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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1 刨锛

<b>12月22日,清晨</b>

北方的冬日,天总是亮得有些晚,然而,这个时候的马路市场上却已是人头攒动了。

市场边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位50多岁的老妇人的身影。老人一边走一边翻捡着菜篮子里的菜和肉,今日冬至,照习惯晚上应该包点饺子。一个人迎面走来,从老人身旁擦肩而过。正在考虑晚上菜谱的老人没有注意到,那双脚在走过她身旁之后便停了下来,然后无声转过——

半空中骤然闪过一道寒光——砰!

一声闷响,老人应声倒地,菜篮子里的白菜滚落出来……

<b>12月25日,上午9点</b>

今日的天有些阴沉,上午9点时,天空不见明亮的日光,倒是有些隐隐的微红。欢快的圣诞音乐飘荡在空中,播音员用甜美的声音说:“今天有雪,将会是一个白色圣诞节……”

楼道中出现了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位30多岁的女人一边急匆匆地上楼一边讲电话:“喂,你帮我跟领导说一声,我把文件落家了,我取了东西就过去……”

女人脚步匆匆,迎面下来的人连忙侧到一旁,给她让开道路。

错身而过时,女人正好讲完了电话,她刚准备挂断手机,就听到后脑一阵风声——

砰!

女人倒在楼梯上,手机沿着楼梯滚到台阶下方,听筒里还传来对方不安的“喂喂”声……

<b>12月28日,晚</b>

一位40多岁的男子从饭店中出来,热热地打了一个酒嗝。饭店中还不时传来推杯换盏的呼声。男人笑笑——这些工人们辛苦了一年,也难得能这么轻松地聚聚。今天人人都领了过年红包,自己又留了钱请客,他们肯定又要不醉不归了。

男人披着外套往外走,冬夜的风吹得脸有些疼,路上对面的行人都戴着帽子缩着头,男人却被酒蒸出了一身的汗,他沿着漆黑的小路往家走,这一片的路灯总是不太好用。今夜月色昏暗,所以男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自己的那双脚正在无声地靠近……

砰……

……

咔嚓,咔嚓。

照相机的闪光灯闪烁,将昏暗的楼道映得一阵阵的明亮。闪光灯下,一个中年女性身体扭曲地倒在两层楼梯间的缓步台上,她的头蜷在一角,透过凌乱的头发,依稀可以看到女人那已经青白的脸庞。她的后脑一片黑红,血液在零下的空气中已经凝结成冰。程晋松站在尸体下方的台阶上,看着蒋睿恒轻轻抬起女子的头,仔细观察她后脑的伤口,而沈严就站在蒋睿恒身旁,看着他验尸。

“死因是颅骨破裂导致的脑出血,死者后颅骨有多处伤痕,这浑蛋下手越来越狠了。”程晋松看到蒋睿恒站起身,摘下手套走到沈严身边,说,“这是第五起了吧?”

沈严脸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记不得哪位作家在哪部作品中说过一句话:年关难过。这句话放在警察的身上似乎特别准确。每年一到12月份,就进入了一年中发案率最高的阶段。这一时期北方苦寒,昼短夜长,诸如建筑、装修等临时工种都进入了歇业期,闲散人员大量增多,整个社会也开始显得不安定起来。再加上许多人都抱着“多捞一票好过年”的心理,盗窃等犯罪数量几乎直线上升。而今年的年关似乎格外难过,因为从12月中旬开始,市内接连出现了四起刨锛案。凶手尾随独行人士进入偏僻地带,然后用锤子猛砸被害人后脑,算上今天这起,已经造成4死1重伤的极度恶劣的后果。从五天前,市里就将这起案件列为本市一号公案,要求所有部门通力合作,全力侦破此案。而沈严作为刑侦队重案组组长,自然是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这段时间,沈严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局里,长时间的工作与压力令他比之前更瘦了几分,令他本就刚毅的面庞更显冷峻。

沈严盯着尸体看了一会儿,转过头来问程晋松:“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程晋松摇了摇头:“看过了,小区同样没监控。”

沈严眼中有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一闪而过——这次的这个凶手十分狡猾,总是选择没有安保监控的老旧小区或者是偏僻路段下手,而且刨完抢了东西就跑,到现在为止,警方几乎没有掌握到任何实质性线索。这也是他们现在遇到的最大问题。

他刚想说点什么,程海洋却突然从楼上跑了下来:“头儿,王广薇的妈妈醒过来了!咱们可以过去问话了!”

