再度重返唯有母鸡相伴、不见天日的岁月。他戴上耳机，但没有按下播放键。他整个人忧心忡忡，没有听音乐的兴致。鲁蒂略很喜欢吉卜赛人。现在，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愿理会他，吉卜赛人是唯一愿意照料他的人。鲁蒂略双目失明，对世事诸多不满，暮年绝望，这些事，他全向吉卜赛人倾诉。吉卜赛人也是唯一受得了老盲翁在黑暗中动作笨手笨脚的人。现在，外头一堆人等着要取吉卜赛人的狗命。鲁蒂略知道是什么原因，就是加芙列拉·包蒂斯塔。他不知已警告过吉卜赛人多少次，要他别跟这女人有瓜葛。“你会害自己没法脱身的，”鲁蒂略提醒他，“这女人的丈夫是个脾气火爆的王八羔子。你若是给活活逮到，铁定小命不保。”吉卜赛人吊儿啷当地笑着，他背上的刀疤不正是戴绿帽的丈夫们根本拿他没辙的最佳证明吗？“没错，但加芙列拉丈夫的性子可不是普通暴躁而已，”鲁蒂略强调，“他会趁你没防备的时候将你开肠剖肚。”吉卜赛人在鲁蒂略的肩上拍了拍，感谢他的忠告。“别替我担心，我的好友，正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可以确定的是，吉卜赛人和加芙列拉的奸情已经被人逮到了。他俩每见一次面就多冒一次险。起初，他们在公开场合还会刻意避嫌，彼此保持距离。他们会各走各的，等待时机成熟，夜晚降临。但这阵子，他们开始顾不得什么谨不谨慎的问题，吉卜赛人和加芙列拉肆无忌惮地渴望着对方。他们在大街上偷着接吻，每个早上都在镇郊幽会，欲火焚身。甚至周末，佩德罗跑去买醉、人不在洛马格兰德镇上时，鲁蒂略还得小心翼翼，溜出家门，把自己的屋子借给他们当作夜间幽会场所，拖着疲惫的身躯等这对爱侣结束他们的激战和娇喘。鲁蒂略也害怕大家会说他窝藏通奸犯，最后惹得自己一身腥，只好劝告他们换个地方去干他们见不得人的勾当。加芙列拉和吉卜赛人倒没有提出异议，老盲翁为他们掩护秘密，已经做得够多了。

鲁蒂略早已预见，总有一天，佩德罗·萨尔加多会让吉卜赛人拿命来抵偿，如今终于要兑现了。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其实无可避免，吉卜赛人这回真的玩过了头，为一个人妻赌上自己的命。被扣上一顶绿帽的佩德罗反而具有正当性，就算他要暗算对方，谁都不会多说一句，因为他有权杀了对方。鲁蒂略知道自己没办法还他好友一个清白，他唯一能为吉卜赛人做的就是事先通知他一声，让他提高警觉。但鲁蒂略眼睛根本看不见，到底怎么办才好？他在自己狭小的屋子里都已寸步难行了，又怎么能给吉卜赛人通风报信呢？他又该上哪儿去寻吉卜赛人？谁值得他信任，又能替他找到吉卜赛人，然后替他警告吉卜赛人？鲁蒂略别无他法，只能祈祷吉卜赛人能再次仰赖他九命怪猫的好运，再度与死神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