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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冻僵的双手哈着气,捧起站台边铁栅栏上的积雪,试着团了一个雪球。
远处的道口传来警报声。几秒钟后,下一个道口和车站旁的道口逐一响起同样高亢的警报声……是的,电车来了。
我把捏好的雪球扔向铁栅栏后面的空地。
它没有发出半点声响,立刻融入雪白的地面看不到了。
收集的石子终于装满了身旁的纸袋。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开始做起另一件事。这一次,是从纸袋中把方才捡到的石子逐一拿出来扔掉。
扔的方向没有一定之规,但至少是从自己脚下这片褪了色的地面为中心向外扔。因此,石子们全部被包围着我的那片紫色吸进去了。
虽说是“吸进去了”,被吸进去的方式却是多种多样的。
有的边滚动着边发出令人愉悦的嘎啦嘎啦的声响,最后消失不见;有的还没有做出反应,便被倏地一下吞没;还有一些非常难得,它们一度消失在紫色的远方后,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又被弹了回来。
我漫无方向地丢着石子,直到袋子里的全部丢完。然后,这项工作完成后,又开始回到同方才一样的收集石子的工作上。
我重复着这项(看似)毫无意义的行为。
可是,毫无意义也好,荒诞不经也好,在看上去年幼的我的心中,没有任何疑问或是不安,照做不误。那时的我(也许)什么也没有考虑,(似乎)无论有什么目的都无所谓。一心一意地,一味持续着这个(看似)毫无意义的行为。
从地面收集石子。扔出去。收集石子。扔出去……重复的动作又好似划伤的唱片,无止无休。无论持续多久,滚落在地面的石子没有丝毫减少的迹象。
下了车,我心不在焉地眺望着银装素裹的街景,走了十多分钟……当我走到大学校园内时,雪已经停了。
尤其在这个季节,这座古老的大学校园给人的印象比平时更加灰尘遍布、藏污纳垢。今天却拜这场不合时宜的纯白覆盖所赐,一转错认成美景。
何况现在是周六的下午,校园内几乎没有学生或教职员工的身影。大约拜这场异样的大雪所赐,平时好似一群小动物般横七竖八摆放着的脚踏车和摩托车们,今天也屈指可数。
我漫步在向操场背面延伸而去的小路上。避开其他行人留下的足迹,尽可能拣选平整的雪地,用力踩着前行。
我伸出揣在兜里的右手,半开玩笑般地碰了一下路旁种植的迷你樱树。积雪扑簌簌从树上掉落。也许其中还夹杂着樱花的花苞。如愿以偿的结果却让自己羞于这样做,我故意加快了脚步。
我们约在下午一点见面。
右手重新揣进兜里紧紧攥起来,手心里轻微渗出黏汗。寒风吹拂裸露在外的双颊,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瞬间,总觉得自己身处他乡。
走了不远,可以看到前方有一幢古老的三层建筑。外墙四处贴着各个社团招揽新生的广告。混凝土墙面沾染经年累月的污渍,在周围雪景的衬托下,宛若影子一般。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经过这幢校舍时,从附近传来一声刺耳的声音。直到现在我都被困在一种错觉中,觉得那肮脏的建筑物墙壁被七巧板的碎片割裂,眼看就要扑啦啦地剥落。我再次加快了步伐。
于是,我终于到达和女友约见的地点——大学附属图书馆,一座红砖建造的精美建筑物。
揣在口袋中的右拳里渗出了汗。就在此时,心生异样的黏稠感。总觉得从刚才起手汗渐渐增多。
我不禁有些在意那到底是什么。
那到底是什么呀,就像是……
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仅此而已呀——念头刚转,我就走入了图书馆中。
我比约定的时间到得早了些,但是女友已经在大厅等候着我。她一看到我,立刻开心地挥着手向我跑来。
“哎呀,等急了吧。”
经我这么一问——
“我也刚刚才到。”
她忽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十分惹人怜爱。她是这所大学文学部的学生,在今年的圣诞夜才满二十岁。我和她同属一个社团,是她的后辈。哦,对了,她的名字是由伊。
“好大的雪呀。早上一睁眼,吓了我一大跳。怎么这个时候还会下雪呢?”
她从白色粗呢短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手套。那是一双淡蓝色的毛手套。同色系的长围巾从肩颈垂了下来。
我们走出了图书馆。
“没带伞吗?”
“没带。”
“这雪不是一直下到现在嘛,下得不小。”
“我还以为下一会儿就转小了。不得了呀,即使这样也太……”
“怎么了?”
“我早上起来立刻飞奔出来了,所以有点不太清醒。”
“昨天很晚才回去吗?”
“是啊。这阵子生活规律都被打乱了。”
“生活太放纵了可不好。”