“好。”沈严对程晋松说,“你们把这里处理完就先回局里吧,我等问完了被害人家属再回去。

“嗯。”

沈严带人来到位于六楼的王广薇母亲家,王家的大门敞开着,有阵阵哭声从里面传出来。哭声引来了楼上楼下的邻居,有些人之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听说命案就发生在自己所居住的这栋楼时,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既惊恐又后怕。

沈严带人走进卧室,只见一个年近70的老妇人靠坐在床上,老人脸色苍白,但眉眼间都与王广薇颇为相似。程海洋正坐在床边安慰着老人。见到沈严进来,程海洋站起身来。

“头儿,老太太刚才受打击太大昏过去了,这才刚醒……”他低声说。

沈严点点头,他走到老人身边,轻声介绍:“阿姨,我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我姓沈……”

沈严话还没说完,老人猛地拉住沈严的胳膊:“沈队长!沈队长我拜托你!一定要抓住害死我女儿的坏蛋!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了!”

老太太说着侧身就要下床下跪,沈严等人连忙去扶,好说歹说才把老人劝住。待老人的情况稍微稳定些,沈严才开始询问案情。

“这事儿都怪我,”老太太一开口,声音中就又带上了悲意,“从广薇她爸死后我就自己住在这儿,这两年我身体不太好,广薇就说让我搬过去跟她一起住,我不愿意过去拖累她,就没过去。广薇不放心我一个人住,就动不动会过来看看我。结果谁知道,她就……”老太太说到这里,忍不住再次号啕痛哭起来,“都是我害了我姑娘啊!我干吗不肯跟她搬出去啊!她要是不来也不会死啊!老天爷啊,你为什么不要了我的命去啊!”

因为老人情绪激动,众人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完成了询问,然而得到的有用信息却寥寥无几,据王广薇母亲介绍,王广薇并不居住于此,来探望母亲的时间也不固定。今天是因为得知母亲身体不舒服便临时过来的。也就是说,凶手行凶也应是临时起意。他大概是早就看中了这个老旧小区,然后独行的王广薇就这么不幸地成为了被害人。

在询问临近结束时,王广薇的弟弟与丈夫也都赶到了这里,两个大男人都悲伤得失声痛哭。王广薇的弟弟边哭边放声大骂凶手,而王广薇的丈夫则不知如何将这一噩耗告诉给他们年仅14岁的女儿。

一个亲人的死亡,带来的是对一个家庭,乃至所有亲人的无尽伤痛。

尽管已经见过很多次类似的场景,然而每一次命案发生后,见家属仍是重案组所有人觉得最难过的一关。面对他们,任何的言语安慰都太过苍白。

从王家出来,每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几人心头都憋着一股恶气,恨不得立刻能抓到凶手,将其剥皮拆骨。然而更令人气愤的是,他们至今获得的线索实在太过有限,根本无法锁定目标。

“头儿,我们再去周边问问!我就不信这浑蛋从作案到逃跑,竟然没人看到过!”程海洋走到沈严面前请缨。

沈严点点头,刚想说话,却见程晋松从楼下跑了上来,见到沈严等人,他眼前一亮:“太好了!正好你们出来!我和睿恒在外面找到了一个老头,他可能见过凶手!”

“真的?!”众人立刻来了精神,沈严追问道,“人呢?”

“就在外面!”

“好,赶快过去!”

几人跟着程晋松奔到楼外,只见蒋睿恒正和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大爷站在一处,见到沈严等人出来,他冲几人招招手。

“老爷子当时刚刚遛狗回来,说见到一个男的从楼内出来。”蒋睿恒对沈严低声介绍,“具体你再问问吧。”

沈严点点头,走了过去,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后便向老人询问事情的经过。

“我当时刚遛完狗,正往家走,就看到有个穿羽绒服的男的从那楼洞子里出来,然后就往院外走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杀人犯……”

“您看到那人的时候,大概是几点钟?”

“快到9点半,”老爷子开口,“我每天都是看完了8点半的新闻带着狗出门,然后遛完回家正好9点半,那时候也就是个9点二十四五的样子。”

沈严抬眼看向蒋睿恒,蒋睿恒点点头——老人所说的时间,的确与推测的死亡时间很吻合。

于是沈严转回头去,继续问老人:“那大爷,您还能记得那男的长什么样子么?”

