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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看着这串字。是谁写的?是不是写给丁朝阳看的?
丁朝阳已打完电话,一只手揽过我的腰,“真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
我的心一抽,飞快合上杂志,插回书架时,我看了一下封面,是2000年第7期杂志。在许芝兰失踪一年前,有人从他的书架上取了这本杂志,并留下了这串文字。
这个人应当是他熟悉的,或许,现在她依然在公司内。
我的心慢慢地凉了,我紧紧地抱着肩。他关切地问:“不舒服?”
“冷气开得太大了。”
“我倒觉得正好,你总是怕冷,看来以后我要多给你些热量了。”他把空调温度往上调了调,又坏坏地笑着悄悄把办公室门反锁了,抵在墙上吻我。
我往外推他,“让人看见多不好。”我的心思全在那些镶嵌了乱糟糟小花边的圆润文字上。
丁朝阳不管,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越是非常态状态下,情欲越是旺盛。
“谁让你闯进来的,像个诱人的送外卖小姑娘。”
我在老板台与大班椅之间躲来避去不让他得逞,又怕弄出声响被隔壁的人笑,终于还是被他捉住了。他只轻轻吻了我的额一下,深情地俯视着我,“我们结婚吧。”
我没应答他,闭着眼,满脑子都是那些圆润的字体。
他附在我耳边,又说:“送外卖的小姑娘,我们结婚吧。”说着,胳膊上用了些力,把我拥抱得更紧了。我怔怔看着他,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我不知道,在这间屋子里,有没有其他女子也被他这样深情地拥了,被唤作送外卖的小姑娘。
他感觉到了我的悲伤,拼命地吻我的泪,问:“我的小姑娘你在想什么?”
我突然睁眼,“你有没有这样对待过其他女孩?”
他怔了一下,脸色渐渐灰了,“你怎么会这样想?”他坐在大班椅上,深深向后仰去,冷气无声地在房间里旋转。
他拍拍我的手,柔声说:“我爱你,别胡思乱想。”
在这个夏天,我坐在老板台上,泪如雨下。是的,我已相信了阮锦姬的话,丁朝阳,确实是有过外遇的,在六年前。
丁朝阳被我的眼泪弄得有些慌乱,除了抽烟,不知做什么好。
我说:“亲爱的,你对我撒了谎,你有过外遇。”
他拧着眉头看我。
“你不必否认,她曾经在公司里做过事。”
他的眉头更紧了,死死看着我,“这是谁在和你胡说八道?”
“她自己告诉我的。”我决定使用敲山震虎之计。
“无稽之谈!”丁朝阳几乎要跳起来,“这怎么可能?”
“你不必辩解了,她就在你公司里,你骗了我……”我开始哭,“我曾经以为你是个深情专一的男人,我那么信任你,没想到竟然有个情敌藏在你的公司里。”
他张着嘴巴,傻傻地看着我,忽然就笑了,说:“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呀?”
我糊涂了,从他又气又好笑的表情,确实不像在撒谎。于是,我抽出那本杂志,扔到他面前,“你好好看看。”
他翻了一下,那张便笺就掉了出来。他捏起来举在眼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突然朗声大笑,“你把它当成是别人写给我的了?哈哈……这些杂志在公司里传来传去地看,都不知易过多少道手了,你怎么一口咬定是写给我的呢?”
我看着他,泪痕未干的脸上开始有点发烧,为自己想象生伪而惭愧。倒是他,缓和下来,握了握我的手,“我不怪你,因为你爱我。”
我信了他的话,不是因为他值得信任,而是像所有沉浸爱河不能自拔的女人一样,我们渴望抵达爱情对方内心的真相,却又那么害怕真相的残酷,只好后退后退再后退。我们都害怕真相一经目睹就成了毒,毒死我们想让之长命的爱情。
我在丁朝阳公司待了一下午,他带我看设计室,去成衣车间转了几圈,逢人就介绍说:“著名悬疑小说作家李豌豆,我的未婚妻。”
而我,虽然端着一脸温柔的微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心却机警着,试图在众多眼神中找到一束异样的目光,譬如是挑剔的、嫉妒的、愤恨的,这样的目光,如果是来自同性,大概是有些缘故的。
可惜,我没能如愿,那些夸奖和赞美都真诚而朴素。在成衣车间,我还遇到了几位忠实听众,她们问长问短,如果不是丁朝阳及时搭救,我几乎要身陷重重包围不能脱身。
回家路上,丁朝阳还开玩笑说:“真看不出来,夜夜和我同床共枕的竟然是位大名人。”
饭后,丁朝阳心情很好地要求送我去电台上班。
在公寓楼下,遇见了古福利,他站在一丛木槿花旁,神情呆滞。想起曾在宣凌霄面前提他的名字,我突然有点不安,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走过他身边时,就端着真诚的笑容和他打招呼。
古福利瞥了我一眼,没笑也没回应,弄得我有点讪讪无趣,很尴尬。
丁朝阳愤愤,拉着我匆匆去停车场,上了车,才说:“这些没教养的保安,你以后不必主动和他们打招呼。”
“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心情不好和教养有什么关系?”丁朝阳发动了车子。
我不想就这件事和他争论,何况我已大约猜到了些什么,又不能跟他说,索性打开车载CD听歌。
很有可能在我离开酒吧后,宣凌霄就打电话给古福利,把他斥责了一顿。
他已不再爱他了。
和异性的爱一样,一旦没了爱,就是剩了厌倦,他再痴情,也换不来感动更换不回爱。在宣凌霄心里,他已是一片令人烦恼的头皮屑。
4
节目开始不久,我就接到了一个热线电话,声音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我温和地问:“请问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他踌躇了一会儿,说:“叫我A先生吧。”
“好吧,A先生,您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怎样才能放下对一个人的爱?”
自节目开播,每天晚上我都会接到这样的热线,一拨又一拨的年轻人在茁壮成长,一拨又一拨的爱情事件在发生,前人的经验对后来者起不到任何警世作用,感情是场需要亲自体验的成长,无人可以替代。我每晚不厌其烦地重复絮叨,第二天却又会有同样的电话打进来,因为每晚都有爱情在诞生,也每晚都有爱情死相难看地结束。
“六年了……”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无法挽回了吗?”我边问边想下面该说什么话来安慰他。每一场死去的爱情,不管摆到面上的原因是什么,其最真实的终究还是不爱了。但如果不是遇上冥顽不化的痴情者,通常我不愿意说得如此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