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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男人的瞠目结舌里,掩上衣衫,冷笑而去。
男人总是这样,他们喜欢用攻克城池的方式逞英雄,如果城池主动打开,他们反而无措了,像盲目自信的人一下闯进了不知东西南北的迷宫。
在朱槿眼里,男人一点都不可怕,全是贱人。
他们那么热衷于扮演英雄,费尽心机去抢中意的一切,而那些送上门来、唾手可得的东西,太缺乏游戏的刺激,倒是让人索然了。所以,已婚男人喜欢搞外遇,因为老婆是自己的了,合法使用,毫无刺激可言。在没有了战场的和平年代,男人们都把情场当作战场去冲锋陷阵。
每当被心怀叵测的男人拦截,她会主动送身上前,作宽衣解带状,男人也就落荒而逃了。
他们忍受不了谣传中的冷傲险峻山峰,在抵达的一刻,突然变成了一抬脚就可迈过的土堆。
二十二岁了,朱槿的身体依然完好无损,没有成功送出过。
一个秋天的下午,天空显得高而远,心情很好的朱槿去找宣凌霄,在电梯里,她遇见了丁朝阳。这个身材瘦长的男人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是因为她进电梯时,这个男人用脑袋抵着电梯墙壁,一声不响,好像睡着了。待她半个小时后回来,他居然还在电梯里,姿势不变。朱槿觉得好笑,他怎么会在电梯里睡着呢?
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唤醒他,电梯到一楼,她迟疑了片刻,没出电梯,随着进电梯的人再次上升。
她随着电梯上到了顶层,又下到底层,丁朝阳依然保持原姿势不动。她决定唤醒他,于是手搭在他的肩上,“嗨,醒醒,回家睡吧。”
令她大吃一惊的是,丁朝阳缓缓转过了头。她看到了一双看似伤感却无比清醒的眼睛,“我没睡。”
他声音低得充满了忧伤。
朱槿不好意思地张着嘴巴,说:“打扰你了,对不起。”
丁朝阳疲惫地笑了一下,看看电梯外,没头没脑地说:“有时间陪我喝杯酒吗?”
朱槿就知遇上了一个愁肠百结的男人,她原本想拒绝的,把“不”字说出来,是件多么快意的事。
可在这一天,她不忍了,觉得“不”字像把刀,会把这个原本伤感的男人再杀伤一次。
有人说,在男人面前,女人的悲悯是母性发作,母性一发作,女人就要犯贱了,一犯贱,就先输掉了半拍。
后来她才知道,丁朝阳是她的劫数,注定了要在她二十二岁的秋天发生。
老城区的一间休闲餐厅里,在邓丽君的婉转歌声里,她像个安静的乖孩子,托着下巴,听完了他所有的故事。
通过高考成功闯进城市的乡村孩子,风平浪静地生活,又遇上了温婉而家世雄厚的妻,在他时刻感谢着上帝的恩遇时,蓦然知道自己永远也做不了父亲,更残酷的是,他用自身的生理缺陷剥夺了妻子做母亲的权利。
说完这些,他木木地看着朱槿,“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的身体。”
朱槿微笑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宽慰他的心,就随着餐厅的音乐轻轻地哼唱邓丽君的歌。
唱了多久,她忘记了,只记得丁朝阳像傻了一样看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然后慢慢探过头,轻轻地吻了她。她没躲,也没觉得厌恶,甚至无师自通地回应了他的吻。
那天晚上,她没去酒吧唱歌。
丁朝阳带她去了酒店,极尽柔情地打开了她二十二岁的身体。
他那么投入,那么伤心,一边爱抚着她的身体,一边问她幸福吗?
她羞涩地点头。他锲而不舍地问:“是真的吗?”
他对自己能否给予女人幸福感产生了质的怀疑。她拼命地点头,身体像飘在云端一样,醉了,每一寸肌肤都干渴得要命。
街灯璀璨地照进来,他缓缓进入身体的瞬间,朱槿闭上了眼睛,两滴清泪悄然滑下。她有点伤心,在女人的人生历程中,她竟是这样地为宽慰一个对妻子充满了内疚的男人结束了处女时代。
那时的朱槿没想到,从此以后,她变成了一柄锋利而勤奋的铁锨,在这个男人的心上不但挖深了那口对妻子内疚的深井,还又挖出了一口良心之井。尽管她善解人意地压住了那朵洇开在身下床单上的淡红色花朵,可那口良心之井,已在了。
离开酒店前,丁朝阳已清醒了,他低着头,抱着她,一直抱着。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拥抱不是因为爱意,而是接下来的一切,他不知该怎样处理才好。
他问了她的名字和年龄。
又问职业。
她如实相告。
他竟长长地舒了口气。
很久很久的后来,她才知道,他长舒一口气,是在得知她是个在欢场混迹谋生的女子后,突然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欢场中的女子,对男女之事是习以为常了吧,哪有真情可言?他大可不必内疚。
他们还是相互留了电话。
待她回家,才见包里多了一叠粉色的钞票,还有一张字条,要她原谅自己的荒唐。
那些钞票被她一张一张地摆在床上,她坐在地板上,看着它们,哭了。
她不是那种一定要把处女之身留给丈夫的人,她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相送而已,但她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这与那些衣着袒露地坐在酒吧沙发里、待价而沽的风尘女子有什么不同?把这肉身让男人用目光称量一下,酌价卖掉。
她是蔑视这些女人的,觉得她们像一堆失去了尊严的肉,谁出得起钱,就可以拎回去蹂躏一顿,再扔出来。
所有能标价卖掉的东西,都是贱的。
只有无法用金钱衡量的东西才是高贵的,比如爱情,多少金钱也办不到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条件地喜欢。
当然,那时的她没指望过得到丁朝阳的爱,她也不爱他,仅仅是萍水相逢里有了故事的一对男女而已。
他可以不爱她,但是她不许他不敬她。
他不仅不敬她,甚至还亵渎了她,用那叠钱。
她决定打电话斥责他一顿,她做不到像那位香港女作家说的那样,看透人间凉薄,谁想拿钱来辱没自己时,那么让他辱没好了,她弯下腰,把钱捡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在二十二岁的女子眼里,肉身关系和爱情一样洁净而神圣。
她气势汹汹地打电话给他,他回应得很是恍惚,仿佛早已忘记他曾在某个心意郁郁的夜晚抵达过这个女子的身体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