“我没看着他正脸,他出来的时候扣着个帽子,然后直接往那边儿拐了,我眼神儿又不太好,就瞅见了个背影……”

“没关系,您能记得些什么就说什么,多小的事儿都行。”

“嗯,那男的大概也就我这个头,挺瘦,穿个羽绒服,扣着个帽子……别的我就真的记不住了。”

“他的羽绒服是什么颜色的?帽子是什么样的?”

“就是那种蓝黑色的羽绒服,帽子就是那衣服上自带的帽子……”

沈严又问了几个问题,无奈老人实在印象有限,除了之前说的几点,别的再也回忆不出有用的信息。沈严试了几次都一无所获,只得对老人表示了感谢,然后让人离开。

天空中再次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几人望着黑沉沉的天空,都深深皱起了眉头。

Chapter 02 案情分析

沈严一回到警局,就被局长叫去了办公室。

王局一见沈严进门,张嘴就问:“那家伙又作案了?”

沈严点点头:“被害人当场死亡。”

听到这回答,王局再次皱起了眉头。凶手在半个多月的时间内已经作案五起,手段之凶残,作案频率之高,都令人发指。

“有没有人看见凶手?”

沈严摇摇头:“凶手挑的依旧是没有安保的老小区,我们在附近问了一圈,只有一个老大爷记得在案发时间看到个陌生男人,但是他只记得那男人中等身材,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没有给出更多有用的线索。”

“你们到现在为止都有什么进展了?”

“结合之前几起案子中目击者的说法,我们现在可以基本确定的是,凶手是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年纪在30岁到40岁之间。他行动很小心,专挑没有摄像头的老旧小区或是无人地段下手,而且袭击之后拿了东西就跑,作案时间很短。几起案子都发生在城东区,从这一点上判断,凶手应该是在城东区居住或工作。我们目前正在设法排查城东区符合条件的嫌疑人。现在最大的困难是,我们问不到被害人的证词,没法得到关于凶手的第一手资料。不过局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尽快破案的。”

王局点点头:“沈严,你也知道,现在全社会都对这起案子非常关注,凶手一天不抓住,我们都没办法消停。很多人都跟我说现在不敢一个人出门。眼看到年底了,总不能让老百姓连春节都过不好。市长今天还来过电话,打听这个案子的进展。你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抓到这个凶手!”

“是!”沈严立刻回答,面容中带着坚毅的认真。

沈严回到办公室,屋内的几人立刻凑了过来。方礼源关心地问:“局长怎么说?”

“就是问问情况,让我们抓紧时间,尽快破案。”沈严简单地回答。

方礼源没有再多说什么,其实不用问也知道,局长绝对不可能就说了这么两句。这段时间局里光关于这个案子的专项会议都开了多少次了,宣传那边几乎每天都要接到各种媒体打来的询问案件进展的电话。所有的眼睛都在盯着这里。为了这个案子,最近十来天重案组办公室的灯就没灭过,每个人都在拼命努力着,可是,S市的常住人口有600多万,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连具体体貌特征都不清楚的人,谈何容易?而最可恶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凶手居然还在不断地犯案,简直是对全市警察赤裸裸的蔑视与挑衅。一想到这,所有人的怒火都烧到了头顶。

“妈的,等抓到这浑蛋的时候,我非狠狠揍他一顿不可,这个人渣。”秦凯捏着手骨恨恨地说。

“揍都不够,我想活剐了他。”程海洋咬着牙。

“等抓到他,自然有人会收拾他的。”沈严拍拍自己的组员,“行了,咱们别想那些了,还是想想眼前的案子吧。”他靠坐到桌边,对几个人说:“来,咱们还是把之前得到的信息再整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几个人点点头,于是大家再次从头梳理起案情来。

“按照时间顺序,”秦凯看着文件夹,开始逐个叙述,“第一起案子发生在12月22日,被害人是52岁的退休大妈钱凤清,时间是早晨6点30分左右,遇袭地点是城东区的四季小区院内;第二起是12月25日,被害人是30岁的公司职员冯莉,时间是上午9点,地点是城东家乐福旁莲花小区的楼道内;第三起是12月28日,被害人是42岁的建材厂老板赵广建,时间是晚上9点40分左右,地点是建材厂附近的小胡同;第四起是12月31日,被害人是38岁的工厂职工李雪娟,时间是上午10点10分左右,地点是城东区锦园小区,不过因为有人经过,凶手逃走,李雪娟没死;最后一起是今天,也就是1月5日,死者是43岁的王广薇,自由职业者,时间是上午9点25分左右,地点是东江小区。所有这些人都是被锤子砸中头部,最多的砸了3至4次,最少的也砸了两次。关于凶手,目前有三个目击证人,他们的说法中比较一致的是凶手是中等身材,30来岁,衣着低调,走哪儿都扣着帽子,看不清楚脸。”

沈严点点头:“凶手很谨慎,我们目前关于他的资料很有限,所以我们需要从他的行为上来分析。大家都来说说看法。”

“一般来说,”方礼源最先开始分析,“用‘刨锛’这种方式行凶的,大多数都是想要报复社会。他们一般是在生活上受到了比较大的打击,转而开始忌恨整个社会。凶手的行凶对象不固定,随机性很大。这次的这个案子,凶手下手的对象大多数是女人,说明凶手对女性的恨意比较大,很可能他受到的打击就是和女性有关。又或者是他本身身体条件一般,担心会遭到激烈反抗,所以选择女性作为袭击对象。”

程海洋看着方礼源说:“你说,凶手这么恨女的,会不会是因为他被女朋友或老婆甩了?”

“不太像,”沈严摇头,“凶手最初袭击的女性都在40岁上下,最早的一个更是50多了,而凶手大概不到40岁,不可能是女朋友,工作上的女性同事或上司的可能性更大些。”

“从行凶时间看的话,”这次开口的是江厉,“它们大部分都集中在上午,说明凶手不是没工作就是工作时间晚或不固定,有可能是临时工或者是工厂的晚班工人。”

沈严点点头。

“地点的问题咱们上次研究过了,”程海洋说,“凶手行凶范围都集中在城东区,说明凶手对这一区比较熟悉,知道哪里什么时间比较僻静,方便下手。他很可能就住在这一区,或是在这一区工作。再有就是……”

“再有就是工具,”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处响了起来,所有人同时回头,只见程晋松正走进屋来。

“晋哥!”几人跟程晋松打招呼。看着他手中拿着几张纸,程海洋充满期待地问:“怎么样?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发现是有点,但是并不太具备指向性。”程晋松说着,将手中的几张纸递到沈严手中。其他几人立刻凑到沈严身旁,一起看向那几张纸。

“我们刚刚对第五个死者王广薇的头部伤口做了复原倒模,经比对,这次凶手所使用的凶器与之前几次均不相同。”程晋松看着那几人眉头皱起的样子,继续说,“到目前为止凶手一共采用了四把不同类型的锤子,前两起一把,后三起每起各一把,而且砸的部位也不完全一致,我怀疑凶手是在……”

“他在不断尝试,改进技术。”沈严接道。

“对。”程晋松赞同地点点头。

听到这句话,其他几人的眉头皱得更深。凶手有这样的举动,也就意味着,他接下去还会继续杀人……

沈严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这起案件,他们必须迅速破案,否则死伤的人数将会越来越多。可是他们目前实在是缺乏有效的线索,刚刚大家说了半天,都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于是沈严决定换一个思路。

“这样,大家来说说你们觉得有可疑的地方,或者是下一步的调查角度。”

“排查我觉得还应该继续,”方礼源最先说,“虽然这个方法有些大海捞针,但是现在我们线索太少,任何能帮助缩小些范围的方法都值得去尝试。”

沈严点点头。

“赃物肯定是一条线,”江厉说,“我们目前知道的,被害人被偷的东西有手机、钱包以及手电筒等零碎物件,虽然目前我们还没发现被销赃的赃物,但凶手总归会想办法处理这些东西。”

“还有,锤子也可以再查查。”秦凯接着发言,“如果凶手不断换锤子是因为想找个最好用的,那他应该会买新的锤子或是改造原来的,咱们可以去卖锤子的地方再多看看。”

“其实我有一个不明白的地方,”程海洋皱着眉头开口,“就是凶手为什么会杀赵广建?其他所有的被害人都是女的,只有赵广建一个男的,会不会凶手对赵广建这人有仇,所以特意杀他的?”

其他几人听着程海洋的分析,也陷入沉思。

程晋松一直听着大家的发言,视线也随着说话人而改变。此刻大家都没出声,他便看回沈严。这一看他才注意到,沈严的手一直在顶着胃——这个人,一定是又胃痛了……

大概是感受到了程晋松的目光,沈严转过眼来:“怎么了?有没有什么建议?”

程晋松一怔,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居然走神了。他挪了挪身子,轻咳一声开口:“关于锤子,我倒是觉得凶手不见得会去找人改造,现在全市风声这么紧,这个时候无论是买锤子还是找人改造都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我怀疑凶手可能会自己动手。我觉得你们可以再留心一下卖改造工具的,锉刀、钳子都应该列入考虑范围。”

沈严认同地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就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查。礼源,你还是负责可疑人物排查这方面,把城东区的民警片警都调动起来,尽快缩小范围;江厉,你仍旧负责赃物这条线,各种手机市场、回收手机的摊位都要排查,要让每一个回收二手手机的人或网点都知道我们在找这几只手机;秦凯,你负责五金工具这方面,你跟法证法医再好好确认一下可能用到的工具,然后去卖这些工具的地方再仔细问一遍;海洋,你联系一下赵广建的家人,约个时间我们再去跟他们聊聊,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大家保持联络,有什么消息立刻汇报!”

“是!”

所有人领了任务,立刻分头忙开。秦凯奔着程晋松走过来:“晋哥,能给我列个需要调查的工具的清单吗?越详细越好。”

“哦,这件事你上楼找嘉宇,他之前一直在做凶器的模拟与分析。”程晋松回答。秦凯点点头,转身上楼找李嘉宇去了。

大办公室一下子空了下来。程晋松走到沈严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

沈严正坐在那里看文件,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见是程晋松,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程晋松指着沈严还顶在胃上的左手,说:“看你一直捂着胃,是不是胃又疼了?”

沈严一怔,连忙放下捂在胃上的手,笑笑说:“一时忙忘了,没事。”

“再忙也要按时吃饭,”程晋松教育道,“你胃本来就不好了,这么下去会落胃病的。”

“没那么严重,我就是中午忘吃了而已。一会儿晚饭我会去吃的。”沈严说着,眼光又落回文件之上。

程晋松叹了口气。他早就注意到,沈严这段时间瘦了很多。连续半个多月的不眠不休让他本就瘦削的身形现在显得愈发单薄。然而程晋松也知道,这时候劝沈严休息是不可能的,市里面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身为刑侦队队长的沈严身上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在破案之前,他恐怕都无法真正地歇上一歇。见又已经埋头于卷宗的沈严,程晋松微叹了口气,或许自己现在出去给他买点吃的可能更实际一些……

想到这里,程晋松开口:“那我先出去了。”

“嗯,好。”

沈严并没有注意程晋松已经离开了办公室,他此刻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卷宗上。这起案件,还有什么线索是可以继续调查的?他们是否还有遗漏?

正凝神思索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程海洋探头进来:“头儿,赵广建的家人说现在就有时间,咱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好。”沈严起身拎了外套,“走,咱们现在就去。”

Chapter 03 搜索

赵广建所开的建材厂位于S市建筑大学旁边,这里位于三环外,是绝对的市区边缘,再往东500米就是高速公路的入口。站在建材厂大门外,沈严和程海洋不时看到有大货车从门前的路上驶过,或者从高速公路那边将建材运到这里,或者将东西运出市外。见两人的表情,赵广建的妻子苦笑着说:“老赵死了,这生意也不能不做了不是?”

赵广建的妻子叫刘梅,是一位40岁左右的北方女人,脸上有着北方人的直爽与生意人的精明。她虽然还没有完全摆脱丈夫死亡的悲痛,但却也没有再如那天那般哭天抢地,她对二人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想问什么?”

“大姐,你丈夫出事那天,是和同事出去喝酒的,对吧?”程海洋开口,“都有什么人知道这件事?”

“这里的人基本都知道,”刘梅说,“这是老赵一贯的规矩。大家都忙了一年,请人吃顿好的也是应该的。所以,每年这时候老赵都会请厂子里的所有人吃一次饭,一般也就是月末这两天。”

“那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厂子里有没有开除过什么人?”

刘梅想了想,摇了摇头:“现在给厂子里干活的基本都是干了几年的老伙计了,老赵平时待他们不错,没啥人不干;再说了,就算不想干了,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一般都会过了年再说。过年厂子会发红包,这时候走了就没有了。”

程海洋看了看沈严,见沈严默许,回头继续问:“那你丈夫有没有跟什么人结怨?”

“结怨?”刘梅终于发现了不对,她有些怀疑又有些焦急地问,“警察同志,你们不是说那坏蛋是逮谁砸谁吗?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说老赵他……”

“不不不,”程海洋连忙解释,“我们就是想多了解些情况,看看能不能得到些线索。你仔细回想一下,你丈夫有没有什么仇家?”

“仇家……”刘梅半仰着头想了一阵,还是摇了摇头,“我俩从外地到这里开了这个厂子,基本上一天都在厂子里,哪有啥仇家?咱们这儿从来不拖欠工人工资,就那些帮着运货的司机,老赵都每回多给个红包,出点什么事也不跟他们多计较,关系都挺好的。至于外面的,倒是有些人看我们生意好有眼热的,可是买卖不成,总还有份仁义在吧?不至于到抡锤子这么狠吧?”

问了一通,依旧一无所得,从厂子里出来的时候,程海洋多多少少有些泄气。沈严安慰地拍了拍他,也没多说话——现在这种情况,大家谁心里都不好受。案子一天不破,没人能开心得起来。

“头儿,既然这边没线索,我跟凯子一起去查五金那条线去,行不?”程海洋问。

“也好。”沈严点点头。程海洋见沈严同意,立刻掏出手机给秦凯打电话,问清楚对方的地点,便直接叫了辆车找秦凯去了。

沈严乘车回到警局时,已经是下午3点半多了。在外面忙了多半天,中午又没吃饭,本就隐隐作痛的胃此刻痛得更厉害了。沈严正打算翻片胃药出来压一压,却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

“欸,正好你在。”蒋睿恒探头进来,见到沈严一笑,拎起了手上的快餐盒,“怎么样,你吃饭了没?”

“没。”

“那我来得刚刚好。”蒋睿恒微笑着走了进来,将餐盒放到沈严的桌子上。

沈严不解地眨眨眼,见蒋睿恒微笑示意,便伸手打开面前的快餐盒。一股香味扑面而来——两个餐盒中,一个装着的是皮蛋瘦肉粥,另一个里面则放着五个半大的包子。所有食物都还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饭香。

沈严微微愣了一下,有点惊喜地看向蒋睿恒:“这是你买的?”

“哎,这个功我可不能冒领,”蒋睿恒摆摆手,“东西是晋松买的,他说看你中午就没吃东西,所以就出去替你买回来了。只不过他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又出门了。然后他刚才出门前就拜托我把这东西拿给你。”

听到蒋睿恒的话,沈严露出感激的微笑。程晋松这个人还真是细心。然而看着食物冒出的热气,沈严又想起一件事来——现在屋外的气温是零下10摄氏度,这种天气,就是刚出锅的东西,带回到警局也一定冷掉了,这热气腾腾的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

想到这里,沈严又转回来看蒋睿恒:“那这热的……”

见沈严问,蒋睿恒眼睛一动,他很放松地靠上沈严的办公桌,用手指点了点餐盒:“这个嘛,我见着东西冷了,于是就用我屋里的微波炉加热了一下。”

沈严先是一愣,继而才反应过来——蒋睿恒的办公室中有一个微波炉,最初大家都以为这是蒋睿恒自己买的电器,用来偶尔加热个食物什么的。当警察的很多时候都餐无定时,有时候打了饭菜还没等吃就去出警了,等回来的时候饭菜又早已凉透……于是就有人去蒋睿恒那里借他的微波炉加热,而蒋睿恒也很好说话,要借就给借。直到有一天,李嘉宇告诉刚刚热了泡面的秦凯,那台微波炉其实是当年为了研究一个分尸烧尸案而添加的实验器材……

据说,当时秦凯脸一白手一抖,一碗泡面全倒在了脚背上,然后捂着嘴就跑去了厕所。

这之后,法医室这台微波炉的故事就传遍了警局。年轻的小警察再也没人敢去借这微波炉加热东西了。而蒋睿恒却似乎用得很顺手,一直将它放在自己的办公室中。于是,“法医都是变态”的观念就在很多人心中变得愈发牢固。

沈严看了一眼蒋睿恒,只见蒋睿恒嘴角带着似狡似黠的浅笑,藏于镜片后方的眼睛眼角微挑,似乎是想看沈严有没有这个胆量。

说实话,沈严并不相信这个谣言。蒋睿恒一看就是一个注重生活品位的人,说他这样的人会把食物和尸体放一个东西里加热,沈严还真是相当的怀疑。再说,就算是真的,他蒋睿恒能吃,自己也没什么不敢的。于是沈严笑着拿起包子,大大地咬了一口:“不瞒你说,我中午就没吃饭,别说你现在只是拿话吓我,就算你把我领你们屋去站那几个尸体旁边,我也能吃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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